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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长君身体一向羸弱,此番动行,只怕途中便会受不住……”宋墨辰激动地站到大殿中央,言辞恳切。
朱宋皇帝望着站在太子身边的洛长君,皱了皱眉。这洛长君如今是瘦削得令人看着都觉得可怕,仿佛一碰即倒。
三皇子瞅着朱宋皇帝面露犹豫,也站出了队列,拱手说道:“父皇,京城谁人不知洛长君智谋过人?此次南蛮再异动,恐难拿捏,洛长君去是最妥当的。要是他在,儿臣认为我们朱宋大军必有十成胜利的把握。”
朱宋皇帝对于洛长君的智谋他也有所耳觉,洛长君的事迹他也听过不少,而三皇子这信誓旦旦的话语让他心中的天秤缓缓地摇回到了三皇子那边。
栾天迈步走到大殿中央屈膝跪地,十分郑重地劝道:“陛下,臣带兵打战多年,无论险阻,一直护朱宋安康。洛长君身体比之女子还不如,臣觉得带上他只会是累赘!”栾天撑在地上的手在他说到“累赘”二字时缓缓握紧成拳。
栾天是这次战役的将军,他的话是最有分量的。朱宋皇帝想了想也觉得颇为有理,洛长君如若跟了去,在半路发病,却是大大耽搁了朱宋大军的步伐。
“陛下,这洛长君不行,臣认为还有一个人选,这人与洛家小儿并称京城双杰,洛长君以智谋过人排第一,那么这位则是以才情位于其后。”
白家的人忽然开口笑道。
“哦?”朱宋皇帝开始好奇,“白卿家所言的是……”
“陛下,臣愿主动请缨,与栾天将军一同抗击南蛮,守朱宋之安康!”朱宋皇帝话未落,一直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的萧锦忽然出声。
朱宋皇帝对萧锦无甚印象,转头问冯盛全:“这是……”
“启禀陛下,这是进士第四的萧锦,他写的抗洪对策你曾经赞叹过。”冯盛全瞥了一眼萧锦,低头应道。
“哦哦,那篇答卷朕还清晰记得,萧锦你倒是个聪明人。”朱宋皇帝指着萧锦笑道。
“多谢陛下称赞。”萧锦恭敬地鞠了个躬应道。
朱宋皇帝正好看清他抬起的脸,皱了皱眉,笑了笑:“萧锦,你和我一个故人长得倒有几分像。她曾经也是个……算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朱宋皇帝挥挥手,接着说道,“竟然你主动请缨,大家就不必再众说纷谈争论不休,萧锦便跟着栾天南下吧。”
朱宋皇帝一挥手,直接拍案定夺,不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
萧锦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白家的人,白家的人提起的那个与洛长君并称双杰的人大概就是温夜阑。而温夜阑并不是官员,他这一提,实在是有把温夜阑推入火炉的嫌疑。萧锦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直接就请缨站了出来。现在逐一回味,萧锦不得不好好琢磨这白家对温夜阑的态度了。
南蛮突然北上发起又一次战役,怎么想都是早有准备的。三皇子还特意想要绕开洛长君,萧锦结合萧辞小说里发展的时间线,京城变天是要来临了。
三皇子应该原本是想借机弄走栾天和洛长君,京城里便只剩太子和宋墨骞,若稍加计划,就能来个笼中爪鳖。萧锦冷冷一笑,不得不佩服这个三皇子的好算计。
费子元已经把发生在朝廷的事先一步派人告诉了温夜阑,萧锦回到卫家别院,温夜阑便已坐在房间里等着他。萧锦看着严肃认真瞅着自己的温夜阑,忽然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个可能性。
“我跟你一同前往战场!”温夜阑不等萧锦说话,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地述说着他的决定。
萧锦摸了摸鼻子,只能无奈地苦笑。他怎么就忘了把温夜阑的性格算进去呢?他不想温夜阑受伤,温夜阑的性子又怎能忍受他的受伤?他要跟着栾天征战,温夜阑一定不会让他一人前往。想到这里,萧锦忽然觉得自己阻止白家的举动似乎变得有些多余了。
“我意已决。”温夜阑大概是认为萧锦会拒绝,又重重地说了一句,神态认真执着。
萧锦看着这样果断的温大少,心里只剩满心的欢喜。他叹了口气,得夫如此,夫复何求!萧锦一步上前,把坐着的人拉起来,直接就亲了下去,只把人亲得气喘吁吁,萧锦才笑着应道:“为夫也只能允了不是?”
