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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段言活到这把年纪遭遇的最尴尬的见面场景,没有之一。
倒是顾斐宁拢着她的腰走到他们的面前,淡然的同那女子还有杜景川打招呼,然后说:“安诺,好久不见。”
安诺还在惊讶中:“是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几个月。”
她的目光落在段言身上,言笑晏晏:“不介绍一下?”
“我的女朋友,段言。”他又对段言说道:“安诺,她是一个画家。”
“你好,安诺。”段言干巴巴的说着。
她的手心冒汗,因为她能感受到杜景川一直在看她,那探究的视线让她芒刺在背。
安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甚至挺为顾斐宁高兴的,对着杜景川打趣道:“景川你看,真没想到斐宁竟然交了女朋友,看来万年的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闻言,一直没开口的杜景川这才不冷不热的吐出几个字来:“是啊,不容易。”
却是盯着段言说的。
安诺从包里拿出两封邀请函,热情的说道:“下个月我有画展,诚邀你们来观赏,也算为我撑场面。”
段言接过邀请函,果如她本人一般,就连信函都做得极为精致漂亮,右下角还有她流畅的签名,透出艺术家的潇洒。段言赞叹了一声又说:“谢谢。”
“够爽快,我喜欢。”安诺直接理解为他们答应了,她抚掌,“我还怕斐宁拒绝我,这下算是碰对人了。”
好像是回答的太快了些,段言后知后觉的望向顾斐宁,幸好,他嘴角的笑意说明他并不反对。段言收好邀请函,“谢谢你的邀请,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我们也要走了。”杜景川终于又说话了。
“有时间一起吃饭,我最喜欢跟爽快人玩了,”安诺朝她眨了眨眼,“段小姐,下次见。”
杜景川提起她的行李箱就先一步离开了。
“喂,景川,”安诺嘟囔了下急急的赶上去,“走这么快干嘛啊!”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段言的视线中,她才轻轻的舒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一幕迟早会到来,但做没做准备要负担的心理压力还是挺不同的。
顾斐宁看出了她的不对,其实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杜景川和安诺,他其实好一阵子没怎么同杜景川联系了,听詹谚说他最近相当忙,每天加班到深夜,就连兄弟们的局也不参加了。
他跟杜景川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这样狗血的命题,就好像是老天给他们开的玩笑。他心中也曾充满着一种不齿自己的情绪,每每都快让他厌弃自己,但是只要她出现,他仍旧会不管不顾,他变成了一块无法左右自己的吸铁石。
明明看到杜景川被她提出分手后那样失意的放纵自己,可是眼下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他只能无耻的霸住她,无耻的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看着有些失神的段言,无奈的说:“你觉得对不起他?”
段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那表情令他心疼,顾斐宁握住她微微汗湿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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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诺快步跟上杜景川,她抱怨道:“你干嘛啊,发疯一样,我穿的可是高跟鞋!”
杜景川将她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坐上车,一言不发,神色冰冷。
安诺也跟着上去,脱掉了鞋子,揉着自己的脚腕,刚才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真疼啊……揉了一会儿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看到斐宁话也没两句,这可不像你。”安诺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安诺夸张的做了个手势:“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吗?”
安诺才不管杜景川有多冷冰冰,就算没得到回应她也一点都不怕冷场,自顾自的猜测:“你不舒服?还是说……你认识那位段小姐?”
“说起来,去年我在曼彻斯特采风时,遇见过斐宁,他请我晚餐。那时候我还问起他的感情状况,我在英国也认识许多漂亮姑娘,但他拒绝了我。好吧,这也不是他头一回拒绝我了。当时我差点以为他要孤独终老,没想到啊。段小姐跟他挺配的,我觉得不错。”
杜景川终于忍受不了的说:“安诺,如果你想要感慨回忆往事,或许可以改天同他坐下来慢慢聊。”
安诺意识到杜景川发怒了。
他个人修养极好,他们从认识、结婚、性格不合再到离婚,他也从未对她发过火,哪怕她夜不归宿,哪怕她经常一出门就是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哪怕她挽着帅气的男伴从他面前经过。
他也面不改色,接受她所有无礼的要求,瞧,他们现在还是朋友。
但他竟然为了她的这番话生气了,真是前所未有。
他恐怕已经十分不耐,因为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车速也提到了100码。安诺却毫不畏惧,她心里的八卦因子一下子被点燃了,她凑近杜景川:“难道被我说中了,你认识这位顾小姐——”
她大胆的推测:“你也喜欢她!”
