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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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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贾母等人送灵去,这府里情势就诡异起来。一边是赖大等几个留下来的管事们整日提着心,生怕出了什么错漏担待不起,到时候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去。另一边是底下一些心乖性滑的,眼见着上头要紧人物都不在家,连着常日管熟的管事们也跟去了许多,正是各处多有空子可钻的时候。如此两相一碰,自然事情不断。

    贾母带了身边几个大丫鬟走,到底不放心家里,就把鸳鸯留下看家。王夫人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得彩霞的,就留了玉钏儿同彩云在家。因两处都关了上房,鸳鸯同玉钏儿就带了婆子们在下房安歇。

    这日凤姐使平儿去问玉钏儿要一瓶香露,玉钏儿才拿了钥匙进上房拿去,未防一开柜子,就见少了好几瓶,又再看旁的,也缺了几样。想那香露都贴着黄笺,原是进上的东西,若这么流了出去,这事情真是可大可小。且这东西寻常也不易得,原先给宝玉王夫人还怕他糟践了,故此不肯轻给。还是宝玉上回挨了打,袭人来跟前说起想吃这样东西,王夫人才给了两瓶。如今好好的就弄丢了一些儿,且目下又是她为首管着这个院子,心里一下就慌了。

    因她想着如今能进这屋子的,除了自己就只彩云了,也顾不得平儿,便忙寻了去问她。彩云原心里就有病,又见此事再没个痕迹的,又有平儿当面,自然不肯认账。听玉钏儿说了,便道:“我怎么知道,如今这院子里不是你说了算?见少了东西了,又想往别人身上赖了?没得好的都让你碰上,孬的都是旁人的。”

    玉钏儿一听这话不是味儿,便道:“太太走之前,彩霞都同我们点过一遍锁上的。这屋子如今就你同我能进,这平白少了这些东西,你说说都哪儿去了?!”

    彩云听了便道:“你也说了就你同我能进,反正我不晓得,我也不知道什么少不少的。你既知道少了,怎么不知道东西弄去哪儿了?”

    玉钏儿原就急了,她本就不比她姐姐金钏儿嘴皮子利索,这会儿被彩云这么一挤兑,虽明知道定就是彩云拿的,却一不见赃二未抓到现行,只气得哭。

    底下人一见管院子的大丫头们闹起来了,又牵扯了偷盗之事,生怕被牵连了,都围过来打听。平儿在旁听了事情始末,心知定是彩云偷去给贾环了。只她一口咬定没拿,便是去搜她屋子,定也是没有的。还能去搜赵姨娘不成?就算不在意赵姨娘同贾环,还得顾着探春的脸面呢。只好虚应了,让底下人仔细巡查,见有可疑者再报上来。

    偏是无巧不成书,那柳五儿因病歪歪的,自尝过一回芳官给她的香露,就爱的很。柳家的有意无意又同芳官提起,宝玉本是个散漫的,这样东西在怡红院里也不算稀罕难得。芳官便直问他讨了,他听说是给柳五儿的,心里更生怜惜,便让芳官连瓶都拿了去。

    柳家的得了这东西,就想起她娘家侄儿来,自作主张倒了一盏给人拿去。她娘家嫂子见她拿了这稀罕的东西来,忙给自家卧病的儿子化了半盏来喝,那个只说喝了头目清明心里都畅快了许多。这当娘的听了这话如何不喜?恰逢他家里这回轮班守门得了些茯苓霜,也是滋补的好东西,赶紧包了一包给柳家的,又叮嘱一番如何调弄的事。

    柳家的拿了东西回园子,给柳儿看了。柳五儿想着既是得了芳官的好处才换来这东西,没有自己安享的道理,便又分了一半出来包了,悄悄儿进园子去送于芳官。

    因这些日子王夫人院子里嚷嚷丢了东西,真下手的又不见赃不肯认,偏事情闹得满府皆知。管事们少不得要各处巡查嫌疑虚应故事。这柳五儿本不是园中的人,又在这日暮时分在此出入,恰让巡查的人撞见,不免问对两句。她先自心发虚,就编了个谎话儿,说是她娘使她进来送东西的。却巧她娘并不知她来里头了,方才还正寻她。两相一对,越发显得她可疑起来。