温夜阑眼睛亮了几分,主动抬头回吻他。美人在怀,良辰美景将难求,萧锦不是柳下惠,抱着人就滚到了床上,狠狠地索求着身下之人,似乎要把以后的分量一下子全都补回来。也不管身下人的求饶,只把人做到晕去又醒来。
朱宋大军决定三天后出发南下,卫母知道温夜阑要跟着萧锦一起去,心里有不舍但是她却没有阻止。萧锦对温夜阑提起了白家在朝廷的事,温夜阑联想两辈子也弄不清为何白家会想陷害他。不过这也给温夜阑提了个醒,现今京城暗涌激起,他和萧锦要离京,留着卫母瞿游他们在京城实在是不妥。温夜阑与萧锦商量了一番,决定让恢复了健康的大庆和梅香梅兰带着卫母瞿游他们投奔周平那。
周平的海镇离京城有段距离,京城突变时短时间内也不会扰乱到他那里。周平是莘大姐的人,温夜阑也能放心,卫母他们过去却是让温夜阑少了几分担忧。
卫母虽然不舍,但是也多少感到了京城的汹涌,只能无声地应了温夜阑的安排。梅香和梅兰不想走,但是这是温夜阑下的命令,两人不能不听,只能含着泪收拾起包袱。大庆被莘大姐的人救回来后便在院子内修养着身体,他在谢子辽那里被用了邢,虽不算严重,但也让人难受。如今大庆身体已经无碍,对于温夜阑的安排他也只是听着,默默地去执行。
温夜阑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叠放入包袱里,心神有些不宁,收拾东西的缝隙人开始有些走神。当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滴答”声,他才恍惚地回过神来。他循声找去,落到地上的是一串钱币,应该是调皮的瞿游趁人不注意时放到他衣服里的。温夜阑无奈地摇摇头,蹲下身欲要把夹在床板下的钱币抽出来,不过钱币卡的位置并不好弄,温夜阑皱了皱眉,身子弯得更低,视线与钱币持平,拔出钱币的同时,他的目光恰好划过床板一处有些异样的地方。
床板的缝隙露出一点发黄的东西,仔细一看,似乎是一封信。
温夜阑伸手小心的把信抽出来,拍了拍信封上的灰尘,神色严肃疑惑。这时,萧锦正好走进房间,看到温夜阑跪坐在地上,疾步走上前,来到温夜阑身边也看到了他手中的这封信。
“信?”
“藏在床下。”温夜阑站起身,与萧锦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撕开了信封,取出信封里的几张纸张,两人一同看了起来。
“这是……”看到最后,温夜阑颇为惊愕。
萧锦皱眉,说道:“看来这就是白家对付你的原因了。”
温夜阑抿了抿唇,眼眸狠厉。
这封信是温夜阑的父亲温国安留下的,里面记录了温国文,白家还有好几个人勾结外党的证据。刘全永张京进也在这份名单里面。最让温夜阑无法相信的是,最后一张明显较为新一些的纸张上是温国安留下的最后口信。温国安发现温国文勾结乱党,内心气愤又悲哀,写下这信时已经想着去劝告自己这位唯一的兄弟。
温夜阑推算了信里提到的时间和温国安死去的日子,心里冷得厉害。温国安的确去找了温国文对峙,但是温国文并不听温国安的。表面哄了温国安,背地里却找了白家商量,最后他们决定杀了温国安。
温国安死得离奇,温夜阑一直没弄明白的原因没想到现在以这种方式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是被自己的亲兄弟残害致死的!
