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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言馨这只狡猾的狐狸精,他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他手里握有关于阮和顺的秘密,她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关上门裹了被子一个人在黑暗中颤抖个不停,之前蔓延在身体里的阴冷在四肢百骸里流窜,她冷得发抖,抱着被子默默流泪。
不想和谢家人有瓜葛,偏偏要让谢暮澄注意到她,不想看到谢承勋,偏偏要让她和谢暮澄订婚,以后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有的一切全偏离了轨道,她无法控制,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叶小舟在狂风浪尖上飘摇,随时都被巨浪吞噬的可能撄。
躲在被子里,躲在这唯一可以喘息的一方世界里,她想了很多,以后该怎么办?等待谢暮澄厌倦自己吗?要多久?这种欺骗他的行为要进行多久?想象着以后和不喜欢的人谢暮澄在一起,还要装作对他一往情深,她竟觉得难受之极。
她不想骗人,也不想演戏,可是除了配合谢承勋,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多想昨天一切都没发生,她和妈妈去了别的城市落脚,日子虽然象从前一样艰苦,但总比现在陷入这个深渊中要强万倍。
她渴望自由,渴望新生活的欲/望如同缺水的鱼儿那样,张大口想要呼吸,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只因为喉咙被谢承勋那只魔手紧紧扼着。
他高兴可以让她生,他不高兴,可以无情掐断,让她死在他手里偿。
以前每次遇到困难,她就想起妈妈的一句话,无论再大的困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如今仔细咀嚼,恐怕妈妈早就不信了,只是拿这个来鼓励她和甜儿。要不然当初妈妈也不会带她和甜儿去投海,来个一了百了。
手机在大响,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摸索着到书桌前,无意中看到镜子中一张僵硬得没有生气的脸,象是一具行尸走肉。其实从失去清白,与宗源痛苦分手的那天起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不过为了妈妈和甜儿她一直苦撑着。
就这样吧,她只能这样,承受和暮澄订婚的命运,毕竟她还有个希望,等他厌倦自己。恐怕那时候自己也是个残花败柳,结局是什么她已经看到,除了死还能有什么,难道还妄想会翻开人生崭新的一页吗?
她只爱宗源,也永远只爱他一个人。
既然这具行尸走肉还能给妈妈和甜儿带来好的生活,为什么不在死去前好好利用呢。她得在离开前为她们谋求最大的利益,给她们最好的生活。死,很容易,可是要想死去后不给亲人带来灾难却很难,她愿意用有限的生命去给她们营造幸福。
电话不依不饶地在响,她吸吸鼻子,没看屏幕就接电话,其实看了也没用,这部手机除了花屏,最近越来越模糊,根本看不清。
“钱已经打到你帐上,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毫无温度的嗓音仿佛在说一件世上最冰冷无情的交易。
她哆嗦着苍白的唇,艰难地开口,“你弟弟要和我订婚,一个月后要结婚,你不反对吗?”
他似乎想挂电话,听到这里声音从远及近,嗓音冰冷异常,“我想当时我的态度很明显,你应该看得懂。”
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无声地自嘲一笑,闭上眼睛,绝然地问,“订在什么时候?”
“明天八点暮澄去接你,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这一次谢承勋没再多说一句,直接挂掉。
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言语露惊讶的声音传来,“馨儿,你这么快回来了?和谢二少爷约会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
一听到“娶”这个人身体如同被遥控了一下打了个寒颤,言馨虚弱地摇头,低头无声无息地爬上床,“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盯着苍白而精神恍惚的女儿,言语露虽然有点疑惑,但很快就被即将和谢家结为亲家的喜讯冲昏了头,一扭身去客厅张罗刚刚添购的一些东西。
谢二少爷以后成了她的女婿,少不了要来串门要知道她们家穷,可也不能让家里看起来太寒酸,丢了女儿的面子不是。
第二天一早言馨还在睡,言语露风风火火跑进来一把掀起被子,“馨儿,馨儿,快起来,妈在阳台上晒衣服,好象看到楼下停了辆车,你去看看是不是谢二少爷的,快,起来!”
言馨昨晚睁着眼睛四点多才睡,此刻正困得不行,被妈妈拉起来,赤着脚一路奔到阳台,往下一看,果然是谢暮澄的捷豹。
“快去梳洗打扮。”言语露显然比她还急,直拉起她往洗手间跑,又去帮她挑衣服。
言馨木然地看了眼镜中憔悴的自己,开始刷牙洗脸,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妈妈翻出衣服摊在床上,不停地大声问,“馨儿,快来,看看你穿哪件衣服好?”
走过去,随便拿了一件T恤和牛仔短裙套上,言语露还在翻衣橱,“你的衣服太少,有空妈妈要帮你多买几套,你现在可不跟以前一样了,这些地摊货穿在身上多降档次……”
言馨穿好衣服,去拿包包,言语露这才发现女儿已经穿好了,上下打量一番,别说,馨儿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普通的一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种特别的味道。尤其是馨儿个子高挑,身材苗条,牛仔短裙下露出一双白皙的腿笔直而漂亮,任谁看了都要惊艳一把。
在妈妈不停的叮嘱下,言馨终于下楼,谢暮澄立刻迎了上来,“馨儿。”
“你好!暮澄。”她扬起一丝笑,拘束地紧紧抓手中的包包。
“嗳,怎么这么生分。”谢暮澄恢复成了平常那个玩世不恭的谢二少爷,满意地看着眼前娇俏的人儿像一朵沾着露水的花骨朵,美得让人心生怜惜,所有的烦躁通通沉淀下来,只觉得整个人失去重量,快要飘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她细嫩如珍珠般亮泽的脸蛋,心痒地恨不得搂进怀里好好疼一番。转念一想,又怕把人吓着,她都答应嫁给他,这人、这身体今后全是他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于是堂而皇之地牵住她柔软的小手来到车的另一端,给她开了车门,体贴地低身给她扣安全带,俯脸与她平视,笑着说,“看你眼睛肿的,还没睡醒吧,带你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
窝进车座里,言馨盯着前方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傻乎乎“啊”了一声,然后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走神,胆怯地垂下脑袋,“对不起!”
