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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仍是纷纷扬扬的下着,秋儿添了些炭火,见陆芷仍在看着窗外,不由轻声提醒道:“小姐,这雪莫要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陆芷眨了眨眼回神,朝她微微一笑:“嗯。”
说完,她起了身,来到炭火旁伸了手,缓缓烤着淡淡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江面上结冰了没有。”
春儿给她端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应当还没吧,前两日梁公子不是还来了信,说他已经备好货,准备从江南出发么?若是结了冰,他定然是不能走水路的。”
陆芷捧着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江南不比北方,再冷江面也不会结冰,可北方就不一样了,若是江面结了冰,梁剑锋还需快些寻找一条合适的路才是。”
夏儿有些不大明白:“芷街的货品并不缺,备货是足的,小姐为何这般操心梁公子运货进京一事?”
陆芷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略略笑了笑:“没什么,闲来无事,操些闲心罢了。”
听她这般说,夏儿笑了:“小姐这阵子确实闲的慌,不但将算好的账册拿出来又算一遍,还有事没事数起银票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姐是个财迷呢。”
听得这话,陆芷也跟着笑了笑,但却没有接她的话。
这时外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陆芷转眸透过窗户看向院门,只见粗使婆子打开了院门,宋成一身裘衣头戴裘帽,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的一双眉皱的极紧,一张脸上阴霾一片。
秋儿与春儿见状,急忙打开房门,宋成披着一身的雪进了屋,脚步刚刚站定便看向陆芷沉声道:“吴老太爷病重了。”
陆芷闻言一慌,急忙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这是真的。”宋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吴老太爷病重,吴三爷已经寄了家书来,只是如今冰天雪地交通受阻,这信没有个半月是不可能到了。这是我府上暗探飞鸽传书来的迷信,你……”
宋成话未说完,陆芷便匆匆接了迷信来看,只见那巴掌大的丝布上写着:吴老太爷病重,吴三爷已寄家书。
陆芷愣愣的看着那方丝布,脑中一片空白。
宋成见状在一旁轻声道:“江面已经结冰,你若要走,我可以命人护送你,往南走个数百里,江面便解封了,你便可走水路直达。”
吴老太爷在陆芷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甚至比吴夫人更重。
因为是吴老太爷给了她家的感觉,在吴老太爷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个被疼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被比较被判断是否有利用价值的物品。
若是她不曾前去江南,不曾在吴老太爷和吴家人的呵护下长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中,会成长成什么模样,心灵会扭曲到什么程度。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是吴老太爷拯救了她,给了她温暖和家。
听得吴老太爷病重,陆芷整个人都恍惚了,脑中是空白的,人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宋成的话好似一盏指明灯,瞬间让陆芷找到了行走的方向,她回过神来,急急道:“好,好,我这就去……”
秋儿等人听得吴老太爷病重的消息,心中也是悲痛不已,听得陆芷说要走,立刻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秋儿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道:“小姐可要告知夫人?”
陆芷愣了愣,正要答话,一旁宋成却道:“吴夫人年岁已长,路途遥远又是冰天雪地,你不若先去,待家书抵达之后,她自然就知晓了,那时冰雪也该停了。”
陆芷闻言有些两难,母亲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虽说当年说了狠话,但那份爱女之心却始终没有放下过,否则便不会爱屋及乌对自己疼爱有佳。如今外祖父病重,母亲怎么着也该回去的。
可宋成说的也不无道理,母亲年岁已长,这一路冰天雪地,水路又不通,确实有太多不便。
就在她两难之际,春儿在一旁道:“小姐,奴婢觉得宋公子说的话有些道理,夫人去年得了风湿,如今这天气正是发作的时候。”
听得这话,陆芷便不再犹豫,对宋成道:“劳烦你了。”
宋成轻轻一笑:“无妨的,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很快东西便收拾妥当,秋儿为陆芷带上帽子手套披风,备好手炉这才与她一道出了门。
来到门前,陆芷看着跟上的春儿和夏儿道:“路途遥远,秋儿随我前去便好,你们二人留下,也好替我打个圆场,若是外祖父无事,我定早早回来。”
春儿与夏儿点头应下,将陆芷送出了门外,看着她上了宋成早已备好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有仆人问起,二人便道陆芷受宋成所邀,外出赏雪了。
宋成的马车刚刚走了没多久,小福子领着圣旨就到了,陆府的人听闻小福子前来宣旨,急急迎了出来。
小福子面上带笑,喜滋滋的等着,可眼睛一扫却发觉陆家的人都在,却偏偏少了正主陆芷。
当下便收了笑皱眉道:“陆姑娘呢?”
如今这宅子里,也只有了陆芷这么一个陆姑娘,听得这话,陆少傅便立刻对春儿道:“你们小姐呢?快快让她出来领旨!”
春儿与夏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小福子如今手捧圣旨,若是此刻当面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可若是说实话……
小福子有些急:“你们小姐在何处?杂家等的了,这圣旨可等不了!”
听得这话,春儿与夏儿无法,这才将宋成说吴老太爷病重,陆芷已经出发前往江南的事情说了。
小福子一听顿时就恼了:“你们小姐何时走的?!”
“就在公公前来的一炷香之前。”
小福子闻言圣旨也不宣了,恼恨的一跺脚,转身便急急往府外走去,一上马车立刻吩咐道:“快!回宫!”
当小福子赶到宫中,段弈正从乾清宫回来正在沐浴,听得小福子的话后,猛的便从池中起了身,随手披了件衣衫便朝外走去,冷冽的语声胜过这漫天的冰雪:“更衣,小福子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