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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明轻轻抚摸着章母的头,小声在说些什么。
杜行止拉着章泽靠近后,隐约听到他在说:“我爸和几个大哥真的很想见你,你不用把这种见面当成仪式,就当做认识更多的人不行吗?”
章母神色并不轻松:“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就去见你家人实在是太快了一些。我们确定关系之后真正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不用那么快就筹备这些事情。”
李长明叹息:“我先给你一个保障。”
章母没有回答他,反而侧头看向了走近的两个孩子。
李隶快步走到父亲身边,屈起胳膊肘拐了一下对方,自己则带着笑开口:“杜阿姨,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爸天天在家念叨您,说您心地好人也能干,搞的家里人都对您特别好奇。我今天也是赶巧了,有幸跟我爸来见您一面,我爷爷和几个伯伯恐怕还在一边工作一边嫉妒呢。”
没人不爱听奉承话,章母也不例外。她看着李隶的眼神很柔和,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好孩子。李长明离婚后独身将儿子带大,李隶身上的从容圆滑在一定程度上归功于李长明的教导。看一个人的人品如何,从他的后代身上便能寻到端倪。李隶的斯文温和让一开始担心这段感情会遭到李长明家人反对的章母松快了不少。
李隶又深深地侧头看了眼章泽,意有所指地说:“更何况您还有小泽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我才跟他接触了几次就对他喜欢的不得了,我爷爷他们听说我又有了一个弟弟都可激动了。您要是有空,一定要带着小泽来家里一趟,我爷爷那么大年纪了,很少对一个表达出那么浓烈的好感呢。”
对章母来说,夸奖章泽比夸奖她自己更让她高兴,李隶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章泽和章悌姐弟俩是她一生的骄傲,不论日子有多忙有多苦,哪怕从前在栗渔村受尽欺压的时候,她也从没有后悔过生下这两个孩子。不想去李家主要也是那么两个原因,一是心里对未知的长辈有些抗拒,二则是担心自己和孩子要受欺负,但既然李隶给了这么有诚意的一颗定心丸,章母拒绝的话语便一时无法咬住不松口了。
那端本在与张素告别。
他来北京不止是为了追随张素的脚步,同样还有更多的一些目的,在上飞机之前便已经预约好会议时间,他不得不离开张素,但心中仍旧诸多不舍。
张素不和他拥抱,他就小心翼翼地将张素的手握在手中,眉头可怜地耷拉着,加上微垂的眼角和依依不舍的视线,看上去就像一只要被带走的大狗般可怜兮兮。
张素都被他看的没脾气了,只好听他对自己念诗。
“我为短暂的分别而痛苦,并渴望在这之后注定的重逢。啊!耶……佛祖的圣光笼罩着我们,相信我,我会用我炽热的火焰融化你冰封的内心。”
“……”张素说,“再见。”
本垂头丧气地带着自己的翻译离开,机场外来接机的司机已经等候良久。他沉默地坐上了车子,在车辆启动后侧头看向窗外,忽然对旁边的助理兼翻译说,“从明天开始,记得每天为我订一束花,要品质最好的红玫瑰。另外,为我联系圣丁伦的珠宝工作室,我要订做一套……不,一些珠宝。”
章泽迅速将产品即将投向海外的消息带回公司。
石磊早就已经麻木了,他现在很确定章泽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的人。其实他一早就应该想到了,能从一穷二白到积累下如今的身家,一个真正傻乎乎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平常公司里为了拓展业务,一整个市场营销部的营销员都要跑断腿,而章泽往往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就像今天这样给所有人砸下一颗深水鱼雷。
从企业供货、到一家一家地开建工厂,再到现在连国内市场都看不上转而侵占海外,石磊只诧异了很短的时间,随后迅速组织人员开会。
会议上还有另外一些事情要跟章泽汇报。
