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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夫子,你生辰是何时?”
“4月初九,怎么了?”
“没事没事。”
恒阳宫。
齐风想起几天前和夫子的对话,有些傻气的笑了。
“好了,开始。”齐风踩在小板凳上,拿着菜刀。
夫子一般待在他的侧殿,到用膳之前会来用膳,然后教导自己,还有一段时间,要加紧了。
“皇……皇子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从小跟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的红线可是心惊胆战,前些天五皇子突然说完学做菜,可吓坏了他们这帮伺候的奴婢们,君子远庖厨,更何况是金贵的皇子殿下,这几天皇子切切剁剁的,她的心也跟着一颠一颠的,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她可万万担待不起。
“奴婢把菜都切好,殿下你再来抄,行嘛?”我把菜炒好,你装盘行么?红线最后一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不行,”齐风挥舞着菜刀,“每一个我都要亲自动手才行。”
齐风在厨房里忙了半天,总算弄出几道菜来。
可是……
“呸……好咸……”
“快拿水!”红线立马招呼着……
筷子伸向另外一道……
“呕……好苦……”
“水水水!”红线赶紧递上。
几道菜,不是咸了就是苦了……
“这要怎么端给夫子……”齐风很失落,以往熠熠生辉的眼睛,都暗淡下来。都怪他问得太迟了,根本没有很长的时间来准备……
“没事的,殿下,红线不信傅夫子不吃,这可是您亲手做的呢……”
“可是……太难吃了……”齐风皱着脸,突然又笑了起来,“红线,你再教我,应该……不会更糟糕了……”
“诺。”红线那叫一个心痛,殿下还没有为陛下这么操劳过呢……
“殿下,傅夫子来了。”小太监在小厨房外通报着消息。
“来了……”齐风刚刚还笑着的小脸一跨。
“在我过去之后,你们先把这几道菜端上去,”齐风点着自己做的那几道菜,“然后你们加紧炒几道好吃的菜,再端上来。”
就算明知道很难吃,心里还是有一丝奢望,期盼着夫子能够尝一下,
“诺。”
“红线,待会看我的指示。”
“诺。”
吃饭的小厅。
齐风小心翼翼的看着傅语冰的反应。
傅语冰夹起笋子放入口中,然后微微蹙眉,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复又夹起一片豆腐,眉头又皱了一下。
傅语冰心下觉得奇怪,今天这饭食,味道实在古怪。
“咳,红线,怎么回事?”齐风也放下筷子。
红线收到信号,立刻跪下。
“今日新来了一个厨子,奴婢……奴婢……可是这饭食不合主子胃口?”
“红线,你也太大意了。这饭食,着实称不上好吃,撤了撤了,让人再做些上来。”
“诺。”
红线和身后一个宫女立即上前,拿着托盘将那些菜撤下去,红线不知道主子现在怎么想,她只觉得心里头发酸。
傅语冰敛眉,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美味的饭食不一会就端了上来,齐风扯开一抹笑,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夫子,生辰快乐。”
齐风从一旁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根簪子,递至傅语冰的面前。
那是一根白玉簪子,玉是好玉,质地上乘,模样也雕琢的精致。
齐风有些羞赫,这是他拿着自己画的图纸,特地跑去尚司局让那些人做的。
傅语冰看向面前的少年,少年的样子有些紧张,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欣喜的看着他。
“殿下费心了,”傅语冰勾起唇角,“很喜欢。”
傅语冰接过簪子,齐风连忙把匣子也递过去。
上午在太学学习,午膳用过之后,便由傅语冰来教习。学一时辰的文,一时辰的武。
傅语冰不是文弱书生,武功卓绝。
“剑舞的太僵硬了。”傅语冰不满意的皱眉,对于教习齐风,他的态度很严苛。
“这里,剑尖应该这样上扬。”傅语冰站在齐风的身后,少年身上的清香让他恍惚了片刻。傅语冰暗恼,只觉得是太旧不曾与人如此亲近,便专心教起学生来。
今日的教习已经结束,齐风看着傅语冰离去的背影。
“殿下,那些菜……”红线面露难色,殿下费心做的那些菜,她是万万不敢擅自倒掉的,到放在那里,也总不是一回事儿。
齐风走进小厨房,几碟菜好好的摆在那里。
齐风端起一个碟子,往一旁的馊水桶里倒。
“一些难吃的食物罢了,倒了就好。”
齐风一碟一碟的倒掉,期间一语不发,倒完最后一碟,拿着锦帕擦了擦手指,然后冲红线一笑。
“走,回去吧。”
红线觉得有些难过,主子分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要哭了一样,主子一定不知道,刚刚他倒掉那些菜的时候,表情有多么的失落。
齐汶朝的动作很快,立太子的事宜就这么火速办了起来。
不少臣子劝告帝王,五皇子殿下尚年幼,不可担太子之职,另一些受命于帝王的官员,则以皇后嫡出之子的名义反驳。
齐汶朝的态度很坚决,一如当初,他力排众议,以十里红妆,娶了一个孤女为后一样。