    偏又碰着的林之孝家的,柳家的这样自然没有体面能到她跟前去,便也没有私情可徇。正问她,那头小蝉同莲花儿来了,这小蝉是夏婆子的女儿,上回探春让人寻查是哪个挑唆赵姨娘闹事的,艾官就出首道她看见是夏婆子同着赵姨娘一路进的园子。探春心知她们从来有隙,并不深信。这话却让翠墨漏给了小蝉。

    加之芳官等人日常行事常有不入人眼的,这柳家的捧着怡红院,柳五儿同芳官交好还等着填怡红院缺了的窝儿,这些事也不算密事。莲花儿更是同柳家的结过仇。如今这大好机会让二人撞上了,哪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她两个只说柳五儿非是园子里的人,这两日却总往园子里跑,很该查一查。又言语间听说王夫人院子里丢的东西里有香露一样,蝉儿便笑道:“说起香露来,我方才倒是看到了一瓶。”

    林之孝家的忙问在哪儿见着的,蝉儿便一指五儿道:“就是在她们厨房里。”林之孝家的正因王夫人院子里失窃之事无法向凤姐交代,如今既得了信儿,立时就带了人往厨上寻去。果然找着了小半瓶香露,并一包茯苓霜。可算是捉贼见赃了,立时就让人把五儿押了去看管,自己去回李纨并探春。

    二人只让她去问凤姐。李纨又对闫嬷嬷道:“这好好的又牵连上到园子里厨上的女儿了,她有这能耐,还能跑到太太院子里偷东西去了?实在拿脚趾头想想也不能的,自然是自园子里得的。只怕要被拿来顶缸。还是另使人去同平儿说一句儿吧。”

    果然凤姐听说已经拿了贼赃了,便让打她母女二人一顿板子撵出去。平儿心知有异,跟着林之孝家的去问五儿,五儿哭着把那香露同茯苓霜的来路都一五一十说了。平儿知道此事定然不假,只让她们看好了,明日去问芳官。

    第二日一问芳官,自然都对上了。宝玉听说这个,想着那茯苓霜要是叨登出来也于人无益,那王夫人院子里的真贼又不能拿,不如他都揽在身上,便也无事了。他们正商议就算要揽事,也得让彩云同玉钏儿知道了才好。芳官那里一听原是彩云偷了给贾环母子的,心里一时新仇旧恨涌上来,咬咬牙悄悄往后头使人寻了茄官来。

    两人一通说,茄官道:“这话我们不好自己说去,得另借个人传才好。”

    芳官道:“你同你们奶奶说了不就行了?如今不是她管家?”

    茄官摇头道:“你不晓得我们奶奶的心思。她向来做事只求不得罪人,如今既然平姑娘想要瞒下来,自然也顺水推舟的,如何还能给那老虔婆一个没脸!照我的主意,我们只把‘彩云偷了东西,平姑娘也知道的,如今正要使计瞒下’这事儿透给林之孝家的,或者就能出了这口气。。”

    芳官道:“她那里巴不得早早了了差事,如何会肯听我们这话?”

    茄官笑道:“你不知道,这几日二奶奶天天使平姑娘催逼这事,林之孝家的又急又恨正不得法儿。若不然,以她精明,会看不出来那五儿根本不能干这事?若让她知道了平姑娘原来是知晓事情内里的,却还一次次领了主子的主意只来催逼她,如今又想同宝二爷一起瞒下此事,她不是白做一回丑儿?她心里能不恨?再一个,她女儿如今也跟着二奶奶呢,一个主子跟前俩能人,哪有不争宠的……”

    芳官听了连连点头,赞到:“到底是你主意多!当日若有你在,我们也吃不了那个大亏。”

    两人议定,果然不一会儿林之孝家的得了信,赶紧去禀凤姐,平儿此时不在跟前,凤姐一听说是彩云偷拿了,又念及她向来同贾环交好,心里就信了□□分。遂吩咐道:“你这就带人把她拿了,顶了水盆到大太阳底下跪着去。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算。再另使人去同赵姨娘说:‘如今偷儿已经抓着了,她若将东西交出来还罢了,若不然,少不得要给她按一个盗窃同谋窝藏贼赃的罪名儿,到时候待老太太太太他们回来了再议她的处置!’”