速冻水饺已经上市销售,这一次的优良业绩已经不会让人那么惊讶了,与汤圆事件相同,杜氏生煎的水饺面皮筋道馅料鲜美,虽然价格稍高,但质量也是可见的出色。天津的工厂毕竟条件有限,既要生产大量的汤圆和煎包,还要兼顾开发产品,目前杜氏生煎水饺的口味只有四种。
荠菜猪肉、芹菜牛肉、白菜猪肉和三鲜虾仁,其中三鲜虾仁的价格最高,其次是芹菜牛肉和荠菜猪肉,三鲜虾饺比起市场上的同类产品,价格甚至高出了二分之一。然而这四种馅料中,竟然仍旧数三鲜虾饺卖得最好。
“我们把原料供应商直接跳过批发户联系到生产环节,虾仁从出货到投入生产中间的时间不超过五天,加上速冻和极快的市场消耗,客户们吃到的几乎都是半个月之内的新鲜虾仁。”负责生产环节的厂区经理对自家公司的质量保障与有荣焉,但同样有所遗憾,“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成本不减反增,虽然没有了中间商环节,但我们联系的鱼虾养殖场却并不是那些冷冻虾仁的供应商,新鲜虾仁的价格甚至比冷冻虾仁还要稍微贵一些。”
章泽摇摇头:“重要的不是成本,我们的价格可以随着成本的浮动而浮动,可产品在口味和质量上却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厂区经理对他露出一个尊敬的微笑,随后将自己带来的文件摊开,陈设在会议桌上:“新产品冷鲜面我们已经研制妥当,和现在市场上的面条产品有很大的不同。只是因为定价太高的关系,我们在想,是否酌情减少一下第一批生产试营?”
所谓冷鲜面,便是一种和方便面有所不同需要煮食的面条。面条干湿分离,带有汤包,将汤包煮沸后丢入面条煮熟即时。虽然看起来似乎既麻烦又没有吸引力,但后世却在不擅厨艺却又吃腻了方便面的人群当中大受欢迎。
章泽接过来一看,发现原来他所说的新一批产品竟然有三种之多。咖喱拌面、红烧牛肉面和卤肉粉丝。他立刻又想到了新产品在海外市场上肯定也会广受好评,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细看一遍下方的营销策划。
冷鲜面的卖点,就在于和方便面完全不同的调料包。
与方便面的“标题党”不同,冷鲜面的汤包和料包中,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大块肉类。咖喱中鸡肉和土豆绝不会不成比例,红烧牛肉的牛肉每一块都肥瘦相连有龙眼那么大颗,卤肉包选取最新鲜的原料炒制成香辣可口的肉末油包,而面条,章泽选择的基本上是保鲜期够长的种类。
比如只要不受潮可以存放几个月的小麦面、烘干后丝毫不比小麦面逊色的粗粉丝,唯一需要注意一些的便只有红烧牛肉面中的手工面。
这种产品目前的优势恐怕不会有后世那么明显,章泽思考了片刻,回答对方:“手工面不耐存放,红烧牛肉面减半生产,其他一概照旧。”
没有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杜氏生煎如今的一切发展都在激励着员工上进,能坐在这间会议室当中的员工大多是在一开始便被石磊招募进来的老臣下。亲眼见证这样一家原本规模小的可怜的小公司在短短的几年之内迅速壮大到如今说是中小型企业也不为过的程度,这是所有人一起参与的一场革命。
章泽将目光落到坐在桌尾的汪永身上,在开会前他听石磊告诉他,说同类型的冷鲜公司花重金想要挖走汪永,但汪永死活都没跟他们离开。在得知到自己恢复原来的职位后,汪永干活比从前还更拼命了,新产品线上汤圆和水饺的广告他也投注了相当多的精力。章泽明白这是对方在向自己表忠心并无声认错,那份检讨书很有诚意,在看过之后,章泽心中所剩不多的怒气逐渐便消弭了。
别的不说,汪永的工作能力他还是认同的。虽然冷鲜市场被忽略,但四川的几家直营店开幕到如今一点疏漏都没出过,汪永在前期为店铺打下的基础无疑相当的稳固。
再过一段时间,其他几个省份的分公司都要开始投入工作,届时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吧。章泽手下的能人不多,这帮陪他度过了最艰难时光的老手下们,他能拉还是想要拉一把的。
本的效率很高。
回北京不久,他曾经提到过的那位负责磋商管理人员便找到了杜氏生煎。因为这次的合作是本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谈妥的,让委派的人摸不清章泽的底细,态度格外客气。
