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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万昏过去了。
哑姑的巴掌停在半空中,她也有点傻眼。这也太不经打了,这段日子明明看着他已经好转了许多,人也变得皮实了,爬树不在话下,有时候蹭破了皮也不哭,尤其挨骂的本事明显长进,她怎么讽刺挖苦都不哭,至多口头抗议说臭媳妇欺负他,看上去也就生点小气,很少真正的伤心。
所以,她推断这孩子的病情在一步步好转,那么,就需要进一步的刺激来进行磨炼,因为这孩子从小就病着,长期的病态生活,让他养成了一个病态的心理,如果不帮助他建立一个正常健康的生活方式,那么以后怎么办,自己不可能陪伴他一辈子,就算浅儿对他是真心的好,但也只是丫环对主人的好,这样的好还是不牢靠,万一以后生活有什么变故,他不再是主人了,那么这样的好还能维系吗,一个人终究是要靠他自己才能活下去,就算她可以在离开之前帮他赚取足够多的生活资金,开在梅家镇子和灵易的万记都是他的资产,但是,一个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的人,一旦离开了别人的帮助,他又有什么本事打理他的资产呢?再多的资金只要落在柳家大太太手里的话,还不是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她的断奶行动也不是心血来潮。
可是,他竟然昏过去了。又一次发病了。
这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看来还是自己太性急了一些。
浅儿扑了过来,嘴里唤着万哥儿,两个手忙着处理,近来他发病少,她的处理手段明显生疏了,所以人就更慌乱。
“平躺,别叫咬手——找片布塞进嘴里——”哑姑提醒。
这时候柳万好像被提醒了,抬手就把自己的手往嘴里塞。
惊得浅儿啊了一声,慌乱中哪里去找布,偏偏自己的帕子睡前洗了,她心一狠一把扯住柳万的手,把自己的小手塞了进去。
柳万可不客气张嘴就逮住了,牢牢咬住。
疼得浅儿泪花扑簌簌落。
深儿也有些慌乱,忙着又点两根蜡烛端过来,替柳万扒拉尿湿的裤子。嘴里惋惜地念叨:“这明明好了嘛,这些日子都没有发病了,我们以为彻底好了,谁知道又是这样了……唉,真是没办法啊……”
浅儿含着泪瞪一眼哑姑,“都是小奶奶太鲁莽了,动手打他,还下手那么狠,他不能惊吓的。”
深儿呆呆,看着浅儿,这小妮子行啊,为了护万哥儿,居然连小奶奶也敢当面数落了,小奶奶一直不都是她最喜爱的人吗?怎么,和万哥儿比,小奶奶不占优势了?
哑姑拉开深儿,示意她不要多嘴。她伸手戳戳柳万的脚心,柳万马上缩回脚,还狠狠地蹬了几下。
哑姑又动手翻柳万的眼皮,看里头的眼仁,一碰他眼睛,他哇叫了,这一叫,嘴里叼着的浅儿的手掉了,他马上又张嘴来咬,哑姑早就备好了一根木棍,乘机塞进他嘴里。他狠狠地咬着再也不丢。
“会伤着牙齿的。”浅儿哭,使劲扯那根棍子,同时又要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死不了——”哑姑骂,“真是愚忠。对这样的狼心狗肺,你怎么好他都不记好,他就是个喂不熟的不要脸,枉费了你对他的好心。”
“小奶奶,你就不要再骂他了,他已经够可怜了。”浅儿抱着手哭着求,她的手背被咬烂了,血淋淋的,哑姑一看这手再也骂不出来了,先包扎伤口再说吧。
但是门口响起敲门声,是秧儿的声音:“我家小姐好像不好了,疼得厉害。”
哑姑把一瓷瓶药粉丢给浅儿,“自己敷药吧,至于床上那个装死的家伙,你给我等着,本大娘回来拿你下油锅——小兔崽子,敢跟我耍心眼!”
冲长安摆手,长安麻利地背起一个小木箱子,两个人出门直奔隔壁张小姐屋子。
浅儿抹着泪,看床上,“他怎么会装死呢,他明明就是发病了呀——”
深儿默默帮柳万扯下尿湿的裤子,再换上干爽的。
柳万好像真的死了一样,静静地躺着,但是他毕竟心虚,眼皮在不断地眨巴。
哑姑进门,看到张紫蓝蹲在地上,抱着肚子直哼哼。
“来——躺倒——”哑姑摆手,“不要哭,哭没用的,生孩子都这样,疼是免不了的。要不怎么叫过鬼门关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刹住,觉得好好地提一个鬼字不吉利,赶紧在心里骂自己,呸呸呸,臭嘴,这样的话真不能随便乱说,毕竟在这个社会,不像从前,想说什么说什么,百无禁忌,因为在那里接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一般情况下一切都不用太担心:胎头太大,侧切——;贫血——输血;胎位不正或者提绕颈或者心音不强或者羊水太少或者发育太好……都难不住妇产科大夫,先进的现代医学技术和设备,提供了很好的辅助,最不行,还有剖腹产可以选择。
现在呢,一切为零。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还有丰富的经验。所以,她忽然就迷信起来了,心里默默的念了句上天保佑,一切顺利!
哑姑不是头一次接生,但人家张紫蓝小姐可是头一回生娃,张小姐一把抓住哑姑的手,好像落水者终于逮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可怜巴巴地哀求:“你得救我啊——我疼死了——”
“真不用慌。”哑姑柔声哄道,“有我在,你就安心生产吧。别忘了我可是大家公认的接生仙手。”
张紫蓝稍微安心了一点,含着泪点点头,在秧儿的帮助下爬上床,然后秧儿就傻站着不动了。
“脱呀——”哑姑吩咐,同时打开小木箱,麻利地摆出需要的工具。
可惜部分工具留给了兰草,她这里没有及时补充回来,不过张紫蓝胎位正,孩子发育也不是太大,应该没多大问题。
秧儿和长安不动手,同时往后缩,可怜巴巴看着哑姑,叫她们动手脱小姐的裤子,她们下不了手,太不好意思了。
哑姑回头瞅一眼俩女孩,不由得笑了,是自己大意了,毕竟还是俩小女孩呢,面对产妇白花花的身子,她们肯定惶恐。
“这样吧,秧儿你把那帘子拉过来,把你小姐堵在里头,多点几根蜡烛,然后你俩在帘子外头等着,我叫干啥你们就麻利点配合哈。你先烧水,烧半锅开水来。”
秧儿麻利地烧水去了。
哑姑亲手为张紫蓝脱裤子。
“干什么呀?”哑姑的手刚碰到张紫蓝身子,张紫蓝一把抱住裤腰喊起来。
“脱了生娃呀,不脱我怎么给你接生?”哑姑板着小脸骂:“说句难听的,当初怀的时候怎么就不害羞?现在倒记起害羞了!你要不脱我也没办法,那我走了啊,这娃你自己生吧。”
说着真的转身要走。
张紫蓝慌了,扑起来拉住哑姑胳膊,哀求:“别走,我脱还不行吗?”
一个名门闺秀,要在别人面前脱光自己,而且这个人还是同性,所以从小三从四德温良恭俭的官家小姐张紫蓝不由得流下了羞耻的眼泪。
哑姑不由得心软了,替她擦了眼泪,心不由得软了,“刚才口气不好,别多心啊,我们都是女人,你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脱了衣裳我和你一样,所以,听我的,放松,哎,不要紧张,完全放松,我来检查——”她的手裹上了开水烫过的新白布,然后慢慢地探进张紫蓝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