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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化城。
宣化,地处兴庆府以西,今为回鹘占领。已经算接近中原地区了,周葫芦一路无趣的走入城中,连道路两旁的景致摊位都懒得瞄一眼。她心中实际上还有怨气,自己辛辛苦苦行走千万里才送到的美人,如今却换得人心薄凉,思来想去怎能不寒心?
唉,我是义士,义士就不该计较这些!周葫芦安慰自己,可是紧接着又想到,哼,我把她当做朋友,更是与她有个生死与共的轻易,可她呢,她娘亲一句话她却是一声都不敢吭了!
“周葫芦,周葫芦!”苍老的声音从周葫芦的身后传来。
周葫芦挥着马鞭想也没想的喊了一句:“谁啊,烦着呢!”
“好你个瓜娃子,你爷爷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一个身影猛地跃起对着周葫芦的后脑勺就拍了下,随后落在了周葫芦的身前。
“哎哟,爷爷!”
老葫芦插在腰间的酒葫芦晃动了一下,叉腰对周葫芦骂道:“你个娃子跑哪里去了,不知道老爷子我都担心死了吗?”
“爷爷!”周葫芦一看见老葫芦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不由自主地双眼泛红,鼻子发酸,从马上跃下奔向老葫芦:“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小葫芦好想你!”
老葫芦本来气势滔滔,一见小葫芦居然抱着自己哭鼻子,立刻心软,伸手拍了拍周葫芦道:“你个瓜娃,跑哪去了,老爷子找了你好久哩!”
周葫芦红着眼睛说:“你,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么?”
“唉,算了,谁让你现在翅膀都硬了,都可以自己单飞了!”老葫芦叹气道:“老喽,老喽哦!”他说着轻轻推开了周葫芦双手背后一步一晃的走着。
“爷爷等等我啊,我不会再乱跑了!”周葫芦一见,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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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们去哪?”
“洛阳!”
“真哒,那我不是可以见小伊儿了吗?”
“哼,我们这次就是去天策府!”
“咦,天策府出什么事了吗?”
老葫芦的脚步停下,回头看向周葫芦道:“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大事?”周葫芦闻言有些慌乱道:“不会是小伊儿出事了吧?”
“你就知道小伊儿,小伊儿,她好着呢!”
“那是什么事?”
老葫芦没好气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我懒得废话!”
“爷爷不要这样嘛,你说嘛,说嘛!”
“懒得说!”
“说嘛说嘛!”爷孙俩的声音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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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张徵牵着一匹骏马,低着头,将自己隐藏在斗笠之下然后走进了一家客栈。
“客官可是要住店?”小二一见张徵立刻迎了上来。
“嗯。”
“上房一间?”
“是。”张徵说着对小二丢了一块碎银:“将饭菜送进房间!”
“客官要些什么菜?”
“随意。”
“好叻,门口客官要上房一间,再来三样上好的酒菜!”小二哥吆喝一声后便对张徵挥手示意:“客官请走这边,马儿会有人牵到马厩的!”
“好!”张徵这才跟随小二哥走进了客栈。
屋外阁楼下的大厅喧嚣声不止,张徵吃了饭菜就躺在了床上发呆。不知不觉她又回到了洛阳城,这里明明是天策府的天下,可自己却这般有恃无恐的回来,还真是......
张徵的嘴角不由不觉勾起了自嘲的弧度,眼前出现了那个人影。
“你没事吧?”那个人影在阳光下走了过来,她伸出手对她说:“来,我拉你起来!”
张徵静静注视着那只白皙的手,它就伸在那里犹如救赎,只要自己抓住它就能得到解脱!
“起来吧!”那人说道。张徵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却在片刻间人影消失了。
“廖伊儿......”张徵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发呆。良久,夜色已经落幕后,她才起身洗漱一下向楼下走去。
“这天策府最近是怎么回事啊!”一名食客说道。
店小二擦着桌子道:“什么怎么回事啊,也就是老府主重病,新府主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
“呵,何止,前几日好像老府主的夫人都私自出逃了!”另一名食客说道。
张徵的脚步不由停下,她坐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将倭刀放在了桌上。
小二听到声响便转身看向她:“姑娘你下来了,可要什么吃的?”