本原先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商人,他谈妥的合约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修订的地方了,双方再添加了一些有关细节的条约,详细地了解了杜氏生煎如今的经营路线后,对方没有多作为难,痛快地便在尾部落下名款。
首批试营的生煎包、汤圆与水饺,连带着杜氏生煎最新的冷鲜面条产品,被搬运上了飞机运往大洋彼岸。
春假在上个星期结束,章悌结束实习回到学校,履历上又增添了华丽的一笔。
她在去年冬天假期时进入一家规模不小的证券公司实习,在所有人不信任的目光中很是漂亮的打了几场翻身仗。不少小额客户口耳相传慕名而来,实习期内的她因为少见的亚洲面孔大受关注。管理层为她破格写了一封十分有分量的推荐信,章悌从那时起,便隐约有成为校内风云人物的趋势。
股票这东西也许真的存在天分一说,她对那些奥妙的数字和涨幅波动着迷不已,第二年夏天,她用那封推荐信在华尔街一家数一数二的基金公司寻觅到了职位,在即将离开公司回到校园之前,久不露面的幕后老板甚至亲自找到她谈话,想要将章悌留在手下培养成得力干将。
章悌拒绝了对方,她的时间还很长,目标也绝不仅在替人打工上。哪怕月薪千万又如何?这终究只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很久没有回国,她的生活却因为新的事物充实而忙碌,在偶尔的通话中她了解到不少家庭的现状。章母没有将自己恋爱的消息隐瞒女儿,章悌在得知到对方人品不错的时候也真心为母亲高兴,弟弟的生意越做越大,听说在国内的很多城市都开设了直营店,甚至在冷鲜产品上市后连电视里都开始登载广告,大江南北都是“杜氏生煎”的天地。章悌在由衷地为弟弟高兴,同时心中也涌出了无限的危机感。
她仍旧记得在那么早之前,初次来到淮兴市的一家人谨慎畏缩。自家的三轮车在被工商大队扣下后,弟弟毫不犹豫地拉着自己随车一并离开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几乎被恐惧湮灭,只能缩在明明年纪更小的章泽身边瑟瑟发抖。在追赶那个现在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坏人的时候,她是用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捡起的砖头和木棍,从那时起她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不让家人那么辛苦。
父亲对整个家庭的背叛成了造就她蜕变的导火索。
章泽仍旧那么纯善天真,作为姐姐而言,章悌宁愿弟弟能一辈子如此不知世事下去。可现在弟弟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产业,而她若是再不抓紧嘴上对方的脚步,恐怕只会被远远甩开,再也无法完成那个将家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的承诺。
“tee,你带着清单吗?”翠西对着后视镜打理仪容,忽然想到了什么。
章悌愣了一下,手朝着车座后面一摸,摸出一张打印好的纸随手递了出去:“别弄丢了。”
翠西和曼戈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后座唯一安静不语的卡扎尔正望着窗外发呆,这便是章悌在校内来往最多的三个好友,两男一女,而章悌目前正和他们合租一间公寓,借以节省房租。
几次实习加上平常见缝插针的投资,章悌目前手头已经存下数目不少的一笔钱,不过这笔钱用于日后成立公司到底还是勉强了一些,在学习阶段,她是能省则省的。更何况这边的公寓内水电齐全电器崭新,比起国内来说要方便许多,合租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受罪。
校内学业繁忙,他们在每周休息天时花一天时间大肆采购,之后的一周,所有人都要靠着这一天囤积的存货过活。
纽黑文大学对面是全市最大的超市之一,价格低廉品种也齐全,章悌停好车,与大伙进入超市,便直奔冷鲜柜台而去。
要买鲜肉、洋葱、奶酪、蘑菇和奶油,这些都在冰柜附近存放,推着车子路过一排冷柜的时候,章悌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什么。
汉字?
迈出的脚步一顿,章悌推着车子缓缓倒退回原处,目光扫过冰柜时,看到了全然在她意料之外的四个字。
杜氏生煎!
天哪!
