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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在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易容术,这期间的二十年时间里,他几乎都是顶着一张又一张假造的面容,容貌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他早就记不清自己的真容是什么样子了。只是后来遇到夏然,他不希望在她的面前也没有真正的容貌,所以才费尽心思地去回想自己的真容,根据记忆造了蓝雨的那张脸出来。
用易容术制造出的容貌,本来可以随心所欲,要多精致有多精致要多完美有多完美,蓝雨的一张脸也的确是惊艳绝美,无可挑剔,然而竟然还是比不上他真正的容貌。
这张真容不像易容术造出来的那样,多多少少还带着人工雕琢的匠气,而是真正集天地造化的钟爱盛宠于一身,犹如世间万物之大美,日月星辰之光辉,锦绣河山之繁华,尽数汇聚在了那一张倾尽众生的容颜之上。
一眼望去,如过千秋万载,人间再无任何绝色能够超越。能够令人为之生,为之死,为之沉沦,为之疯狂,为之心甘情愿让自己的灵魂沉入地狱的最深处,万劫不复。
零的易容异能一旦改变了自身肌肉骨骼的形态,就会以这个形态固定下来,即使是他撤除异能,也仍然会一直保留着易容后的模样。然而刚才茹萱渗透进他体内的那股精神力,因为起到的是治愈作用,自然就让他那些变形扭曲的肌肉骨骼全部恢复了最原始的正常形态,也让他的真实容貌终于得以显露出来。
对于自己的容貌,零一向并不太在意,对于自己这张快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真容,也不过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因为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顶着一张假脸混进回天教,说不是居心叵测都没有人信,茹萱既然已经看到了他的真容,必然也能猜到他进来是别有目的的,要是她喊起来的话,他和夏然很有可能就得暴露。
零的眼底杀机一现,右手指间已经扣上一枚带有剧毒的银针,正要杀了茹萱灭口。不料她却丝毫没有要喊起来的意思,只是如痴如醉般看着他的那张脸,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出去了一般,眼里只有一片痴迷之色。
零目光微微一动,手指间要射出毒针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毒针收进了衣袖里。
无论什么样的面容他都能变得出来,以前出任务时也不是没用过美人计,只不过从来没有哪一次能把人迷成这样的。他暴露出真容本来是个意外,但对于眼前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来说,这张面容的杀伤力显然比什么都要大。
“你……”茹萱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终于稍微回过了一点神,但还是一副失魂落魄沉醉其中的模样,“……这才是你真正的容貌吗?”
“对。”零点点头,既然已经暴露,他便索性说了真话,“我是易容异能者,可以改变容貌,刚才的那张脸是我用易容术制造出来的,现在的才是真容。”
“好美……”茹萱仍然痴痴地望着他,喃喃自语,“……这样的一张脸,为什么要藏起来?”
此时的她,满眼满心都只剩下那张摄人心魂的绝世容颜,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更无暇去考虑对方为什么要易容,有什么目的,自己识破了对方会有什么后果……整个人就犹如魂魄都被勾走了一般,这世上的一切在这张容颜面前,仿佛都变得无足轻重,不值得她去关心。
零看她那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张毫无遮掩的真容,只怕比他的任何易容伪装都要来得有用。从古至今无论哪个时代都是看脸的时代,人的眼光有时候就是这么浅薄,有一副颜值突破天际的长相,虽然说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可以为成功达到目的增加不少帮助。
当即展颜一笑。他的笑容在随随便便一张脸上,都带着绚丽无双的风情,妖冶靡丽,犹如无边的血红色罂粟花在黑暗中徐徐盛开。现在这么一张艳绝天下的面容,一笑之下更是勾魂夺魄,炫目得令人无法逼视,仿佛连眼睛都会被那华光耀眼的笑容灼伤。
“因为我并不是信徒,潜入回天教是有目的的,自然不能用这张真容。”
茹萱在他的笑容之下,只觉得眼前全是一片几乎要令她眩晕的光芒,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你的目的是什么?”
零微微挑眉。茹萱这才回过神,连忙解释道:“我和大姨都不是站在回天教那一边的,回天教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如果你的目的是对回天教不利的话,就是我们的朋友……那个,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零在心底嘲讽地暗暗笑了一声。朋友,她到底是哪来的资格,能随随便便说出朋友这两个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套逻辑在他这里从来就不成立,杀手为利所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一个人除外,称得上是他的朋友的,这世上就只有那一个人。尽管,他并不只是想作为她的朋友而已。
“我是杀手,是来刺杀回天教高层的。”他半真半假地说,“你平常经不经常接触到大主教?”