“酒,下酒菜。”
小二闻言立刻说道:“你稍等,我这就去准备!”说着就转身向后堂跑去。
那些食客看了张徵一眼,却因为那个斗笠遮住半个头而看不真切,当下也不再多管,而是自己继续闲聊。
一人道:“当年老府主义薄云天,如今重病卧床不起,似乎连吃东西都要人喂了,唉,这么个英雄如今居然变成了这般!”
“本来我以为天策府的新府主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外面都传他似乎和老府主形同陌路,而且还好像一直在虐待老府主!”
“这是为什么啊,那可是自己的亲爹啊!”
“为什么?这你都猜不到?当年江府小姐明明是与新府主有婚约在身,可谁知道这老府主却垂涎江府小姐的美貌,居然趁儿子不在将人家给强娶回家做夫人,你说你的老爹要是抢了你的心上人,你会跟他好到哪去?”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讥讽道:“这老府主说是义薄云天,却做出这么不耻的事,如今遭遇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居然是这样......”食客们听得窃窃私语。
“老府主虽然做这件事不对,可他毕竟是新府主的亲爹,这新府主为个女人做那不孝子,更是不该!”有一名喝多了点的食客说道。
“呵呵,父无礼义廉耻,子焉好到哪去?不要忘了圣贤有云,子不孝,父之过也!”书生反唇相讥。
“你丫的说这话不觉得狼心狗肺么,你不是你爹妈养大的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那书生看向对方表情鄙夷道:“觉得没理就想动拳头,那你又懂什么礼义廉耻?”
“你大爷的!”那酒徒一脚踢开桌子就要冲去,却被身旁的食客一把按住:“别怒别怒,这都是各有各的理,我们犯不着为了个道听途说而动气,衙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汉子听到这话,表情才放松了许多,缓缓坐回到位子上。
“老府主抢那江府小姐,还不是想叫他儿子娶自己的师妹么,不过说实话,那廖伊虽然是个克夫命,却人很好。”这眼看就要平静的对话,不知谁又起了个头。
“克夫命?这话怎么说,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怎么说?我是懂点相面周易的,廖姑娘这面相啊,一看就是克夫命,你们看啊,她的未婚夫婿就在她要成婚的前两日被人给杀了,而后呢?那老府主的二儿子又因为父亲逼着娶她而离家出走,而江府小姐更是被老府主强娶进门,造成父子决裂,你们说克夫不克夫,不克夫也是扫把星一枚!”一名看起来神神道道的江湖骗子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家小师叔岂是你这般造谣污蔑的!”突然间有人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冲了过去对那江湖骗子就是一拳:“你们真当我天策府的人耳聋眼瞎吗?”
张徵站了起来,将桌上的壶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人是我杀的,与廖伊无关,再有妄言,杀!”
所有人闻言浑身一颤,回头看去,却见张徵抬起头来,阴阳鬼面已经戴在了脸上,冰冷的注视着众人。
“鬼,鬼啊!”那醉酒的食客一屁股从板凳上滑到了地上,顾不上屁股疼痛就向门外跑去。
“阴阳鬼面,阴阳鬼面,是那个杀手!”几个月前方正天与阴阳鬼面的大战曾有近千人观战,所以当阴阳鬼面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他们就慌乱的四散而逃。
张徵不屑的冷哼,双目静静盯着江湖骗子。那江湖骗子哪能想到自己一时妄言居然被真正的煞星给盯上了。
噗通一声,那江湖骗子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指望我一人过活,求女侠饶命,饶我一条贱命啊!”
张徵的倭刀提在了手中,脚步一步步朝他走去。
“女侠饶命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江湖骗子更是惊恐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顷刻间那额头便渗出了血。
但是张徵的脚步却没有停。
“女侠,饶了我吧,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该死,我该死!”清脆的耳光响起,那江湖骗子哭着鼻子对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扇着耳光。
张徵站在了他面前,他已经任命的闭上了眼睛,窝囊的哭着,哭的撕心裂肺。
待他哭了一盏茶功夫后,突然听见有人说道:“人都走了,你还哭个什么,臊不臊!”
那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站着四五个人,他们一个个表情很灿烂的看着自己,那个鬼面女哪还在!
他刚想骂娘,诅咒那鬼面女,却又想到了刚才那女子身上的杀气,一时间不敢再乱语,而是气力一松瘫软在地上,虚汗滚滚而下。还好,命是保住了!
“让开让开,那个阴阳鬼面的女刺客在哪?”衙门的捕快推开了众人走了进来,他们四下打量,哪还有那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