那一瞬间章悌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她颤抖着手将冰柜门打开,取出一个外皮黑色的包装袋,上面四个木色的汉字沉稳厚重,是她看了几年早已熟记于心的招牌。除此之外一应产品介绍都是英文的。
还未接触过杜氏生煎的冷鲜品牌,章悌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国外看到自家的产品。难道说章泽的生意网已经铺设到海外了?短短的一两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做到这样可怕的规模?!
细细地阅读产品说明,她发现到制作生煎包的步骤格外简单,朝着冰柜里一看,除了这样黑色的袋子外,还有红色的、橙色的和全透明的,甚至还有一包深褐色的。
她朝着那个深褐色的袋子伸出手去,却有人在她之前命中了目标。
一个金发主妇背着孩子,还推着一个,正利落地拿着冰柜里的产品朝购物车里丢,拿走大概四五包之后她好像才发觉章悌站在这里,立刻惊讶地退开一步:“抱歉,我挡住您了是吗?”
章悌对对方笑笑,忍不住问:“你很喜欢杜氏生煎的产品?我看您买了很多。”
主妇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你是亚洲人?哦,如果您是中国人您大概就明白了。这是神奇的美食,我推荐红烧牛肉面~”
她拿着那个深褐色的袋子摇晃了一下,将汤包摇到包装透明的区域挤给章悌看:“看,里面有非常香浓的汤汁,那种味道太奇妙了。我丈夫说这和他在中国吃到的一模一样,我发誓您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哦,对了,还有这种圆的馅饼,和那种口感非常黏滑的……汤圆,制作非常的简单。我觉得您也可以尝试一下,烤箱叮三分钟就好。”
章悌看着对方指着的汤圆,有些难以置信:“您说烤箱……”
“哦,对!”对方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可别相信上面说的用水煮,这很美味,但是用水煮,它会黏住你的锅子,让你洗都洗不掉!”
女人说完后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轻哄两声,道别离开。章悌瞥了眼对方的购物车,她买走了四包牛肉面和两袋生煎包和两袋汤圆。在柜台前站定的十多分钟里,陆续有四五个顾客十分有目的性地朝着这个柜台而来,每个人都带走了几包杜氏生煎的产品,章悌试图和对方攀谈,随后发现煎包与面条在这群西方人当中反响相当不错。
在没有唐人街的地方,想要买到正宗的中国香料并不容易,比如绍兴黄酒和老抽酱油,外国人通常不用这些东西。章悌已经记不得多久没吃过家乡风味的饭菜了,怀揣着对亲人的思念,章悌拿了两袋煎包和一袋汤圆放进车内,思考了片刻,又带走了四袋牛肉面和一袋卤肉面。
翠西在选牛肉,合租的伙伴们都是肉食动物,公寓里必须囤积大量的肉。见章悌回来,翠西扫了眼对方手上陌生的包装,不由好奇:“tee,你拿的是什么?”
章悌将袋子放进车内,带着些许的怀恋柔声回答:“是我家乡的味道。”
“中国美食吗?”大伙都惊讶了,认识了那么多年,他们总是听到章悌夸赞自己家乡的美食。四个人曾经为此还去了市中心昂贵的中餐馆,甜味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可章悌却告诉他们,这些菜其实一点都不正宗,甚至不如真正的中国菜十分之一的美味。
学生们还没有机会亲自前往中国,大家只能在章悌的描述中靠味蕾来遐想那种美味,现在章悌一说家乡的味道,另外两个分散开的男孩子也不忙碌了,而是迅速聚拢过来,用看上帝的目光盯着购物车中间的几个包装袋。
盯着看了半天,翠西抚过袋身上的四个大字,喃喃自语道:“真是美丽的文字……”即使对中文一无所知,从包装上简洁的笔触和笔锋,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正字体带来的清扬和飘逸。那是一种神秘的气质,引人追寻。
将大量的肉塞进冷冻区,翠西和章悌一回头,便看到两个平常不苟言笑的男孩趴在椅子上盯着她俩。
章悌挑眉,卡扎尔有些尴尬,曼戈装作不明白章悌的鄙视,指着桌上的包装袋说:“我们尝尝那个怎么样?”