茹萱摇摇头:“大主教神秘莫测,一般情况下是不露面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由圣祭司来传达和指挥。我进回天教这么长时间,也只见过大主教两次而已,而且都是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
回天教里的三个祭司,地位仅次于大主教,其中光祭司和明祭司主要是主持教内的大型活动,而圣祭司才是那个真正手握回天教实权的人。这种关系,更像是空坐着皇位无所作为的皇帝,和实际拥有统治权的摄政王,也不知道这个大主教是否只是圣祭司扶植的一个傀儡。
零思索了一下:“那圣祭司能经常见到吗?有没有机会能让我接近他?”
“圣祭司出现的时候多得多。”茹萱说到这里,目光黯了一下:“不过……我虽然身份是天神长,但其实没有权力也没有自由,这座别墅都不能随便出去,所以不能直接带着你去见圣祭司……”
然后生怕零对她不满意,又急忙补充道:“但教里有受伤的教众,就会送到这里来让我治疗,所以接触到其他各类教众的机会也很多,总能找到办法的。你有易容异能,那……能不能就假扮成我这里的天神仆或者天神卫?在这里比较安全,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人天天看着,行动会方便一点。”
说完就紧张地看着零,心里砰砰直跳,等着他的回答。其实她提出这一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让他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经常看到他了?
她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末世之前的生活圈子就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末世之后更加狭小,就是回天教里面的这一片地方,见识浅薄得可怜。而眼前这个男子的绝世容颜和倾国一笑,给了她太大的震撼,犹如原本封闭狭小终年阴暗的一口幽井突然被打破,外面煌煌朝阳的万丈光华照进井内,耀花了她的眼睛,让她仿佛感觉整个灵魂都受到了焕然一新的巨大冲击。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不能信任,值不值得帮助,她帮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些事情她统统都不考虑,但为他的事情考虑的时候倒是格外地周全,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能帮到他。
零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已经主动提出来了,而且还一副生怕他不同意的样子。积极到这种程度,在他的杀手生涯里着实是闻所未闻。
“这当然求之不得。”他又笑了一笑,“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回天教内,我们是一起行动的,能不能让她也来这里?”
茹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笑容,显然是根本没有去注意听他说话的内容:“……好。”
“……谢谢茹小姐的帮助,等我杀了回天教高层,这个邪教组织崩溃之后,你和你的家人自然也就自由了。”
他说这话,本来只是为了让对方相信他们有一致的利益,才会更加配合,但对于眼前这个小女生来说显然毫无必要。因为他这一句感谢和保证,已经让茹萱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低着头,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嗯。”
第二天,茹萱果然就设法把零和夏然两人带到了她居住的别墅这里。一般每个天神长都会配有几个特别忠心的天神仆,供给他们日常差遣使唤用,就跟仆人丫鬟一样。那些男性高层福利更好,教会里从信徒中挑选出年轻貌美的女子,或者直接从外面掳掠进来,然后封为“圣女”,专门在床上伺候他们。
茹萱的别墅里本来并没有这种负责伺候的天神仆,零和夏然就是作为她提拔上来的新人。天神仆虽然还是没什么地位的,但总算衣食住行方面要比信徒好很多,最重要的是不用再做那些令人崩溃的修行。两人被安排住在别墅楼下的两个房间里,总算有了私人空间,不像之前一样走到哪都被盯着,想谈个话都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零回来的时候已经再次变回了之前的那张大众脸,夏然一时还没太明白这剧情的神发展,到了别墅里零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听得夏然感慨不已:“真是美色误人,蓝颜祸水,色字头上一把刀……说起来,你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真容长什么样了?有那么夸张吗?能把一个老大不小的妹子给迷成那样,你卖了她她都恨不得替你数钱?”
零微微一笑:“要不要看看?”
“当然要!快变出来!”
零恢复了真容,夏然看见他这张脸的时候,也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张了好几次嘴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信了……这太妖孽了……”
何止是妖孽,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人神共愤,天怒人怨,天理不容!
以前他那张蓝雨的脸,大概可以跟赵景行的容貌比肩,不过少了几分时光浸染出来的高华气质和悠远蕴藉。这个没有办法,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赵景行那样活两千多年的。但是现在这张面容……讲真,就算赵景行是她的男人她也不能偏袒,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无法超越零的真容。
好不容易终于回过魂来,凑到零的跟前,一副兴致勃勃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表情:“咳咳,我发现了一条效率更高的途径,要不要试试看?”
“什么途径?”
“你既然有这种程度的颜值,我们还需要去假扮别人干什么,直接冲进宫殿去色诱那个大主教不就完了。我敢保证有你这张脸在,不管那个大主教是什么性别什么取向,绝对能把直的掰弯,弯的掰直,对你神魂颠倒言听计从,把你当成真的主神,勾勾手指头就能让他把一切都奉献给你!”
