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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娘子从桌上抓起尖刀,森冷的寒光在刀尖上一闪而过。对准了小白猫的脖颈,直接就要落下去。
“慢着,我看谁敢!”一道娇喝声传来。
就见一身穿红披风的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几乎是飞奔着过来。她手里的马鞭冲着屠夫娘子的刀狠狠地甩了过来,尖刀掉落。被按在桌上的小白猫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急切地扭动着身体,“喵喵”地叫个不停。
夏姣姣的眼睛轻轻眯起,看着马背上恣意驰骋的女子,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似乎与她记忆中的婴儿肥小姑娘重合了。
清河郡主就这么纵马过去,连减速都不曾,直接从屠夫娘子的手中抢过小猫,甩起马鞭子就对着屠夫娘子狠狠地抽了五下。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用脏手碰我家的珍宝!”她紧拧着眉头,身上火红色的披风极其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热烈至极,姓氏要烫伤人的眼睛一般。
“郡主,这是当朝一等侯府,你敢骑马擅闯!你想做什么,抄了我们夏侯府吗?”
对于清河郡主的做法,她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暴怒。直接站起身抬手指着她叫骂,额头的青筋暴露,她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她藏了许久的宝贝本身被分食,现在连杀几只猫咪都有人出来阻拦了。
而且这来阻拦的人太过嚣张,竟是直接骑马硬闯侯府。
老夫人在暴怒之下,恨不得一剑捅死清河郡主。这臭丫头的名声,她早就有所耳闻,嚣张狂暴,张扬易怒。甚至还打着玉荣长公主第二的名号,真是不要脸了。
什么时候姑娘家要以那种压过男子的气势来扬名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老夫人的指控,清河郡主丝毫不胆怯,甚至还轻嗤了一声。低头仔细查验了一下猫咪的伤势,顺手摸了摸它当做安抚。
“夏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夏侯府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兜了七八年,现在终于藏不住,准备自首了?如果真有抄你们家的那一刻,我一定跟今上请命,亲自带人过来。”
清河郡主眼睛一眯,丝毫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相比于她言语上的狠戾,手上抚摸猫咪的动作倒是十分轻柔。
“好,郡主有本事儿就待在这里。去梁王府把梁王爷请来,郡主大闹我们夏侯府,不知道这可如何收场!”老夫人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感觉一口血哽在嗓子里,她都快抽过去了。
“有事没事总喜欢找我爹,我怎么大闹夏侯府了?我是来找我的珍宝,你们偷了我的猫,想要把它虐待致死,还反咬我一口。你们夏侯府还要不要脸了!”清河县主轻哧了一声,她眼眸一凛,看到了刚刚放着白色小猫的桌子上,还带着血腥气。
夏姣姣之前就注意到那桌子了,估摸着是从屠夫娘子家里搬来的,原本木头是什么颜色已经瞧不清楚了。上面被一层血液浸成了深红色,甚至离得近了都可以闻到一股子血腥气。显然老夫人专门用这张桌子出来,就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
“亏你还是卖猪肉的,一点眼色都不长。这猫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你也敢对它动手。我告诉你,你家那猪肉摊子卖了都赔不起这猫!刚刚抽那五鞭子,就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不要谁给你银子就都当个主子来伺候,到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去怪谁!”
她晃了晃手中的鞭子,再次狠狠地甩了出去,这回抽在了距离老夫人最近的庄嬷嬷身上。
庄嬷嬷毕竟年纪大了,直接被抽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你、你竟敢——”老夫人是真的要被气昏过去了,她的喉头一甜,竟是哇的一声喷出血来。
周围的丫鬟七手八脚地涌上来,有替老夫人安抚后背的,也有忙着将庄嬷嬷抬起来。
夏姣姣挑了挑眉头,她捧起一盏茶,指尖拨了拨水面上的浮叶,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夏老夫人,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最好先别晕。我这猫咪脖子上戴的金铃铛,乃是去寺庙里面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就要报官了。”清河郡主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她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的主儿。
老夫人眼皮一翻,竟是直接昏过去了,显然是被气得不行了。
清河郡主轻哧了一声,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神色,“看样子夏老夫人是真的准备赖账了。”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夏心和夏静都皱起了眉头。清河郡主虽然性子跳脱,平时爱玩闹,但是她毕竟缠着梁王去过军营,此刻目光凌厉的模样,就带着几分硬气,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咦。”清河郡主的目光撞上了唯一不闪躲的人,那位身穿紫衣的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面容秀美,鼻高眼大。此刻她勾着唇,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姣姣?”她轻声问了一句,神情从疑惑变成确认,再到惊喜。
“郡主好生威风,一来就要喊打喊杀的。时隔七年,我险些都认不出你了。”夏姣姣含笑点头。
清河郡主神情恢复倨傲,“怎么,你要帮一个把老鼠看得比人还重要的老糊涂?这可不像你啊,依你小时候的脾气,不管是谁,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你估计直接提着宝剑就亲自斩杀了那畜/生,还容得下一个鼠辈为非作歹?”
