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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念棠觉得她是越说越过分了,还一夜七次呢!那她岂不是得连床都下不了?
不过,经林颖这么一说,她不由得开始回忆细数那个男人每个晚上都会折腾自己几次。
是三次还是四次来着……
她还没想出个结论,身旁,林颖一声惊呼,连忙用手肘大力地往她手臂撞了撞。
洛念棠差点就被她撞掉手里的课本,正疑惑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抬眸望向她的空隙,余光不经意一扫,竟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栎。
倏然,瞳孔猛地一缩。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一个年轻男子拿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从门口的位置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瞧他手上那几乎挡住大半身子的花束,起码有百枝以上。自他走进,大伙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众人都望着他捧着的花束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
这个年轻男子并不陌生,以前经常会在他们系出现的人----宁子默涪。
见他缓慢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洛念棠瞪大了眼,试图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却始终未果。
失踪了一个月的宁子默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她怎么都料不到的。她以为,自从一个月前的那次谈话以后,他就对她心灰意冷,决定要退出了。可倘若真的是如此,那么他此刻又怎么会站在她的面前?
而且,看这阵势,恐怕他将要说的话会是她不想听见的。
旁边的林颖明显也被吓住了,看了看洛念棠又看了看逐渐向这边走来的宁子默,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周遭,都是一些看好戏的人,隐约还能听见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嘲讽。
她收拾东西的手顿住。自从跟顾宸结婚后,她就希望能在学校低调一些,只要过完这个学期就可以了,但是,似乎有些人却并不想让她低调。
将投驻在他身上的诧异目光收回,方才在上课的期间顾宸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是今晚有重要会议要开,不能来接她回家了。虽然她有些失落,但想了想早些回去然后将礼物藏好再给顾宸一个惊喜,倒也是个好主意。
如此想着,她将摊在桌上的几样东西扫进了包里,拽起包就想站起来离开教室。然而,宁子默却堂而皇之地档在了她的面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洛念棠的脸上染上了几分不悦,拿着包的手紧了紧,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让开,我要回家了。”
可是,宁子默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拿着那束鲜艳的玫瑰杵在她的面前。一个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就连脸色也不是很好,隐隐带着几分苍白。
他扯起唇角笑了笑,将手里的玫瑰花递到她的面前,见她没有伸出手来接过,也不恼怒,神情如同她过去所熟悉般的温柔。
“棠棠,这话是我走了几条街才买到的,你喜欢吗?”
她不接,只是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底闪过了一抹决然。
“宁子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闻言,他的脸更白上了几分,就连拿着玫瑰花的手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我没有在自欺欺人,我只是……只是觉得这花你应该会喜欢,你以前不是经常抱怨我从没跟你说过一句甜言蜜语吗?如果,我现在对你说你会……”
“你这不是在自欺欺人那是什么?”她截断了他的话,“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周遭的人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那越来越大的议论声让她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在这大庭广众下将自己过去的恋情摊在空气中供人观赏,可偏偏,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始终不肯放她离开。
宁子默低头,看了眼手里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眼里凝满了黯淡。
“太迟了吗?我……始终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你擦身而过么?”
这样的一句话,触到了她心底的一根弦,轻轻地拨动,勾起了曾经的伤痛。
她的身子僵了僵,抬眸望着脸容憔悴的他。或许,这一个月来他过得很痛苦,可是,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俞兰吗?那个女人一直都想将她赶走,如今她走了,俞兰应该陪在他的身边才对的。
这样想着,她就不禁问了出口。
“俞兰呢?”
她的问题,让他的脸上升起了一缕名为希冀的神色。他抖着唇,连忙出言解释。
“我跟俞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什么,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什么。”
岂料,她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跟我无关。我只是奇怪她一直都想留在你的身边,怎么此时此刻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稍微有些愣神,洛念棠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便抬起步伐想要越过他。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听闻她要离开,宁子默急了,趁着她越过自己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她的细腕。
洛念棠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拉住自己,下意识地用力甩开。凭着身体上的不同,她以为宁子默顶多也就是后退几步,没想到他竟然跄踉了一下,而后跌在了地面上。
他手里的玫瑰花随即也掉在了地上,玫瑰花瓣散落一地,犹如斑斑血迹一样如火如荼地盛放。
她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惯性地一甩,竟然会将他甩至地面上。方才没有仔细看,如今见他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板,她才发现他的脸色岂止是苍白,根本就是没有丝毫的血色。
甚至于,他方才触碰自己时,他的指尖尤为冰冷。
她的心不由得倏然一紧,半蹲下来一脸讶然地望着有些狼狈的他。
“你没事吧?”
宁子默对她扯起唇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她蹙着眉看了他半晌,伸出手试探性地摸向了他的额头。
这一摸,才知道他的指尖虽然冷得出奇,但额头的温度却是高得吓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底尽是责备与不赞同。
“你在发烧知不知道?为什么不留在家里休息?”宁子默用手掌放在地上,想要支撑起身子站起来,试了几回却发现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复杂地垂下了眼。
“棠棠,怎么办?我让你看笑话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把玫瑰花送给你的,可是现在却……”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找寻玫瑰花的踪迹。等他找到时,见到有些凋零的花束,眼底充满了懊恼。
“对不起,花都被我毁了,我真没用……棠棠,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出去再给你买,我保证会买到一束你绝对会喜欢的花……”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洛念棠却出手按住了他。
她抿着唇,朝他摇了摇头。
“你明明知道,就算你送再多的花给我,我也是不会收下的。”
闻言,他的脸骤然一白。
“是因为顾宸吗?”
