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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蹙了蹙眉,却没有犹豫,“改天再说吧。”
“改天?”段子矜扶着杯子笑了下,“改天我就不愿意说了。”
“那就别说了。”
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段子矜早就领教过,但没想到这次他会如此坚决。
果然是重要的电话,重要得连唯一得知真相的机会都可以放弃。
江临走了,段子矜收回目光,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才稍稍抑制住心里灼烫的疼。
隔壁桌却有个女孩出乎意料地凑了过来,不确定道:“你是不是08届工程物理系的段悠师姐?”
段子矜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认错人了。”
那女孩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你长得有点像论坛上照片里的人,又和江教授在一起……”
都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论坛里怎么还在传当年那些事?
段子矜莞尔一笑,没说话,刚结完账准备离开,就接到了意外的来电。
“是Dylan的助理吗?”那边开口就问。
“是我,出什么事了?”段子矜心里一紧,阿青在中国没有拍过什么大戏,所以没签任何经纪公司,每次对外都说她是他的助理经纪人。
“他在片场伤了姚贝儿小姐,请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
段子矜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耳边却有什么嗡嗡作响。
刚才江临匆匆离开,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
阿青怎么会伤了姚贝儿?
以江临对姚贝儿的宠爱来看,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阿青。
如果江临要拿阿青开刀,她该怎么办?
段子矜到达医院,老远就看到导演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在脑后,满面愁容。
“导演,Dylan呢?”
“你来晚了,他刚被警察带走。”
警察!
段子矜大骇,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件事绝对不能惊动警方!
阿青在大陆用的身份证本来就有虚假的成分在,一旦警方查清这其中的隐情将他遣送回美国,阿青势必会被美国的经纪公司控告违约,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能让他出事!
段子矜抓着导演问:“姚贝儿小姐为什么会受伤?”
“Dylan不小心绊倒了剧组的柔光箱,砸在贝儿身上了,她摔倒时腿和头受了点皮外伤。”导演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导演对着紧闭的病房门使了个眼色,段子矜立刻就懂了,只是有人不肯善罢甘休。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在江临一句话里。但对于阿青而言,毁的是他整个前途!
“这个江教授也真不简单,一个电话把郁城的半壁江山都叫齐了。现在傅三爷和邵公子陪在里面,商总刚把警局的陆局长送走。看这阵仗,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无疑是给段子矜泼了一盆冷水,凉到了心里。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一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走了出来,段子矜见状忙凑上去,“您好,我是Dylan的经纪人,姓段。”
“你好,鄙人周亦程。”他推了推眼镜,简明扼要道,“江先生的特别助理。”
特别助理?这江临到底是什么来头?
导演冷汗涔涔,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段子矜却无暇顾及这些,“姚贝儿小姐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抱歉,你不能。”他道,“我受江先生嘱托去警局处理Dylan的事,失陪。”
段子矜却拦住他,“处理?他打算怎么处理?”
“依法处理。”
法,什么法!在郁城,甚至在偌大的D省,他江大公子就是无形的法!
段子矜闭了闭眼,江临素来为人低调,不愿意用身份地位压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不避锋芒地做什么事。
姚贝儿……就这么重要?
不到片刻,半开的房门里传出了毫无起伏的冷淡嗓音,“亦程,你还在门口干什么?”
“江先生,Dylan的经纪人来了。”周亦程如实回答。
那声音再次传来,平静中深藏着不悦,“我让你站在这里和无关紧要的人废话?”
无关紧要的人。
是了,在江大公子眼里,全天下人的死活都不如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腿上一点擦伤严重。
和她一比,所有人都显得无关紧要。
“江先生,我马上去。”周亦程恭敬地应了一声,没再理会失神的段子矜,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很快被人关上,江临从头到尾连个脸都没露。
连听一听对方经纪人怎么说都懒得,这是否意味着,江临根本不想通过协商和索赔来解决这件事?
段子矜脸色一变,刚要推门而入,便被守在两旁的保镖制住,她忙大声喊:“江临,你出来!”