“没什么不好的,”章悌微微一笑,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利落地提起煎包朝着灶台走去,卡扎尔在意愿达成后立刻离开了餐厅,跑去客厅打开电视,今晚还有他喜欢的球赛重播。
然而时间却正值广告热档,卡扎尔撇撇嘴,本想换台,下一秒却在看见电视中出现的熟悉的包装袋愣住了。
色调沉郁的宫殿由近及远,让人如同乘在飞机上进行航拍,带有十分明显民族意味的古筝和箫声清婉悠扬,让人一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镜头中出现一个正在滋滋作响的黑色大铁盘,铁盘十分的大,上面堆满了章悌今天买回来的馅饼。如同肉类在岩盘上炙烤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从没有尝过类似的味道,卡扎尔却觉得自己已经投过银屏嗅到了那种焦香。随后一个白胖的馅饼被一根中国筷子穿过,发出一声酥脆的轻响,浓密的油脂从筷子压下的地方渗透了出来,卡扎尔出神地看着,在自己未曾发觉到的时候,嘴里已经口水泛滥。
随后是一锅油亮红润的浓汤,生面条被一双手均匀地撒入沸腾的锅中。镜头一闪,掀起锅盖时,伴随着浓郁的白雾,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的却成了一碗面条黄亮的美食,大块的肉粒颤颤巍巍地陈列在面条之上。
随后是各种各样类似的美食特写。
其实这广告最多只有二十秒,在卡扎尔看来,却每一秒钟都有值得珍重的亮点。广告过去后好几分钟后他还在恍惚,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他推下深渊的香气。那种浓郁的,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焦香!
他眼神倏地一亮,从客厅里奔跑往餐厅的时候,却发现另外两个损友已经围在章悌的身边亦步亦趋了。
章悌端着他们的平底锅,锅盖已经掀开,圆胖的馅饼一个个挤在小锅里,袅袅的白烟升起,那种让人险些发狂的香气便从此而来。卡扎尔伸长了脖子盯住那些煎包,在章悌将包子倒入盆子里的瞬间,他眼疾手快地用叉子叉走一个。
小小地咬上一口,滚烫的汤汁毫不留情地滚进口中,将卡扎尔烫地嗷嗷乱跳。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将这口甜蜜的精华吐出去,他整个人都陶醉在这股馥郁的芳香中,数不清的幸福包围着他,仿佛有人将一对翅膀安插在了他的后背,只要一个轻轻的振动,他便能瞬间起飞!
“上帝……”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吮完汤汁,一个包子吃了近五分钟的时间,卡扎尔盯着盆子的眼神有些迷惘,“这就是你说的家乡味道?tee?”
章悌微微一笑,卡扎尔丝毫不吝啬夸奖,用简直要哭出来的声调一字一顿地说:“可怕的中国人!”竟然能创造出这样可怕的味道!居然能让一个人的味蕾被瞬间征服!
整整两袋包子被一抢而空,章悌几乎都没吃到几个,大家就在那里捧着空碗喊饿了。她只好又去将牛肉面下锅,这次朋友们发誓不肯离开她寸步。
同样获得一致好评的牛肉面连汤都被喝了个干干净净,在所有人都捧着肚子发呆的时候,卡扎尔忽然跳了起来,抓起玄关上的钥匙就往外冲。
“你去哪儿?快天黑了!”章悌吓了一跳,赶忙追上去。
卡扎尔飞快跑着:“我还要去一趟超市,明天大家都没有时间!!”