萧锦看着面色十分难看的温夜阑,问道:“你想怎么做?”
温夜阑叠好这些密信,轻声冷笑道:“温家如今已经尝到了苦滋味,温子瑶投了三皇子麾下,你觉得他们还会好过吗?他们将要面临的命运已经不需要我多做插手了。父亲生前乐善,也定不希望我染脏自己的双手。”
萧锦看着眼圈渐渐泛红的温夜阑,只是无声地抱着他。
温夜阑说得没错,恶人自有恶报,勾结乱党企图谋朝篡位,杀兄卖侄,大逆不道之人必有天命收!
三天后,萧锦和温夜阑跟着栾天大军南下。在他们离开京城的隔天,朱宋皇帝突然驾崩,太子宋墨辰和宋墨骞连夜进了宫,在他们同时进到宫中的时候,三皇子带着谢子辽的大军团团把他们全部包围。
宋墨辰看着灯火下缓缓信步走出来的三皇子,对于自己的三弟,他只觉得陌生得可怕。
“三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这天下吗?”宋墨辰冷笑道。
三皇子望着如同笼中鸟被困住,显得十分狼狈的宋墨辰,笑呵呵道:“太子殿下,父皇驾崩了,皇弟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没错吧?”说完他摊开手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二哥,没想到吧,连谢子辽都是我的人。现在栾天大概在南下的路上,我倒要看看今晚你们怎么逃掉!”
“陛下突然死去,你还想藏在背后多久?我们尊敬的苑贵妃。”洛长君突然出声,说完这句话身体便咳嗽了起来,面色更加苍白,不过他的视线还是直直地落到三皇子背后。
“洛长君你的确有些眼色。”苑贵妃从三皇子后面缓缓走出来,笑得如往日般妩媚动人,但是在宋墨辰他们眼里,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是歹毒的蛇蝎!
“长君,你的意思是父皇的死……”宋墨辰回头看向洛长君,宋墨骞同样把目光落到洛长君身上。
洛长君咳嗽了几声,声音微弱地道:“想必苑贵妃在陛下的死里面动了手脚。苑贵妃,臣说得可对?”
苑贵妃依然笑眯眯的,大概是觉得他们已经是死命难逃,倒是大方地把问题回答了出来:“洛长君我最忧心的就是你,你聪明得让人害怕。不过没想到你也有漏算的时候,朱宋皇帝的确是我杀的,每日给他闻的香薰带有浓烈的毒性,当然这简单的香薰还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这种南蛮种植的香草只要混入参鸡汤,便会化作世上最烈的毒丨药。”
香草配参鸡汤,谁让会想到是最烈的毒丨药?苑贵妃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把朱宋皇帝杀于无形之中。
洛长君轻笑了两声:“南蛮的香草,苑贵妃其实你真正的身份是南蛮亲王的独女,我说的没错吧?”
苑贵妃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洛长君会连自己的身份都猜了出来。不过他们已经死到临头,她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点头说道:“没错,你猜的很准,我的确是南蛮亲王的独女,我会来京就是为了今日的一切。”
南蛮亲王想要夺下朱宋的国土,为了这一切,他计划了十多年,为了这一切,他派了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女儿而来。宋墨辰和宋墨骞沉默了下去,为了争夺朱宋国土,计划十年,无不表现出那位南蛮亲王的野心勃勃?
“而南蛮亲王说了,只要我帮他铲除你们这些障碍,他便会辅助我为王!”三皇子站出来开口说道。
洛长君冷声呵了一声。三皇子还真是蠢透了,南蛮得了这天下,他以为他还有命留下来吗?三皇子不过是南蛮亲王的一个棋子罢了,三皇子为了莫须有的许诺连同外人就这样害死了自己的亲父,还想杀害自己的兄弟……
洛长君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