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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秧儿把在门口,两个手拼命伸开,搬住门框,“我们小姐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是名门闺秀,一般男子不能进我家小姐卧室。况且现在是三更半夜。”
白子琪冲哑姑张开两手,示意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哑姑上前:“你迂腐总得看看情势吧,现在我请这个男人进去是救你家小姐,不是去耍流*氓,也不会损害你家小姐声誉,再说,这事儿我们关起门来做,外面谁会知道呢?”
说着来拉她胳膊,示意白子琪快进屋。
秧儿呜一声冲过来挡住白子琪,愤怒的叫:“你不守妇道不遵守三从四德那是你的事,我们家小姐是千金小姐,岂能和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外男子闯进卧室。今晚你们谁进去都可以,就这个外面的男子不可以。我就是拼上自己这条性命也得护全我家小姐周全!”
情急之下她竟然忘了外头还住着几位护卫大哥,声调高了些。
果然引起了大门外面的注意,啪啪啪,护卫拍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家小姐在生孩子?”哑姑拉住秧儿胳膊,狠狠地低声警告。
秧儿呆了,赶紧冲外头喊:“没事,没事的护卫大哥,我们睡不着赏月呢。不用你们费心。”
门外没了声息。
哑姑乘机带白子琪进屋,经过刚才的事,秧儿应该可以放人进屋了吧,没想到这倔强的女子又一次把在门口,小小的身子横着,就是不许你进去。
“忠心可嘉,大大的忠仆。”白子琪苦笑。
“狗屁的忠心!”哑姑愤愤低喊,一把撕住秧儿领脖子,狠狠拉近,和她面对面,咬着牙吼:“遇上你这种食古不化的榆木脑袋真是没办法,说句过分的话,既然你替你家小姐看守门户这么严实,为什么你家小姐会未婚先孕,一个大姑娘都怀上了娃儿,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提什么遵守妇德?传出去只怕你们全梁州的人都得笑掉大牙——”
这话打脸,秧儿顿时蔫了,哑姑冲白子琪挤眼,白子琪一闪身进了张紫蓝的屋门。
秧儿左右为难,气得直跺脚。但是再没有阻拦。
在小姐性命和声誉之间,她觉得还是先救命要紧吧。
不过心里还是难以接受——完了完了,我家小姐的清誉全毁了——她悲哀地叹息。
张紫蓝昏昏沉沉躺着。
哑姑气得小脸儿抽搐:“小丫头片子事情真多,就为她这一搅和,耽误多少事儿呢!”
白子琪倒是主动,站在帘子外头,不想进去撞见女人生娃的身体。
哑姑匆匆查看一下张紫蓝,情况还行,就是太虚了些,这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的通病,体质本身就很虚弱。
“你来——”哑姑冲白子琪摆手,“她情况比较特殊。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一年四季都是别人伺候着,估计除了大小便自己亲自解决,其余的事儿都是下人伺候。所以这胎儿和她一样,没出娘胎就养成了懒惰的毛病,羊水都快淌干了,任你怎么催生就是不往出走。所以我们只能帮一把,借助外力把这小兔崽子弄出来。”
白子琪一点就透,“是抱起来甩吗?”
哑姑点头,“谢谢。”
“谢什么,这是做好事。我乐意。”
哑姑替张紫蓝拉上裤子。
白子琪进来了。
张紫蓝惊叫一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身子。
那情景跟见了鬼一样。
哑姑哭笑不得,这主仆俩太像了,也真叫人没办法啊。
“是为救你们母子俩的命,没办法才想出来的办法。你得配合。”哑姑耐着性子劝。
“我清白的女孩儿家,这身子叫一个外男子挨了,我以后怎么做人?”张紫蓝哭起来。
“真啰嗦——”哑姑骂,看白子琪:“你以后娶这么一个动不动三从四德的媳妇,天天围着你转,嫁你从你,你死了守寡,然后立个贞节牌坊——有你受的!”
没想到白子琪毫不生气:“所以啊——”
“所以什么?”
“有你啊——所以这辈子非你不娶。”
哑姑瞬间来气,“鬼才嫁你!”
两个人都苦恼,前面一个秧儿不好对付,最后连哄带吓唬住了,现在这张紫蓝本人不同意,这就不是一般的麻烦,是她生产,需要她配合才行啊。
“我有个办法。”白子琪说,“我把手用白布裹起来吧,这样我就不用接触她的身体。”
说行动就行动,两个人很快把白子琪的双手厚厚裹一层白布。
这回成了吧?
伸给张紫蓝看。
张紫蓝也实在是疼得快要死了,其实已经没力气计较那些狗屁的授受不亲了,一看人家裹了手,赶紧借坡下驴,不再坚持说不。
白子琪从背后抱住张紫蓝,哑姑在前头协助,然后抱起来甩。
张紫蓝发出凄惨的叫声。
“忍着——”哑姑的声音再也没有了温柔,她焦灼地低吼:“都是你们主仆多事,要不然这会儿已经生出来了——”
门口秧儿手在抠门框,就是没勇气再进来看。
身后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忽然一把推开秧儿身体,嘴里嚷嚷:“我也要看女人生娃。”
他声音很大。
吓得秧儿魂儿都没了,一把抱住柳万,伸手捂住他的嘴,怒吼:“你胡说什么?还这么大声?你们家小奶奶平时怎么告诫你的?”