章悌傻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回头扫了一眼室友们,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对此发表反对意见。
翠西耸了耸肩:“上帝保佑他能多买些回来,tee,你不用那么担心,他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超市然后回家的。”
一个半小时之后,卡扎尔用车内的旅行包带回了一冰箱塞不下的冷鲜包和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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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吗?哈哈哈哈哈真的那么受欢迎?”章泽捧着电话笑的双眼眯成了月牙,章悌告诉他杜氏生煎引发的公寓骚动,他们后来将房东太太和一整楼的邻居都拉下了水。章悌也算是有意为之,毕竟这是章泽的生意。她煎了两大袋生煎包然后挨门挨户送去两个,尝过这滋味的住户们迄今为止没有不来询问详细信息的,章悌一时间在楼内人缘甚好,连房东太太都连续好几次特地给他们送来熏鱼。
“是啊,”章悌笑的不行,“不过也有麻烦的地方,从知道这东西的人越来越多,翠西他们去超市总碰上断货。小泽,你应该扩大生产才对呀,你知道上次为了赶上补货主妇们在超市里等待了四个小时的事情吗?都上了纽黑文当地的报纸了。”
章泽笑而不语,实际上最近他已经在加大海外的供货量了,单只美国境内,煎包水饺面条的销量就绑着车轮在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据说本的超市也因为这个特殊的产品供应而好好的火了一把。杜氏生煎在海外的定价十分高昂,一磅纯粹的猪肉也不过两到三元,一包一磅多一些甚至大部分是面皮的煎包就要九元钱,甚至跟在国内的价格都差不多了。如果算汇率差价,章泽明显在海外市场赚得更多,他也更加坚定了要快些进军欧美市场的想法。本如今与他合作的十分愉快,广告也是一*地下,章泽则在前不久让段金刚跟着几个中层管理去国外考察了,他们后天就能回国。等到他们回国,海外直营分店的事情也就能尽快提上日程了。
“泽,快一点,车在等我们了!”章母匆匆忙忙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抓着一条乳白色的丝巾,一边朝脖子上贴一边问章泽:“这样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章泽点点头,对他来说就没有不好看的搭配,章母却相当满意,笑眯眯地转身朝外走。
劳动节之后李家的几个大伯都得以暂回北京一段时间,李长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让章母带着章泽去家里做客的请求了。章母一直推拒一直推拒,却也不能永远缩在这里,于是便打算挑这个时候上门去拜访一下李家的长辈。
李长明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原地踱步转圈的时候忽然听到单元门内的声响,他立刻顿住了,随即便看见章母从门内出来。
章母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款式时尚大方,却并不暴露。优雅的一字领让她的颈项看起来长而纤细,加上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姣好的五官和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简直立刻上红地毯都不会失礼。
章泽紧跟其后,白衬衫休闲裤,面色淡淡的,偏偏从身材到脸蛋都让人难以忽视。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一样,在不说话的时候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势。
“我穿的怎么样?好看吗?”章母在原地旋转了一圈,手提着裙子。李长明大步走近她,手揽住对方柔软的腰带近了一些,低下头盯着章母的眼睛看,呼吸逐渐粗重。
章母不明所以,却并不习惯在孩子面前和另一个男人行为亲密。她正在挣扎,李长明却率先放开了她,脸色强至忍耐后仍旧十分僵硬,在章母唇角落下一个轻吻,李长明真诚地回答:“你是我此生所见最美的女人。”
章母又羞又怒地推开他,杜行止恰在此时从楼上下来,扫了眼长辈的方向,他勾唇一笑,将手上提着的东西交给章泽:“记住啊,左手边的是燕窝,右手边的是人参,燕窝送女人人参送男人,别弄错了知道吗?”
章泽抵着他的脑袋蹭了蹭:“我是你吗?那么傻。”
就是因为你不是我我才担心啊。杜行止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只能握了握章泽的双手,揉搓片刻后,依依不舍地松开。
章母正对李长明约法三章,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尊重,不许在家里的时候口没遮拦地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三,不许在自己被任何人难为的时候装哑巴。
一切叮咛的差不多后,她回过头想叫上孩子上车。
谁知道这一眼便让她又瞥到了最近总在困扰她的一些细节。
阳光正好,照在金属物体的切割面上越发光芒璀璨。章泽和杜行止无名指上戴着完全相同的一对戒指。她慢慢也知道无名指是代表结婚的意思,章泽和杜行止又为什么要戴一对除了大小其他地方几乎完全相同的戒指呢?
看着两个孩子分开,章母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她不想朝着那个方向去猜,脑洞也没有寻常人那么大。一开始觉得他们只是纯粹兄弟感情好的论点现在似乎是推翻了。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
越看越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忽雨忽晴冷热不定,圆子中招了,低烧流鼻涕可怜兮兮地在单位喝茶。
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啊,添衣服啥的,温度比风度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