在成为太子后短短一个月里,傅语冰看到了了齐风的蜕变。
变得更加深沉,稳重和内敛,脸上终于带上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色彩,有些突兀,却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一个月内,齐风遭到了五次毒杀,三次刺杀,陷害他身边宫人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直到齐风震怒,亲手杀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宫人,那些明年上的动作才消停。
齐风原本的因而非,已经消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尖细的下巴,那双眼已经不再澄澈如初,带着凌厉之气。
傅语冰有些不忍,后又平静下来,嘲笑自己多余的同情心。本该如此,如若齐风不成长,永远是那个还有些天真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帝王。
柳玉绾受到的嘲笑,更胜当初。自从齐风成了太子,忙碌的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柳玉绾体谅,心里也很宽慰,阿弟成为太子了,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
那些心里暗恨的人,折腾不了齐风,见无人在意柳玉绾,便变本加厉的欺辱于她。
又是一日御花园。
已是初夏,一场大雨刚刚停下,雨水混合着泥土和花香,氤氲在空气之中。
齐如诗在和自己的表哥说笑,齐如画在一旁怯怯的看着。
“表哥,你说我这玉绾姐姐,美不美啊?”齐如诗娇笑着,指尖指着现在一旁,姿态淡然的柳玉绾。
陈文生的眼睛打量着柳玉绾,眼里带上几分贪婪,这宫女生的小蹄子,模样倒还真不错,看起来可比窑子里的姐儿们带劲,那腰细的。只可惜……陈文生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他的目标是面前这朵高傲的牡丹,母亲说了,必须必须要把表妹娶回家,他要在表妹面前多表现表现,表妹讨厌这个人,他自是知道,上次她以为柳玉绾就是个普通宫女,向表妹打听,结果被表妹骂的好惨……
陈文生自是知道齐如诗的意思,装作很嫌弃的样子上下看了柳玉绾一眼,然后看回自家表妹。
“我觉得啊……没有表妹你,万分之一美,”陈文生笑道,“她就像胭脂俗粉,只能与窑姐儿一比。”
这是□□裸的轻贱了,将一国公主,同下贱的窑姐儿比。
柳玉绾死死的握着拳头,她已经十五,还是个未嫁人的姑娘,却被如此羞辱……
柳玉绾刚起身,却往一旁摔去,齐如诗的婢女,悄悄的收回了腿……
齐如诗拿着锦帕掩着唇笑起来,一旁的宫女太监也在偷笑。
柳玉绾皱着眉头,摔的太狠了,以至于现在浑身疼,刚刚大意了,居然没有看到那个奴婢的小动作……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磕的手肘生疼,手指也狼狈的陷入一旁树下的泥土里,沾了满手的脏污。
“不知公子将谁……同窑姐儿比呢?”
还未到变声期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几人耳里,柳玉绾欣喜的抬起了头,想要爬起来,避免让人看到自己这不雅的姿态,却疼的跌了回去。
“参见太子殿下。”几人分分行礼。
齐如诗咬着牙,但看见柳玉绾那狼狈的姿态,又心情好了起来。
“回太子……”陈文生支支吾吾,却是不答。
“看来本宫应该向陈大人好好建议,该管束管束自己的儿子了。”
“皇弟,本宫想起宫里还有件事儿,便离开了。”齐如诗见没乐子了,便起身说离开,牵走了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齐如画。
一帮人轰轰烈烈的离开,陈文生见状,立刻赔笑。
“太子殿下,我还要随表妹去拜见姑母,便先告辞了。”也急急忙忙的离开。
齐风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柳玉绾,扶着柳玉绾坐好。
“阿姐,疼么?”
“还……还好。”柳玉绾咬着唇。
她细细的看着少年,好像这数月未见,阿弟已经变了许多。
一身杏黄色的锦袍,面前绣了四爪的龙(皇帝为明黄五爪),带着玉冠,嘴唇微抿,这副样子,已与之前不同。
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了。
齐风拿出锦帕,半蹲在柳玉绾的面前,抓着她的手,帮她把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
“阿姐,我已经是太子了,我可以保护你了,再也不用害怕了。”
“嗯。”
柳玉绾想,她大概终身也不会忘记那个场面,风徐徐的吹着,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少年,抬着头看着她,说着保护,那么认真,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仿若神祗。
柳玉绾把那个少年,细细珍藏在了心里,每每回想,都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