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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阿秀!”一阵阵呼唤声在脑海里响起,似乎隔得很远,却又像近在咫尺。
“逃,逃......”爹的声音一次次响起,阿秀湿了眼眶。
“阿秀,醒醒,醒醒!”那声音再次淹没了父亲的声音,随后一股暖流融入身体,让阿秀精神不由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秀,阿秀!”二楞热泪盈眶,有些哽咽道:“醒了,你终于醒了!”他说着立刻将眼睛在衣袖上抹了两把,然后将阿秀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二楞......”阿秀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的人,不由伸手抚上了对方的脸颊。那脸颊的温度不冷不热,显然在告诉她,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举目四望,又是一呆,眼前像是自家的小院,却又让人不敢相认。
一处处残垣断壁,屋顶已经坍塌,房梁已经折断坠落在屋内,墙上挂着一块残破的窗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阿秀想站起来,看得清楚,谁知一阵动作却让她只感觉心口扎针般疼痛,背部更是火辣辣的,那刺痛的感觉让她近乎喘不上气来。
“别乱动,你受了内伤!”二楞说道,随后又输入一道真气来缓解阿秀的疼痛。
阿秀就这样靠在二楞身上,看着自己残破的家,如今那做饭的木棚直接倒塌,而院子的外墙也有一个巨大的缺口。
阿秀问:“爹呢?”
二楞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低下了头。
阿秀又问:“他,他在哪?”
二楞看向了那残破的屋舍,又看了看她,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爹!”阿秀撕心裂肺般大喊着,想要向那屋中爬去,可断裂的骨头扎地她瞬间嘴角渗出了鲜血!
“你别乱动,我会把老爷子带出来的!”二楞一把按住了阿秀说道。
阿秀静静望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二楞那种呆傻,反而多了几分冷静的锋芒。即使白发白眉,眼前的男人气质一变整个人依旧显得俊朗。
“你别动,我去找老爹的尸首!”方闻廷再一次强调后,便转身走进那废墟之中。
很快,方闻廷就背着一具岣嵝的身影走了出来。老爷子的尸体还存在着一丝体温,被安放在地上时嘴巴还张开着。
阿秀的呜咽声再也止不住,她看着老爷子的尸体默默落泪,她是穷人家的孩子,自小早熟。娘亲早逝,她在九岁时就开始照顾父亲,渐渐也多了些沉稳。
再未见父亲尸体前,她会大哭大闹,可在见到尸体后,她却又有了一丝穷人那种逆来顺受的觉悟。
阿秀静静抽泣着,方闻廷盘腿坐在她身边没有安慰,也没有动容。他望着老爷子的尸体只是发呆,也不知到底再想些什么。
哭泣良久,阿秀问:“那个歹人呢?”
方闻廷说:“跑了。”
“跑了?”阿秀转头看向他:“他怎么会跑?他需要跑吗?”
方闻廷眼前浮现出了刚才的战斗......
二人都是绝顶高手,战在一起也就少了那些花哨招式,掌影交错,苗先生越打越心惊,为何,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内劲越来越强,而自己的呢?自是越来越弱!
天蚕魔功以吸他人内力为奥义,而天蚕神功自是温和了许多。只是这温和对上霸道,往往都是霸道更强,所以在上一次对决之中苗先生才能将方闻廷的内力吸尽而亡。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方闻廷居然死而复生,天蚕功的奥秘就在于置死地而后生,也就是破茧重生。而天蚕再变的实现也只是传说,却在方闻廷身上产生了奇迹。
当天蚕再变实现后,方闻廷基本已经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此时的他不敢说无敌,却绝对能进天下绝世高手前五了!
天蚕再变不再畏惧天蚕魔功的吸附之力,反而会吸附对方的内力压制对方。所以,不要命的二楞,也就是方闻廷越战越勇,也越打越强大。
嘭~!二人的手掌对在了一起,苗先生就要收掌,却惊愕地发现对方的手已经黏在了自己手掌上,如此不说,自己的内力依然开始飞速流逝!