零:“……”
……
两人在茹萱的别墅那里住了两天。零的这张面容果然是杀伤力爆表,夏然就没见过哪个妹子刚认识一个帅哥不过一晚上时间,就能被迷得如痴如醉成这个样子,几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
只要零在别墅里面,她的目光就和生了根一样,恨不得直接长在零的身上,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移开,在自己的别墅里面都摔了好几次跤撞了好几次墙。现在还需要人家的帮助,又不能跟她吵起来,只能任由她去盯,一直到把零盯得忍无可忍,一看见她就全身发毛,天天一大清早拉着夏然躲到别墅外面去,轻易不敢回来。
不管零向茹萱提出任何要求,她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无条件无原则无底线,而且还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哪怕零要她一丝不挂地在全教区所有人面前跳三个小时的钢管舞,然后再从围墙的最高处跳下去,估计她都能做得到。
不过,这个花痴妹子的三观被零影响成什么样,夏然并不关心,反正她和零并没有威逼或者欺骗茹萱,她的帮助全是她自愿的。还好也正是靠着这个妹子,她和零终于能以天神仆的身份,在教区高层居住的这一片地方稍微自由地活动。
第三天早上,他们终于远远地见到了从最高处的宫殿出来,照例到教区下面去巡视领地体察民情的圣祭司大人。
但这位传说中的圣祭司大人,出行时的排场简直比古代皇帝出巡还要大,道路两旁一排又一排的天神卫全副武装,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夏然和零两人只能在几百米开外的一座建筑屋顶上远远看见底下圣祭司大人的身影,依稀看得出来是个身材挺高的男人,看走路姿态年纪不大,周身透出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威仪和气势。
“这么大的阵仗,我们很难靠近啊。”夏然趴在屋顶上低声说,“周围的守卫太多,一出去就会被注意到了。”
这个距离用狙击枪是完全可以打中的,但他们要的不是真的刺杀圣祭司,而是要借着他来拿到宽恕之果或者接近大主教,这就必须要活捉到人。
“最好能有办法把他引过来。”零从望远镜里远眺着下面的圣祭司,“在这种公共场合实在没法动手。”
“有了。”夏然问道,“你的毒针最远射程有多少?这个距离能不能射中人?”
“可以,但我们不是不能杀……”
“别毒死他,射伤就行了,伤得越重越好。”夏然挑了挑眉,“这个教区里面很少看到医务人员,估计那些教众受伤了一般都是去找茹萱治疗的,我就不信他来治伤的时候也得带着这么大阵仗。”
“好主意。”
零立刻取出了一架极小极精巧的银白色机弩,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安装的不是弩箭,而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几百米的距离,要保证这么细的银针不射偏,只靠手指手腕发力是不够的,必须借助机械的力量。
零的指尖轻轻在银针的针尖上拂过去,银针立刻泛出一层幽幽的暗绿色光芒,被他以异能染上了毒素。他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吐出来,调整好远距离狙击状态,这才将那架小小的银白机弩对准了几百米开外正在道路中央的圣祭司。
“嗖!”
他手指一动按下机括,机弩将上面安装的牛毛毒针射了出去,只见极微弱的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即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夏然连忙拿起望远镜往下看去,那个圣祭司还在照常行走,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回事?没射中?”
“一般是中了,我的狙击失误率是百分之零点一。”零收起了那架机弩,“牛毛银针上沾的毒素里带有麻醉成份,人被射中的时候几乎不会有感觉,跟被跳蚤叮了一口差不多。我瞄准的是他的小腿,银针穿过表层皮肤后飞出,不会留在体内,创口也只有针头大小,很难被找到。而且毒素在十二小时之后才开始发作,一发作马上引起大面积溃烂,也就是说,他不会知道这腿上的溃烂是因为有人偷袭而来的,这样我们不容易暴露。”
零当了二十年杀手,这经验的确不是夏然能比,所以夏然之前才会第一个想到请他出手,在这方面他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秀能力。
两人回到茹萱的别墅,第二天中午,那位圣祭司果然坐着轮椅来了。这次他只带了十来个保镖随行,还没进别墅院子的大门,就能闻到一股腐烂尸体般恶臭的味道。
茹萱、夏然和零三人都在别墅门口迎接圣祭司大驾光临。夏然这才看清,这位圣祭司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不超过三十岁,剑眉鹰眸,高鼻薄唇,五官轮廓硬朗如刀削。眉心隐隐可见一道折痕,大概是长年累月蹙眉所致,给他那张本来就冷峻威严的面容带上了几分煞气。
他的一边裤腿被挽了起来,露出的一整条小腿已经肿胀发黑,溃烂得不成样子,恶臭扑鼻而来,零的毒素果然一点都不含糊。看他眉头紧锁的神情,似乎是在忍受着腿上的巨大疼痛,但周身的那种威严气势却丝毫未减。
从这男人的气质来看,一望便知绝非平凡无能之辈。但很遗憾,在这风起云涌群雄崛起的末世里,能够有所作为的机会本来多得是,却非要选择去统领邪教,只能说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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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要万更的,第二更估计来不及发了,明天上午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