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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这一回你还敢狡辨。”史旰本来想说小子,但想到连皇上都在关注这小子,便改了口。
王巨嘿然不语。
反正事情也了结了,程勘都不追究了,怕啥?
“我说史大哥,难道西北是好地方啊,你一个劲地往西北跑。”
史旰将王巨拉到一边说:“我带了口旨来,也是密旨。”
因为石黄死活不说,很多地方到现在史旰还在纳闷着。但王巨会意,尤关到赵念奴的清誉,所以是密旨了,道:“史大叔,你对官家禀报,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打死草民草民也不会说。”
“说什么呀?”
“史旰,你又来了,王巨,陛下传密旨给你,让你好好读书,中得科闱后,他在京城等你。”
王巨毛骨悚然哪,我中了科闱,你老人家在京城等我,那我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我要在京城请道士捉你老人家的鬼魂?
“另外陛下带亲自挑选了许多书籍,让你安心读书。但这个也不能说。”
王巨点点头,表示会意。
石黄打开车子,大半车书,足足近千册,有许多书连在延州都是买不到的。
王巨大喜:“谢陛下隆恩。”
那个最好不要在京城等,俺会害怕的。不过这个书倒是现实的。
石黄又将他拉到更远处:“王巨,殿下让我带来了一把桃溪剑与一千贯交子给你。”
王巨脸上古怪。
桃溪剑便是王家寨仿造的夏国剑,王家寨就着中溪淬火,中溪有几株桃树,王家寨保卫战结束,也准备了更多的武器,加上与归娘族联亲,实力激增。除非西夏大规模的入侵,或者王家寨百姓不听自己的劝,一年真的铸上千把剑,利润让许多人眼红,那么王家寨会很长时间平安无事。
因此王巨建议,于中溪处又移载了许多桃树。
一是美化,二是可以让寨中孩子解个馋。
但随着剑的工艺不断地改进,大家也知道它不是夏国剑了,王巨索性在夏天凭着回忆以及朱欢搜集过来的资料,仿造古代十大名剑,推出几个款式。反响还不错,主要便宜啊,不足百贯钱,而且质量确实不错,产量又低,质量好产量少,就会形成物以稀为贵的饥饿效应了。
所以有人将它们称为桃溪剑。
赵念奴在京城听说后买了一把,但不知道它是哪里生产的。石黄调到了禁兵,已经与皇城司成了两个体系,包括后来调查王巨下落,他也没有去延州,因此也不知道。后来从史旰嘴中得知了,他的人已到了延州。
石黄脸上也古怪:“王小哥,不要小看了它,在京城一把可要售两三百贯钱。”
实际赵念奴想的也不错,剑用来防身,她看到的边境更乱。钱可以用来救急,以前王巨太穷了。
王巨看着手中这把仿湛泸剑,不由摇头:“难怪商人这么有钱。”
这把剑从朱家手中出去,只有八十贯!
“殿下她还好吗?”
“还好吧,”石黄脸上再次露出古怪的神情。
王巨很好奇,但不好再问了,密旨啊!
