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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还是说不出话来。男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的动作很温柔,本该是动情的时候,可段子矜却只觉得残忍。
她甚至不懂这种残忍是从何而来的。
“你别闹了,江临。”她用没受桎梏的手推开他,颦着眉,深深瞧着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男人因为下手太轻,很容易就被她推开了,这次他却没再凑上来,反而站起身,将她整个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段子矜大惊失色,脑子再不清醒,也看出男人是来真的了。
他一脚踹开她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接着覆上来。
段子矜的惊愕变成了惊喘,挣扎抗拒的动作加大了许多,“江临,你别……”
男人抬起头,目如点漆,瞳孔里一簇火苗,还有她花容失色的脸,看起来像是要把她焚烧殆尽才甘心的样子。
“不想要?”他冷冷地嗤笑,语调慢条斯理,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般,“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要追我、讨好我吗?不是说今天我不走你就不走吗?”
他说完,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这个女人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做能让她感到愉悦。
“你起来,江临!”段子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嗓门的人,平日里震慑下属靠的就是她那股别人学不来的冷艳的气场,可此时被男人压着说出这话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会缠媚到如此地步。
像是细线,轻轻绕着男人的神经,勾着人继续往下犯罪。
但这确实不是她内心想要的,段子矜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江临!你别这样……孩子,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男人眼底最后一丁点温柔的情愫也荡然无存了,瞳眸黑漆漆的,像个无底的洞窟,跌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她圆润的肚子。
不知怎么,眼前就铺展开了在格陵兰他疯了一样的拿着两管DNA到各大医院、研究所里做分析比对的场景。
还有女人说分手时,那温静却决绝的眉眼。
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今天晚上周亦程在电话里说的那一句话。
唐先生说是他,段小姐……没否认。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心里的愤怒被酒意冲到了头顶。
段子矜隐约听见了空气中“咯吱”的声音,她侧了下头,正看到他紧攥的拳头,力气大的骨节寸寸泛白。
她愕然看向他的脸,却发现男人的脸上,没有温度,没有表情,没有起伏,什么都没有。
男人的拳头忽然松开,手掌在半空中扬起,毫不怜惜地、狠狠地落了下来。
他要打她!
段子矜惊惶之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鬓边划过凛冽的风,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抽在她脸上。
反而是她脑袋旁边一侧的床垫,在他大掌的按压下深深陷了下去。
男人粗重地喘息着,段子矜不明所以,但是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里那股暴戾的怒气。
对上他的眼睛,她就更是觉得心惊胆战,“江临……”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累到无力思考,不懂他突如其来的脾气,难道就因为他喝了酒想要她,而她怀了孩子不能陪他做吗?
男人低低哑哑地笑声渐渐取代了喘息,“孩子,段子矜,你不用一次次提醒我,你和别的男人都有孩子了。”
段子矜脑子里突然有根弦绷紧了。
“他比我好吗?他比我能让你舒服吗?”男人鼻音轻轻勾出一个蛊惑上挑的尾音,“嗯?”
段子矜的瞳孔一缩,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不,不是……”
她想说不是那样的。
可是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子矜脑子那根弦“锵”的一声,断裂了。
“怪我,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没满足你。毕竟这也是我的义务,不是吗?”
他边说着,边好像疯了一般在取悦她。
而他的神态又始终冷静得不像话,像每一次在实验室里、在讲台上、在谈判桌上完成任务一样,有条不紊,清晰分明。
她却被他失控的举动推向了深渊。
所有的理智都被碾压成粉末,意识沉沉浮浮,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不,不……”
也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不是”,还是“不要”。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跟我说不?”男人挑了下眉,冷笑,就直接按照第二种意思理解了她的话。
他这一晚上都很温柔,事后他吻着她,伸手拂开她脸上被汗液粘着的头发,又是低沉的笑。
“你知道吗,悠悠,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
他的手指捏着她**的发丝,“但是偏偏我就连你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动,你要把刀捅得多深才甘心,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她累得昏睡过去,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男人埋首在她颈间,一滴水从他的鼻尖滑落,滴在了床上。
世间竟有她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而他,却爱到心都要碎了。
男人望着她疲倦至极的睡颜,微微阖了阖眼眸,抬手揉了下眼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去了浴室。
段子矜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那时,是凌晨四点左右。
她皱着眉头,已然疲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拿起了床头的座机分机。
大概是太久没有这么放肆,她浑身处处都酸疼不已,那股酸软的感觉也仿佛一直侵蚀到了她的脑子里。
以至于段子矜听了三遍才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悠悠,你醒了吗?如果醒了,你过来医院一趟吧,老头子走了。”
段子矜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电话脱了手,猛地砸在地上。
她的睡意片刻就散得干干净净,心脏剧烈跳动着,手忙脚乱地俯下身子捡起了电话,声音又哑又颤抖,“阿,阿青?”
“是我。”那边低低的应着,音量和情绪,都很低沉,“悠悠,你……过来吗?”
怎么可能不去!段子矜刚一张嘴,还没出声,眼泪就开始噼啪往下掉,她甚至一时间都感觉不到伤心,只有泪水不断地从褐瞳里涌出来,很机械地涌出来。
半天,她才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等,等我……”
挂了电话,她咬着嘴唇,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盯着不知何时被人从地上捡起来、挂在床尾的衣服,拿起一件又放下一件,慌得不知道该先穿哪一件才好。
屋子里暧昧的气息已经彻底弥散,只剩下一室冷清。
她的身子好像被人擦拭过,除了那些红紫斑驳的吻痕能证明几小时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就连那个男人也走了。
江临走了。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轰然炸裂。
段子矜披上衣服光着脚就跑出了卧室,玄关处,连男人的皮鞋都不见了。
茶几上那杯没人动过的醒酒茶已经凉得透彻。
段子矜慢慢蜷起手指。
他当她是什么?各取所需之后就可以分道扬镳的露水情缘吗?他当她家是任他来去自如的娱乐会所吗?
这个念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她就想起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段子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离崩溃只差一步之遥。
可是不行,她要撑着,她要撑下去。
唐季迟匆匆开车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此时段子矜连走到玄关给他开门都费了好半天的劲。
门外的男人看到女人近乎苍白透明的脸色,浓眉蹙得很紧,“悠悠,你怎么回事?没休息好?昨天晚上不是让你到家给我发微信吗?”
段子矜牵着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配上她这时候的脸色,实在很不好看,“没事,就是累,累得忘记了。”
“你都这样了,阿青居然还让我过来接你去医院?”他沉声道,“不如这样,我替你先去医院看看,你再睡一会儿,明天早晨再去,嗯?”
“没事,我现在……”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软软地跌了下去。
唐季迟大惊失色地扶住了她,原想将她抱回卧室里,可是想了想,干脆将她抱去了医院。
把她一个人这样放在家里,他不放心,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拾起玄关处的钥匙,出门时细心锁好了防盗门,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拧疼。
然而,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他又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虽然总会有那么一天,但为什么偏偏就赶在她怀孕的时候呢?
又为什么偏偏这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孩子的父亲,而是他一个想给孩子做继父都不被接受的男人呢?
唐季迟收紧了手臂,只觉得怀里这个女人明明怀着孕,却也没什么重量,轻得好像随时都要化成一缕烟飘走似的。
他沉着脸走下楼,把她放进后座上,才绕回了驾驶座的门外。
这个时间,连司机都下班了,奈何医院那边事发突然,他等不及,便亲自开车过来了。
唐季迟在车外抽了几口烟,提了提神,掐灭了顺手按进小区的垃圾桶里,开门上车,迅速发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