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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赵清阁回答的机会,司徒小兔“蹬蹬蹬”就跑远了,他身材魁梧,抱着这种大家伙走路的姿势像一只拙笨的大黑鹅。
赵清阁倒也没真回去,而是拿了一些相对轻巧的东西,司徒小兔力气本来就比一般的契主要大,有他帮忙很快训练场地就布置妥当了。
他抬手大力的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一声不吭的先走了。
他们俩一个系,宿舍在相邻的两栋楼,司徒小兔在前面越走越快,生怕赵清阁追上他似的。
赵清阁深知这种人的心理,不紧不慢的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悠悠的走,一个拐角后司徒小兔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赵清阁于是加快了脚步,她得赶紧回去洗澡,做短暂的休整,准备下午的课。
宿舍门口站着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薄珏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她在水里泡了太久,头发有些乱,衣服皱巴巴的,硬底军靴上也有未干的水迹,形容颇狼狈却精神奕奕的站在赵清阁面前。
赵清阁掏出房卡开门,薄珏自发的跟了进去。
她问:“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薄珏:“房卡丢水里了,没地方去,我在申请补办了。”
赵清阁:“……”
赵清阁张了一下嘴:“不是还有炎——”
她在薄珏别有深意的目光下慢慢息声,了然的“嗯”了一声:“好吧,我先去洗澡,你自便。”
薄珏点了一下头:“你去吧。”
薄珏顺势打量起赵清阁住的这间宿舍来,御天的待遇显然没有雏态时的壁空好,只是空间很大,赵清阁又是不喜欢折腾的人,所以就显得格外的空旷,正中央一张双人大床,床的里侧挂着一面大大的收纳袋,薄珏好奇的走上前看,里面装着口味品种各异的糖果。
一墙的糖果,估计也只有她能干出来这样的事,薄珏不由得笑了。
“赵清阁。”
水声短暂的停了一下:“什么?”
“我可以拿个糖吃吗?”
“自己拿。”
薄珏伸长了脖子一袋一袋的看,把上次吃过的那种挑了出来含进嘴里,然后她皱着眉头,在看起来还有很多的糖果袋里各挑了一块出来塞进口袋。
靠窗户的地方是一方大书桌,桌旁一个立柜书架,堆满了书。薄珏翻了几本,发现和先前在壁空时都是一个类型,她隐约知道赵清阁在找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书桌上摊着一打资料,没有题目,相同的资料薄珏也有一份,她粗粗浏览了两页,上面还有赵清阁标的几个问号。
左右环顾了一圈,薄珏在书桌前坐下,安静地等赵清阁出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学校?”
时至初秋,赵清阁罩着一条宽松的睡裙坐在床沿,白净光洁的两条胳膊抬了起来,偏过头两手拢着头发。
“比你早到一个小时。”
“你们教官罚你了?”
“凡是‘死’了的都在水里泡到天亮,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晚?”
赵清阁笑了一下:“看来教官们早有预谋,不过我们任务失败,全员都得在水里泡着。”
薄珏也笑:“我们教官说,我作为前锋第一个就‘死’了,导致了后来不必要的损失,所以罚我搬训练用的器材,我下午上课要提前一个小时到。”
赵清阁的笑意越来越深,薄珏忍不住猜测道:“不会你也是吧?”
赵清阁摊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薄珏脱口而出:“那以后我们一起去器材室吧。”
在对上赵清阁似乎开始转冷的眼神时,舌头绕了几绕又自己打自己脸:“我们的训练场离得那么远,一不一起也差不多,课都不一样,还是分开吧。”
赵清阁在她这句话未落时飞快的说了句:“好啊。”
薄珏呆了呆,好……啊……是什么意思,是一起搬好,还是分开好?
赵清阁垂目道:“我说的是一起去器材室。”
“哦……好。”薄珏尽可能的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却只能瞧见她垂下眼时睫毛长长。
太奇怪了。
“你看过我桌上的资料了。”赵清阁用的是肯定句。
薄珏回道:“是付乐和炎樱的资料吗?”