报应来得还真快!苗先生心中自嘲,却也不慌不忙,另一手掌就打在了方闻廷胸口。方闻廷硬挨了一掌,居然没有什么损伤,他的手掌也有样学样打在了苗先生的胸口。
嘭~!苗先生被打退了数步,却也挣脱了方闻廷的手掌。他的胸口火辣辣地疼,便知自己受了内伤,于是更加阴测测地盯着方闻廷。
此时的方闻廷其实神志并不清楚,他虽然隐隐记起了些事,却对武功方面上更多的是本能,也就是这样的本能才让苗先生得以活下来。否则,若是以从前的方闻廷,苗先生此刻必然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方闻廷的头还是很痛,甚至大脑有一阵阵晕眩感,却不敢有任何暴露,因为他本能的知道,一旦让对方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自己和阿秀必然活不了。
所以他冰冷地展开了自己的起手式,一副等你来战的模样。
此时方闻廷武功的强大早已让苗先生吓破了胆,看到对方一副轻松模样哪还敢战,他大喝一声,双掌舞动,一道道掌风向方闻廷打去,方闻廷看那些掌风,一眼瞧出了轨迹,立刻手挥蚕丝,与那些掌风对了上去。
啊~~~~!苗先生一副拼命的架势,大喊中出了数掌,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掌打在了身后的墙上,人随掌动便冲出了小院,消失在夜幕之中。
方闻廷看到对方逃了,再也撑不住坐倒在地,抱着头,痛苦的颤抖着,就这样一阵阵疼痛过去,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他的头疼才消失,也才唤醒了阿秀。
天明时分,一片小麦田的口子上新砌了一座坟,坟头烟火缥缈,阿秀一身缟素跪在坟头烧着纸钱,方闻廷也跪在一边将小香炉放好,燃上了香烛。
待哀伤过后,阿秀静静望着自己父亲的坟头:“我们该去哪?”
方闻廷:“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阿秀苦涩一笑。
“这里是不能呆了,谁知那个人会不会再回来,我们必须离开。”
“离开......也要有个目标吧?”
“先去帝京看看,我可以在那找个活计养活你!”
“养活我?”阿秀转头看向他,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二楞了,他没有二楞的天真无邪,也没有二楞的痴痴傻傻,可为什么......自己却欢喜不起来?
“起来吧,我们马上就走!”方闻廷扶起她说道。
“你,不再是二楞了!”阿秀心中想:爹,你知道吗,就在昨晚,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一个是您,而另一个......是二楞!
“不,我还是二楞。”方闻廷对她笑。
阿秀却没有笑,她喃喃道:“你不是,你是方闻廷!”
“方闻廷已经死了。”方闻廷摸了摸头说道:“我记起的事不多,但我的心知道,我不想成为方闻廷!”
阿秀这次才认真打量他,他温柔地笑:“等我为老爹报仇后,你可愿嫁我?”
阿秀浑身一颤,却答不上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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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思乐与周葫芦骑着马走在幽州的官道上,内心五味具杂。这一路走来,越往北,越是荒凉。走了半日的路程连个像样的村庄都没有。好不容易看见屋舍,走近一看,却已经被焚烧殆尽。
好不容易见到活下来的百姓,却一个个面黄肌瘦表情麻木。为何麻木?看他们用树枝搭的简单担架将一具具尸体堆在一起焚烧,就知道他们为什么麻木。
梅思乐只觉得心中犹如被顽石堵塞,压抑地她喘不过气来,倒是周葫芦看得倒是开。只听她说道:“本来幽州就是百战之地,没有战事时,那些朝廷边军也欺男霸女,只是他们不会像这些草原蛮夷斩尽杀绝。”
“太惨了......”梅思乐甚至想闭上眼睛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睁开眼,梦就醒了!
但是现实就是你无法躲避。周葫芦又说:“这打仗不打仗,苦的都是老百姓,你说...他们想好好活着,怎么都这么难?”
“这是该死的拓跋氏无能,若是他们好好治国安邦,何来外敌入侵?”梅思乐咬牙切齿说道。
周葫芦回头看向她,说道:“说得好,是不是你们那个尊主乘势而起就你扫除外敌,给百姓一个安定的家?”
“自然!”
“你确定?”周葫芦讥笑道:“就你们那个魔门?太平盛世时就想着造反,战乱后更是想造反,这样不为民私忧的尊主就真的比那帝京长安里的拓跋氏英明?”
梅思乐瞬间哑口无言。
周葫芦更是哼了一声道:“平日里看不起女人,最后还不是想靠女子上位?这历史上你美人计成功了,就成了貂蝉,王昭君;要是你美人计失败了,就成了褒姒,妲己!说白了成与不成还不是男人一句话!”
梅思乐心中震撼,想要表达什么,却美目一转一把扭住周葫芦的耳朵道:“哎哟葫芦,今个儿咋变了个人一样,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这可不是你哟!”
“哎哟,放手啦,耳朵会被揪坏的!”周葫芦挣脱了梅思乐的魔爪,揉着自己的耳垂说道:“这都是我爷爷给我说的,再加上我自己理解的。”她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唉,这样看来,小伊儿也不容易,如今天策府衰败,她一个女子,若想撑起来,怕是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