柳万挣脱她的手,两眼无辜:“告诫什么?她的臭规矩可多了,不许我尿床,不许我亲她脸,不许我多吃,不许我吵闹,不许我碰她那些给女人接生的家具,不许我……哎呀哎呀,她的不许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个?”
秧儿哭笑不得,压低声音警告:“不许你胡说女人生娃的话,我们这里都是几个姑娘家,哪来的女人要生娃?我们家小姐是病了,你们小奶奶在替她看病呢!”
柳万不笨,笑了,一副恍然大悟,给秧儿吐舌头,“对不起对不起,这件事臭婆娘确实吩咐过我。都是我一时情急给忘了。以后绝对不乱说了——我得进去看看娃生出来没有?”
丢下话身子像泥鳅一样往进滑。
气得秧儿脸都绿了,两个小手死死扯住他,“你一个大老爷们,进去干什么?”
浅儿也赶过来帮着拉扯:“万哥儿你不能去,这里头可是血腥之地,污秽着呢,不吉利,进去对你不好——”
这话秧儿不爱听了,两手叉腰:“你说话嘴巴干净点,啥污秽之地?谁污秽了?”
浅儿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还嘴,赶紧拉上柳万走。
深儿可不是吃素的,冲上来冷笑:“谁嘴巴不干净了?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谁污秽谁心里清楚,反正我们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说完嘴巴歪着吊起。
秧儿差点气得吐血。
柳万甩掉浅儿,“我大老爷们为什么不能进去?白表哥都进去了,为什么不放我进去?白表哥难道不是大老爷们?”
几个丫鬟慌忙来劝。
偏偏柳万的倔强劲儿一上来就拦不住了。
“我就是要进去,我媳妇也在里头呢,为什么我不能和我媳妇在一起?凭什么白表哥可以和她在一起?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都是坏丫头片子!”
柳万跳着脚叫。
好像几个丫头片子要按住他杀掉。
里头哑姑的声音忽然传出来:“做什么?这么吵?”
“万哥儿,求你了,不要瞎胡闹好不好?我们回屋去吧,夜都深了——”
“不——”柳万更来劲了,“就是不去!凭什么就我一个人不能进去?你们这是干什么?眼睁睁看着我媳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屋子里,你们还不让我进去,你们就不怕他们有了私情?”
浅儿吓得不轻,赶紧捂住他的嘴,“万哥儿,好我的爷呀,你就不要胡说了,小奶奶在接生呢,白表哥是帮忙的,我们就不要胡说了——”
“我才没胡说呢,我媳妇都要跟别人好了,你们还不帮我,而是帮着奸*夫***,你们都是帮凶!”
“找一疙瘩垃圾塞住这张臭嘴!浅儿深儿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哑姑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
深儿真的顺手把自己帕子塞进柳万嘴里,两个人拖着柳万回屋去了。
室内抱着张紫蓝的白子琪忽然笑了,“我们是奸*夫***?呵呵,回头得告诉他,我们不是,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干你的活儿。没人把你当哑巴。”哑姑说。
白子琪调皮地一吐舌头,抱着张紫蓝继续甩,甩了十来下,放在地上,哑姑示意白子琪出去,然后她褪下裤子查看肚子,同时配合催产手法按摩,张紫蓝汗水把头发都湿透了,她翻着白眼艰难地喘息。
哑姑趴在肚皮上听了听,“来,我们准备生产——”开始接生。
旁边屋里,柳万气得拿拳头擂门,要求放他出去,说他要去监督臭婆娘和白表哥,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不放心,得赶快过去看。
深儿浅儿冷冷顶着门,就是不松手。
“你们两个,是我家的丫环,还是白表哥家的?凭什么要帮他和臭婆娘私会?你们给我等着,等回到府里我第一个就让大太太把你们抓起来,叫你们好好吃一顿苦,你们真是太嚣张了。”
哑姑从帘子里伸出双手,手上缠裹的白布被血浸透,又松开了。
白子琪一愣,马上醒悟,撤掉白布,重新缠裹新的,把两个小手裹起来,他忽然叹息一声:“是你想出的办法吧?真是苦了你了。”
哑姑怔怔,很快领悟,是在赞叹这接生条件吧,也在夸赞她独创的白布开水消毒充当的一次性手套吧。
“就这环境。只能凑合了——又上哪儿去找橡胶手套呢!”
轮到白子琪发愣,回味他和她的对话,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不会忽然就变脸,这小院子不为他开门,不许他靠近柳万,甚至给他冷脸恶语相待。
这一点他早猜到了,只是这一刻得到了应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