    林之孝家的心里正恨平儿几个大丫头们自己都心知肚明的,却把自己一干管事妈妈们当猴儿耍。如今既得了凤姐的话,立时分了两拨人各自行事起来。

    待平儿几个议定了,来寻彩云玉钏儿说此事时,就见彩云正跪在当院哭得满面泪痕,林之孝家的在一旁道:“姑娘,你自做了什么自己知道,眼看着也是瞒不过人去了,痛快说了大家干净。难不成你当这回还能找哪个给你顶了缸不成?少做梦吧!”

    平儿赶紧上前询问,林之孝家的笑道:“平姑娘来了。方才有人出首,告这彩云偷了太太的东西,禀过了二奶奶,如今我们正问呢。姑娘一旁站着看看吧,这大太阳地儿的,别晒着姑娘。”

    平儿一听是凤姐的意思,也不敢驳了,便想赶紧回去把方才商议的一套话说给凤姐,好救下彩云来。正这时候,张材家的领了几个婆子过来,把一堆东西往彩云跟前一放,道:“好了,也不在你说不说了。方才三爷说了,这是你偷偷与他的东西,他原当是太太赏你的,也没放心上。这回才知道原是你偷了来的,他也不敢要,仍还与你吧。”

    彩云初时仍有两分指望,只盼谁来救了她去,如今见了这些东西听了这话,心里愧怒交加,连哭也哭不出来,一垂头整个儿便晕了过去。

    林之孝家的眼见着人证物证俱在,也不理平儿,顾自带了人往凤姐跟前复命去了。凤姐便让人将彩云看紧收押了,待太太回来后处置。又问平儿这半日去了哪里,平儿只好忍下半截话,直把柳五儿本是受屈的话说了。

    凤姐一听是宝玉给的,点头道:“这听着才像个事儿了。”说了又道那柳家的也非全无过错,不如革了去。平儿说了一通积德保养的话,才劝得凤姐丢开手,仍让她处置去。平儿这才让林之孝家的仍带了柳家的进去伺候,又亲往园子里去一趟把彩云已经被收押的事说与宝玉几个知道。

    一时难免有兔死狐悲之叹,只芳官眼见着贾环同赵姨娘并不曾受到多深的牵连,深以为恨,却也无可奈何。倒是探春知道了事情始末气得不轻,自往赵姨娘房里去好好说了那母子二人一顿。赵姨娘几次想回嘴发作,都被贾环拦了下来。

    探春恨道:“你要真尊重,就该自己行些能让人敬重的事来!那些东西吃一口能成仙不成?!要同那些下作人来往!旁人不说她们刻意讨好巴结,只说是你唆使的,谁能分辨得清?!到时候真惹了老太太、太太厌烦,谁还能保你不成!”

    赵姨娘素来是个只贪眼前的,哪里能知道利害?这回听探春这么说了,只好道:“寻常太太在家时,她们拿个一点半点的也常有的事,哪想到这回这样闹起来。”

    探春心知同她说了也是无用,便对贾环道:“我如今在里头,又要帮着理事,实在抽不出那许多精神来应付这里。你既都在姨娘身边的,常日里就都看着她些儿。如今周姨娘虽没了,老爷要新纳几个也不难。姨娘因有你我也算是个立足的根本,只要她安生些,日子自然好过。只是底天下规矩如此,若是真让她惹出什么大祸来,就算我们两个算是主子,也阻不得老太太太太要真发作她!到时候才真哭都来不及!”

    贾环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心。”

    赵姨娘见自家一对儿女当着自己的面说起要管束自己的话来,一时又气又笑,只她到底惧了探春三分,又因前次贾环一通发作发觉这儿子也不是从前由着自己拿捏唆使的了,虽心里觉着古怪不忿,到底忍了,没敢再多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