不过赵祯的书送得正是时候,有了这些书,王巨便可以安心进行最后的冲刺。
…………
一个二十来岁的壮汉将牛系在槐树上,又将牛车停好。
朱清却提前进了王家的窑洞。
窑洞里有许多人,二婶正在替王巨收拾行李,一边再三叮咛嘱咐王巨到了云岩县要小心。
朱清将那汉子叫进来。
“他是全二长,华州人氏,因兄长被乡里恶邻欺负,一怒之下将人腿打断了,官府判决黠字刺配牢城充军,发配到了延州。大员外看到他身手不弱,与他结交。后来大赦,便留在朱家了。”朱清介绍道。
那个青年一拱手。
王巨也拱手还礼。
私盐这行饭也不大好吃,城中有的大户人家甚至收留江洋大盗的。
“小郎,虽说云岩县比较小,但终是县城,什么样的人都有,况且它位于鄜州东北角,夹在丹州与延州之间,情况也有点儿复杂。”
王巨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没有意外,十三年后随着王安石改革,淘汰官员数量,减裁州县,云岩县裁成了一个镇,并入丹州的宜川县管辖。相对于延州,鄜州依然有许多山陵,不过开始有了大片的河谷平坦所在,然而云岩县是一个例外,山陵之密集程度不亚于保安军。因此也算是鄜州最苦的地区。
“你虽然聪慧过人,但你还有一个弟弟妹妹,所以大员外说了,让全二长随你一行,以防不测。”
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等于将全二长送给了王巨。
但在路上朱清也解释了:“二长子,你福气来了,在员外家,虽然生活条件不错,然而员外终是一个商人,一个小官来了,都不得不点头哈腰,省怕得罪了他。此子不可小视,只要能成功拜入张子厚公门下,未来就必有把握唱名东华门。”
余下不用再解释了。
那以后全二长就是王家第一家客,如果王巨再进一步,全二长都会跟着沾光,宰相门前七品官,那怕宰相家的一个门房,都相当于七品官员。
而且全二长也听说了王巨许多赅人听闻的事迹。
朱清说完,全二长十分高兴。
他又虽了一个大诺:“小哥,以后全靠你照料了。”
王巨苦笑了一下,最终想了一想:“不敢,最少眼下几年还要靠你照料。”
也等于收下了全二长。
“朱管事,你来得也正好,翁翁,”王巨看着王全与几个寨中能说话的长者道:“我走了,这个剑的事最好听从朱家的安排。”
可能有人忽视,但没有人领首,说不定王巨前面一离开,后面就乱了。
王巨又说道:“也承蒙乡亲对我关照,我无以回报,现在我手中经济不愁了,我那个分红,乡亲们就用它建一个私塾吧,请一个先生来教教寨中孩子读一些书,识一些字。”
“这怎么可以?”王全急道。
“真的不愁了,不相信你们问一问朱管事。”
朱清点点头,即便细盐百分之二的分成,也非是小数字,所以王巨最大限度地给予大家回报,这是一种舍得,是一种仁义。
…………
牵出了小白,也就是三头奶羊中的一头,还有两头奶羊毛色不好看,给了二叔,包括王巨为了鸡子买来的两只老母鸡,也丢给了二叔,甚至窑洞同样也丢给二叔。
不过那是拜张载为师,未必能成功,就是成功了,还有更难的三关在等着王巨,解试,省试与殿试,所以只能说让二叔暂时看管着。
还有一些衣服,其他的,包括秋天收获的粮食,同样一起留给二叔。
二婶感动得直掉泪。
李三狗在边上直摇头。
“三狗叔,当真不想替朝廷效力?”王巨道。
王文谅都敢收留,为什么不能收留李三狗,以他的能力,最少能做一个指使吧。
李三狗拍了拍他肩膀道:“不想了,而且寨子也变好了,就呆在寨子里吧,过一个安稳的晚年。”
经过这么多年,他什么都看开了。
王巨没有多劝,登上了牛车。
朱清心中还有些疑虑的。
不错,无论以前着重的训古,或者渐渐兴起的义理,王巨都不合格,也许能勉强用骈文体写诗赋,但绝对拿不出手。如果从这几个方面考核,王巨怎么样也做不了张载的亲传弟子。
这是无奈的事。
不管这个儒学诗赋是害了国家还是帮助了国家,但它终是一门学问。学问是慢慢积累起来的,以勤为径,以苦作舟,容不得半点偷机取巧。
他认真学习时间太短了。
但他不是没有把握,相反有很大把握……
牛车渐渐行远。
随着条件改善,寨中许多人家开始筑窑洞,也许外面草市的青砖瓦房十分漂亮,但没有窑洞实用,冬暖夏凉。因此看上去,王家寨似乎一天天地在消失,只是山上多了一个又一个黑窟窿,藏在茫茫积雪里时隐时现……
二妞忽然说道:“哥哥,不如从保安城走吧。”
“干嘛,那要绕很远的路。”
“我想见妈妈……”
“二姐,干嘛见那个女人。”三牛凶恶地说。这就是男孩子与女孩子的区别。
那个妈妈……
“二妹,三弟,我们那个妈妈正是青春貌美之时,心思还没有安定,不过再过十年了,不用我们见她,她就会找上门来。”
全二长不由乐了起来。
然而那个妈妈如果不处理好,可能就会头痛,想一想李定的妈妈吧。
“暂时相见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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