暮澄无奈地一耸肩,“馨儿,你是不是怕我?怎么一会儿道歉,一会儿生分,弄得我觉得欺负了你似的。”
“不是,没有,你没有欺负我,是我不好,对不起!”她感觉眼泪快要出来,慌忙摇头,一双小手拧搅着包包的带子,小心翼翼地道歉。
看着她缩在高大的座椅里一个劲道歉的小可怜,暮澄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发动了车子,苦想了一路,估计馨儿跟他还不太熟,个性又害羞,还有点胆小,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这么拘谨。
耳边传来谢暮澄叹气声,言馨更加瑟缩起肩膀,把脸埋在胸口不说话,车子开了半晌还没停下来,她才抬起脸,有些惊讶地看到车子驶上半山腰,不是说带她去吃早餐吗?难道他所选的早餐店设在半山腰?
侧头瞄了眼她脸上的诧异,谢暮澄微笑着,“饿了吧?看你瘦成这样,一定要多补补,本来想带你去外面吃,想想不如到我家来,我让厨房给你多做些好吃的。”
望向窗外渐渐驶进一处庄园别墅,她不但没有好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但愿她不会见到谢承勋那个恶棍,否则连吃东西的食欲都没有。
十分钟后,早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丰盛早餐,一边是中式早餐,一边是西式早餐,品种多得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暮澄坐在她对面,笑得春风满面,“馨儿,你想吃哪些,自己选,别客气,咱以后是一家人不是?”
一提到“一家人”这个词她心里堵得慌,加上担心在这里见到谢承勋,窒息的难受感象夹棍把她压住,难受得她时刻锋芒在背,偏偏还要面对谢暮澄关切的目光,只得强打起精神,小心地端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份粥。
拿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份海鲜粥,紧紧皱起眉,倏然听到管家过来说,“二少爷,按您的吩咐我去叫大少爷,他已经来了。”
拿着勺子的手一僵,她深深垂下头机械地把海鲜粥往嘴里送,听到对面椅子移动的声音,还有谢暮澄欢快的说话声,“哥,早!”
“嗯,早。”那道冰冽的嗓音灌进耳朵,言馨继续把粥往小嘴里送,其实粥很烫,每吞一口口腔里就如同被倒进滚烫的岩浆,一路烫到心里,烫得眼前雾气涌上来,但她顾不得,此刻并不想看到这个把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人渣,能躲一时是一时。
可是谢暮澄不知道她的心事,看她喝粥喝得香,本来不忍心打扰,然后一想哥哥是他最尊敬的人,而她是他最爱的人,再过几天大家就是一家人,总得打个招呼吧。
于是笑意盎然地开口,“馨儿,别急着喝粥,我哥来了,来,跟他打声招呼。”
言馨从碗里抬起脸来,勉强把眼里的雾气驱散,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只是茫然地定格在某处,忍着舌头的辣痛,极小声说,“谢大哥,早!”
谢承勋无声地扯起一边的唇角,以与暮澄说话的温柔语气回答,“早,言小姐。”
完成了任务,言馨再度低下头,不需要看她都知道此刻谢承勋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在扮演一个好兄长,面对弟弟喜欢的女人,他的目光亲切和蔼,心里却鄙视她鄙视得要死。
真是难为他了,能装得这么天衣无缝。
空气中静了不到几秒,传来谢暮澄急急的询问声,“哥,昨晚你跟他们商量得怎么样?你答应过我要帮我们说好话,我和馨儿……”
“商量过了,他们的意思是只要你喜欢就成。”谢承勋柔和的嗓音安抚着急躁的弟弟,“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日子订初步订在后天。”
“哐咣”一声,言馨手里的勺子刮过碗边毫无预警地掉在桌子上,好在餐桌上铺着厚厚的精致桌布,减轻了再次发出的响声,她做错事的咬起唇,忙轻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馨儿。”暮澄此刻正高兴着呢,招来下人给她重新换了餐具,转头问谢承勋,“哥,真的吗?他们都没有意见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订婚的日子选在后天,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北京。”
言馨的身子微微一震,又一次感觉自己象个局外人,他们在商量的事完全与她无关,仅是他们嘴中的女主角与她同名同姓而已。这是多么讽刺,她真想插话,可不能,只有强迫着把双手握得紧紧的,让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里,提醒自己只不过一个棋子,棋子的作用就是听任他们摆布。
谢暮澄激动得不行,早餐桌上不停地和谢承勋说着订婚的布置与流程,言馨把头继续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舀着热粥往嘴里送,她需要一点东西来麻痹自己,来麻痹自己不要去管,只要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