她的手指在慢条斯理地替猫咪梳理着毛发,神色之间显得漫不经心,只是视线从来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
“你觉得祖母做得不对?”
“当然,难不成区区一只老鼠,真的能比得上人?”
夏姣姣勾唇一笑,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你是这么想的啊。那你现在替珍宝出头,是不是也有人命比不过一只猫的意思呢?”
清河郡主动作停住,面色复杂地看了她片刻,最终冷哼了一声。
“姣姣,你变了。如果荣姨在世的话,她一定会非常讨厌你这副嘴脸。”她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勒紧缰绳,将马掉头就准备离开。
“是啊,我娘在世的话,我也不会有这副嘴脸了。珍宝的金铃铛我会尽量帮你找的,看好你的猫,连只猫都看不住,很难想象你去过铁律如山的军营。”夏姣姣神情未变,轻飘飘地说出这两句话来。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清河郡主猛地回过头来,眸光如电。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扯着缰绳跑远了。
没人敢阻拦,就连那些侍卫也不敢靠近,万一真的冲撞了清河郡主,只怕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等到清河郡主的身影消失了,院子里才再次忙乱起来。有的去请大夫,还有的端茶送水,一个个都面露戚戚然。
说起来这事儿也的确不算大,开端只不过是死了只老鼠,老夫人想要替老鼠报仇,要杀死几只猫。没想到猫没杀死,却引来了一个凶神恶煞。
清河郡主得理不饶人,嘴皮子又极其利索,丝毫面子都不给。抽晕了庄嬷嬷,气晕了老夫人,这夏侯府的人还拿她没法子。
*
回来的路上,知夏和知冬一左一右地搀扶住她,脸上皆带着几分担忧。
“县主,您那样落了清河郡主的面子,真的没有关系吗?奴婢听说郡主最记仇了,一件小事儿她都要追究的。”知冬轻声开口,想起清河郡主手拿着马鞭抽人的样子,她就禁不住直发抖。
夏姣姣轻笑,捏了捏她的脸:“傻丫头,我儿时和她一通玩耍的。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暴脾气,当初我俩凑一起,就像是两个喷火娃似的,逮到谁捉弄谁。天不怕地不怕,后来我娘发生意外,我们才分开。她记仇我更记仇,小时候她抓了虫子放进我的衣领里,吓得我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狠狠地丢了一回脸。我不等嬷嬷来给我抓虫子,转身就对准了她的脸狠抓,当时就流血了,如果不是那时候手上没什么力气,现在你就等着看她破了相的脸吧!”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丫鬟都睁大了眼睛,脸上皆是难以置信。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此刻病怏怏的,报仇只能依靠毒花毒草和计谋的县主,也曾经有过那样烈性的时候。
知夏看她又陷入了怀念的情绪之中,心知她肯定还是向往成为清河郡主那样的人,没有任何顾虑。不由出声安抚道:“县主,清河郡主那脾气太烈性了,只怕日后要吃亏的。嬷嬷常说一句话,太有棱角的人,最后都会被磨平,只是这过程有无数的痛苦。奴婢就希望您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夏姣姣笑着点了点头,知夏是为了安抚她,但是中间那句话有关于棱角的话,倒是让她心中更加酸涩。她夏姣姣的棱角比清河不知锐利了多少,到现在还不是被磨得干干净净,这其中流血又流泪的过程,每每想起来都心酸得不能触碰。
“清河的苦日子在后头。”她状似叹息地感慨了一句。
知冬歪着头,她不太明白夏姣姣所说的。清河郡主有这样的性子,就是因为有梁王爷在背后撑腰,只要梁王府不倒,清河郡主如何都不会过得太差。
“你看着吧,清河比我大两岁,亲事还没定。甚至连一点儿苗头都没有,梁王妃成日里躲去庵堂带发修行。”夏姣姣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了,她不停地摇头,显然不看好清河郡主未来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