赵清阁很认真的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薄珏再次怔住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似乎从开学以来,她和赵清阁的距离一种始料未及的速度莫名其妙地拉近了很多,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分成了两组,但是薄珏还是觉得很奇怪,赵清阁总是会主动和她讨论一些问题,比如说机甲系的训练情况,比如说怎么提升精神力,比如说她们的对手付乐和炎樱。
原本在薄珏的计划中一个星期见一面就已经是好的了,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一起吃饭,虽然多了其他两个人。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有时候薄珏入梦前甚至忍不住会奢想,赵清阁是不是也有一点儿喜欢自己。
如果是,可赵清阁又能喜欢她什么呢?如果不是,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让她心里打鼓?
薄珏对上赵清阁的目光,目带试探的打量着她,赵清阁面不改色的迎上她的眼神,几秒后微蹙眉头,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疑惑的表情:“怎么?资料有问题?还是你没想法?”
薄珏不动声色的收回试探:“不,有一些疑点,我正在想要怎么说。”
赵清阁跳下床拿了根棒棒糖,再上床掀开被子坐了进去,她嘴里叼着糖,长发如乌黑的锦缎颇为散乱的垂在领口,两只手也缩进了被子里,像是地球星大号的宠物狗。
薄珏说:“炎樱的资料没什么问题,一如既往的优秀。付乐的履历我看着有些不对劲,有一个时间节点是星历3044年,也就是她们雏态四年的时候,付乐的成绩雏态四年以前一直是第一,无论是文试还是体能,雏态四年后就排在炎樱后面了,在初等学院有个规定,每个学生的成绩都是直接发送到个人终端的,旁人无从知晓,当然,如果那两个人关系好的话,互相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雏态四年这个节点,开学典礼那天我和她们聊过,正好是她们在一起的那一年。”
赵清阁含混的说:“你的意思是付乐藏拙?可是雏态时的成绩有什么好藏的,即便是她们在一起了,谁赢谁输也不重要吧。”
“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不过炎樱好胜心很强,也许是付乐在哄她开心也说不好。”
赵清阁表示很难理解这种说法:“如果以前我让你,你赢了会开心吗?”
薄珏则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如果我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你让我,我会开心。”
赵清阁找到了关键点:“那么成人仪式上呢?这可不是受理性控制,想让就能让的,你说付乐比炎樱厉害,她为什么会成为契子?她们又不像你我是——”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薄珏巧妙的绕过了这个话题:“付乐比炎樱强,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她们那对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不是吗?身为契主的炎樱处处都要付乐照顾,简直离了她连路都不会走了,可见雏态时被娇惯到了什么地步,雏态时一个在两人关系中相对的弱者,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掌控力?打个比方吧,我和你,假设我们相爱了。”
赵清阁表情微妙的变了一下。
薄珏挺了一下胸脯:“说了打个比方而已。”
赵清阁牙尖在棒棒糖纸棍上咬了一下,语气平淡极了:“我又没说什么。”
薄珏心说:可你的眼神很有戏啊!
“我以前不如你,我很坦率地承认这一点,即便我成了契主,雏态时长久以来的惯性也让我无法像一个寻常的契主那样去掌控、去占有你,我会畏缩不前,我会患得患失,我会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想起你,假如你在我身边,我会缠你缠得紧紧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你所在的地方。”
她的眼珠比深夜还要漆黑,像是把世界上的光都吸了进去,晦暗的,明亮的,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眼里真的只装得下她而已,熠熠动人。
赵清阁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薄珏看了她很久,久到赵清阁以为她下一句就要说出点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话时,薄珏眨了一下眼,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深情目光的人不是她一样,一本正经的总结:“所以说,我的猜测非常合理,以付乐这样胸有成竹、心思缜密而具有强大掌控力的性格表现,雏态时在冷陵学院,她是比炎樱强的存在。”
赵清阁突然就觉得心口有点闷。
这个棒棒糖一点都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