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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容所猜想的那般,不过三日,沈府的人就在山崖下的海里打捞出一具尸体。
面容已经被海水腐烂,依稀能看出是与沈容般大小的女子。
这时传到赵氏耳中,她当下就昏了过去。
方嬷嬷与沈平成两个又是掐人中,熏香,赵氏才缓过神来,面色唰白,紧紧抓着沈平成的胳膊:“平成,阿容她……她不可能死!不可能死的!那不是她!那不是她!”
赵氏嘶声力竭,泪眼婆娑。
卫国公府宴会的风头还没过了两日,沈家就出了这么一桩事。
沈容不仅仅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又是英亲王府未来儿媳妇,沈容的死,就是传到了宫中,皇上也不禁动容。
当日谢钰跪在他这里,信誓旦旦要求娶沈家三姑娘。
现在谢钰还在秦关,皇上蓦然抬眸,沈容的死,或许是一个契机,他面色一凛,出声召了福公公:“拟旨,召谢钰回京。”
……
沈府内,沈容的尸首还摆在正庭院,等着沈府的人出来认。
沈岚身形发抖的站在角落里,由白芷撑着身子,捂着嘴巴,眼泪充斥着整个眼眶,布满了血色,她紧紧握着嘴巴,抑制着自己不发出一个声音,她不停的颤抖的身子,看见沈平成扶着赵氏一步步走出来,沈岚猛地扑到赵氏怀中,抱住赵氏,“娘……娘……”
冬梅与如意早已泪眼婆娑,跪在了赵氏脚下。
“夫人,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三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呜呜……”如意一面说一面打着自己,三姑娘,她当初就该拼了性命也要拦着的!
赵氏身形不稳,远远瞧了摆在正庭院的尸首,才刚刚看到衣衫一角,她整个人就险些再次昏厥。
“沈容!”
一道撕破划破天际,顾行之一身黑色玄底纹长衫,闯入沈府,不管不顾的将放在那里的尸首抱在怀中,尸体已经散出了恶臭,但顾行之仍旧小心翼翼,好似手中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碎碎念道:“阿容,不怕,阿容不怕,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想要咱们的命!我守着你……从今往后,我守着你!”
他忽然起身,就要抱着尸首离开。
“顾行之!顾行之!”赵氏从悲切中吓回了神。
沈府的小厮与此同时拦住了顾行之的去路。
赵氏心中发堵,如果这真的阿容,他们必定要风风光光的让阿容出丧,可她的孩子,她清楚,她心底里有浓浓的感觉,阿容还没有死,那具尸体根本不是阿容!
但就算不是,赵氏也不能任由顾行之将尸体带走。
沈平成也拦住了顾行之:“行之,阿容的后事由我们沈府做主,现在阿容还未出丧,还未出头七,你这是要让她死也不宁吗?!”
顾行之凄红的双目,撕心裂肺的朝着沈平成大吼:“我不管!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将她葬入我们顾府的祖墓里!她是我的!!”
“放肆!”安宁郡主响亮的声音从外传出,她步伐快步走到顾行之面前,直直对上他凶猛的眼神:“阿容是我二哥的未过门的妻子,怎么能葬入你们祖墓里?就是阿容死了,也是我们英亲王府的媳妇!”
“不错,沈老弟,即使阿容过世,她也是我们英亲王府的媳妇,圣上已经召谢钰回京了,这肯定也是他的意思。”英亲王声线沙哑,不忍再看那具尸首。
英亲王妃早已与赵氏抱作一团,痛哭不止。
“谢!钰!”顾行之咬牙切齿的吼着这两个字,他癫狂道:“阿容不想看见他!是因为他!阿容是因为谢钰死的!”
顾行之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目光含情的对着他怀中连脸面都看不清的尸首:“阿容不怕,我会替你报仇的。”
他凶残的目光骤然抬起,扫过英亲王,最后落至沈平成身上,眯起眼睛:“先出丧,让阿容好好的走。”
谢钰!他就等着他回来!
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为阿容陪葬!
……
沈府第二日,就挂满了白稠。
整个沈府一片素色。
音信传到老宅那边,沈老夫人与沈家其他家眷一直心念着想要入京,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入京。
颠簸的马车内,大房杨氏与四房小李氏陪在老祖宗身旁。
杨氏叹道:“先前都说阿容的命最好,又是被亲封为静县主,还许给了英亲王府的公子,这都说好命不长,还未过门,就先没了……也不知道……”
杨氏忽然低了声音,想起小李氏的孩子也没了。
小李氏却为注意到杨氏的改变,反而凑的老祖宗更近了一步:“娘,您说,都是沈家的姑娘,阿容这次过世了,那英亲王府二公子的婚事……反正是与沈府联姻。”
杨氏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三房又是庶出,沈容上面的沈岚也订下了婚事,这就剩下了琳姐儿了。
杨氏一眼就瞧出了小李氏那点龌蹉心思,白着眼呵斥她:“现在阿容的丧事连头七都没出,你都想着与英亲王府结亲了,也真能说得出口,要是沈家的姑娘再嫁过去,英亲王府与沈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老祖宗揉了揉眉心:“行了,吵什么吵。”
阿容那个丫头一向机灵,怎么会没了,老祖宗郁结,索性闭上了眼。
侍奉在一旁的刘嬷嬷面色更加难堪,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三姑娘给的,她现在都不敢想象,三姑娘没了……
京中沈家一直忙于沈容的丧事,置办棺木,棺木停在灵堂。
这些日子,京中官员乃至家眷,断断续续的过来吊唁,又或是陪着赵氏说说话。
原本沈岚与顾家的亲事,也因为沈容的出事,而往后推了几个月,现在两府的人都无心谈及此事。
毕竟沈容是在卫国公府出的事情。
白色绸布下的沈府,即使站着沈府外,也可听见从里传出来的哭丧声。
身穿一件青白色长袍的俊秀男子,身姿颀长的站在沈府大门外,抬眸望着沈府挂着的两个白灯笼。
心思百转。
“阿容……”谢荀眉头微紧,轻轻的出声,那个深藏在他心底的女子。
他没有胆量像顾行之那般放肆言语,如今,他连踏入沈府看她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消失了。
好像,他不去看她,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就还活着,活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