里面冷怒的声音响起,不是江临。
“外面在闹什么!让她安静点!”
段子矜被捂住了嘴,仍用力挣扎,抬脚狠踹了一下病房的门。
里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房门猛地被人拉开,邵玉城阴沉着脸走出来,看到被架住的女人时微微怔了怔,“怎么是你?”
他挥了挥手,保镖立刻松开了段子矜。
她冲过来对邵玉城说:“让我进去!”
邵玉城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个来回,目光称不上友善,甚至有些警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要干什么?”
他可没忘记在G市酒吧里段悠狠狠奚落姚贝儿的事。要是让她们俩面对面,那还得了?
“跟你没关系,你让开。”段子矜冷声道。
邵玉城还没说话,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长相俊美而略显凉薄的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段子矜愣了两秒才认出来,是傅言。
江临的三个兄弟里,她最怕和傅言打交道。这个人心机极深,手段狠辣,江临做事好歹坦荡磊落,而傅言却是不讲情也不讲理,软硬不吃。
傅言见到她时,凤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玉城,她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人?”
确实有当年段悠的三分模样。
段子矜在随傅言而来的逼人的气场里憋得有些窒息,但她仍旧一字一顿地表达,“我要见江临。”
傅言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薄唇轻缓吐出两个音节,“不行。”
“不见他也可以。”段子矜退让一步,“你让警察局把Dylan放出来。”
“你是为他而来?”傅言有些意外,眼里的笑意阴寒刺骨,“早知道这样能逼你现身,我们六年前就该想办法让他进局里坐坐。不过……”
他拉长了尾音,“现在进去,也不晚。”
段子矜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在傅言面前她永远讨不着好!
“谁在外面?”高级病房的长沙发上,江临皱眉问身旁的秘书。
秘书依言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禀他:“是一位叫段子矜的小姐。”
她?她怎么跟到医院了?
江临眉间的褶皱更深了,“我现在没空见她,让她回去。”
“是,江先生。”
秘书把江临的意思转达给了段子矜,傅言轻轻扬唇讽笑,邵玉城也拉开门把手不打算和她废话了。
谁知,段子矜却突然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分贝高声喊道:“江临,你再不出来,我不保证昨天的事能瞒住所有记者!”
她真是下了血本。
段子矜知道,这话说出去,等于把她和江临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再次推到了火坑之中。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难道眼睁睁看着阿青坐牢?
她做不到。
傅言阴冷的凤眸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而后扫了邵玉城一眼,见后者和他同样不明所以,才又重新望向了段子矜。
她在说什么,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邵玉城仔细回忆了一番,昨天最大的事不过就是她险些在红馆里被严旭等人侵犯,她怎么能用这件事威胁得了大哥呢?
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是,片刻后,高级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拉开。
高大冷峻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额前的碎发散了几缕,遮住他眼底半明半暗的寒光。
邵玉城插在兜里的五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哥,这个女人我们来处理就好。”
“你们进去。”江临冷声打断,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贝儿刚上完药,替我先守一会儿。”
傅言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便将邵玉城一同带进去了。
真不晓得这个段悠到底捏了张什么王牌,能对大哥呼来喝去。
他们二人都进去后,江临面无表情地走近了段子矜,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让他可以轻易俯瞰她的脸,这个视角更给段子矜带来不小的压迫力。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段子矜不卑不亢地问道:“江临,你打算起诉Dylan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临仍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注。
“我是他的经纪人,我听说姚贝儿小姐伤势不重,这件事还有私了的可能。我不希望因此耽误他的星途。”
江临望着她,眼神锋利暗鹜,“经纪人?你在埃克斯集团的工作很闲吗,还有时间去给他当经纪人?”
段子矜不想解释太多,可在他的审视下却不得不解释,“我和他是朋友,他在中国举目无亲,只好让我来为他做经纪公关。江教授,我知道你爱护姚小姐心切,但是Dylan他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