但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太猎奇了……
顾斐宁跟杜景川虽然是好朋友,但性格南辕北辙,杜景川温文有礼是个标准的翩翩佳公子,温柔和善,细致妥帖,又开得起玩笑,很受女人的欢迎。
而顾斐宁就不同了,他行事狠辣果决,身边的朋友没一个敢惹他的,外人看来,他冷漠寡言,但同在英国时,她几次有事求助,他总能及时替她摆平,他的仗义体现在行动上。
这样两个男人,选择女人的口味绝不像是在一个频道上的。
然而,她仔细一想,顾斐宁身边也没出现过女伴、女友这类物种,她根本无从比较。
杜景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却没有否认,或许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逊毙了。
安诺忽然笑出了声:“这简直是大新闻,要多爆炸有多爆炸的那种!哈哈哈哈,杜景川,别怪我不厚道啊,哈哈哈哈!”
她躲在一边笑了个够。
半晌,他自嘲的道:“有这么好笑?看来我还真是个笑话。”
安诺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泪,同情的说:“真的很好笑……不过,这也不代表你比顾斐宁差,你这样条件的,无论去哪儿都有一堆小姑娘要嫁给你。”
她的安慰实在太过潦草和无力,但他也不在乎了。
杜景川至少二十年没那么憋闷过了,或许有个人知道并了解自己的苦闷也好过一个人扛着。
车子停在安诺的公寓前,她下来后又敲了敲他的车窗,“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保密?
杜景川简直想笑,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能有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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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一路上都在发呆,顾斐宁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啊啊的应着,没什么精神似的。
到了家,她准备下车,车门却被他锁住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她示意他开车门。
“你还在内疚?”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一丝担心,“这件事错不在你,在我。”
“我是不是很坏,”她的情绪满涨着,无处宣泄:“杜景川是个好男人,我却还来招惹你。”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市面上被人所唾弃的那种女人。
她眼中全是懊恼,段言发誓,若是知道会重新遇上顾斐宁,她绝不会跟杜景川发生一毛钱的联系。
可是她没有重来选择的机会。
刚才她甚至不敢对上杜景川的眼睛,因为她怕。
她是个承受不了感情债的人。
“你不是个坏女人,”他掰过她的脸,“因为就算你不招惹我,我也会招惹你。杜景川不是个小孩子了,你们好聚好散,他不会责怪你。刚才的安诺,是他的前妻,不要意外,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有婚史的男人。”
段言跟杜景川是相亲认识的,确实一开始就知道杜景川曾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但除此以外,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事何种职业、如今在哪里生活,他没有提,她也没问过。杜景川只说他们性格不合,段言原以为那一定是一位循规蹈矩没什么生活情趣的女士,现在看来却截然相反。
“她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段言说。
“是的,她是个很出色的女性,把她的事业和兴趣爱好融合的很好。她同杜景川结婚两年,感情一度很好,但最终也分开了。”顾斐宁慢慢的说:“不是谁都能走到最后,既然分开了,就祝对方幸福。”
他看着段言怔怔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想亲亲这个傻姑娘,他也这么做了。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色彩的吻,段言乖乖的承受着,他们就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动物,彼此交付着内心的不安。
一吻毕,她感觉好了不少。
他把车锁解开,揉了揉她的头,“乖,回去吧,车我先开走,明天醒了给我电话。”
段言点点头,“拜拜,我看着你走。”
她执拗的站着不肯先回家。
顾斐宁无法,只得在她的目送下离开。
车拐了个弯,她立着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顾斐宁才加快了速度,他摇下车窗,任由夜晚冰凉的风呼呼的灌进来。
他其实有些轻松,杜景川早一天看到也好,虽然今天他们才刚刚确认了关系。
是他顾斐宁的,就是他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更好,只要她是他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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