她颌首。
沉默了一会儿,宁子默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拒绝她的搀扶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好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过去的我太自傲了,总以为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却从来没有想过,你根本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等我……”
望进她带着怜悯担忧的眼里,他强迫自己装作无所谓地笑着。
“棠棠,我今天只是想来告诉你,就算你变成怎么样,我的心都不会改变……即使、即使你已经是顾宸的妻子,我还是爱着你。我想了很久,以前是我错了,但自从你离开后我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我离不开你……所以,就算你的心里不再有我,我依然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如果别人要说一些难听的话也没关系……”
洛念棠犹如被人当头一棒,听着他的话,她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
宁子默话中的意思,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懂?可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做啊!
见他蹒跚着脚步想要离开,她想也不想地走上前扶住他。
对上他诧异的双眸,她笑了笑,语气带着疏远的关怀。
“我送你去校医那里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宁子默还没说话,旁边的林颖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帮着她扶住他。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洛念棠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林颖愿意跟过来帮忙是最好不过了,宁子默今天出现在阶梯教室的事情恐怕不消一会儿就会传开,也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倘若多个林颖在旁,事情估计不会传得太过分。
出了教室,宁子默坚持不去校医那里。她没有办法,就跟林颖商量着送他回家,反正宁子默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不是太远,坐着计程车大概也就十分钟。
岂料,当他们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林颖兜里的手机响了。
听着手机那头急促的说话声以及林颖脸上愈加明显的为难,她清咳了一声,对林颖笑了笑。
“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将他送回去以后自己也回家去了。”
林颖明显有些不放心,见洛念棠坚持,她便仔细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等到林颖离开后,她才扶着宁子默站在路旁招了一部计程车,与他一起钻进了后车厢。
十分钟后,计程车在一栋十层楼高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洛念棠付了车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走出车厢。方才在车厢的时候宁子默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烫了,好几次她都想让司机改变路线去医院,可身边的他却一再地固执说要回家。她没有办法,惟有顺了他。
宁子默的神智有些涣散,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倾向了她这一边。洛念棠咬紧牙关扶着他走进大楼,进入电梯按下楼层数字。
她并非第一次到宁子默在外头的房子。
记得以前她经常会过来给他做饭打扫卫生,偶尔还会与他坐在沙发上肩并肩地看电视剧。只是如今想起来,那些画面似乎已经距离太远,远得有些模糊不清。
屋子里一片黑暗,地板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垃圾和脏衣服。她扶着他凭着记忆走向卧室,在推开卧室门的瞬间,这才发现卧室的情况跟外头的差不多。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整理了。
将宁子默丢在床上盖好被子,她又走进浴室拿了毛巾出来给他抹汗。宁子默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竟低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的动作稍微一顿,看着他沉睡的憔悴容颜叹了一口气,将毛巾洗干净以后开始收拾起房子。
她收拾房子时随身带着的包包顺手搁在了卧室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就在外室忙活了。她并不知道,当她离开卧室走出去的时候,躺在床上本应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下床走到她放着包包的桌前,也不知道埋头做了些什么。
洛念棠不敢逗留太久,收拾好房子给宁子默喂了药就离开了。离开前她留了一张便利贴在床头,提醒他醒过来的时候记得吃药,另外她还熬了些清粥在厨房里。
走出公寓时,外头夜幕已经降临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幸好还不算太晚,连忙招了一部计程车赶回唐郡。
回到唐郡,王妈告诉她顾宸打过一通电/话回来,说晚饭不回来吃了,让她吃了以后早点睡觉,不要等他门了。洛念棠点了点头,疑惑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电/话,这才记起在公寓楼下看完时间后,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想来,顾宸应该是在那个时间段给她打的电/话,打不通所以就打回家里来了。
她先将要送给顾宸的礼物收好在主卧里,这才下楼到饭厅去吃饭。吃饭的期间,她一直幻想着顾宸看见礼物到底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开心?还是嫌弃呢?
……
在洛念棠离开后不久,宁子默便也走出了公寓。
华灯初上,他驾着车在繁闹的街市上行驶,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高耸的建筑物前。
他嘴角噙着笑,动作优雅地走进大楼。彼时,已经是超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一片静悄悄的,由于前台下班了,他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就顺利走进了电梯。
KOO印象的顶楼,顾宸刚从会议室走了出去,在他的后头,一同走出的还有各部门的经理。美国那边的公司临时出了一点意外,牵扯到了X市总部这边,他必须在这几天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男秘书Jay在此时走了过来,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总裁,有客人来访。”
这个时间点?
男人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出来到底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找来他的公司。想了一会儿,他便向Jay吩咐。
“将他带进来吧!”
Jay领命离去,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额头。
没过多久,Jay敲响了门,将客人引了进来。
顾宸眯着眼看向走进门来的宁子默,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走到桌前坐下,一副神态悠闲的模样。见着顾宸,似乎沉思了一下,才带着几分嘲弄地开口:
“不知道我应该称呼你‘表姐夫’还是应该称呼你为‘顾少’?”
男人笑了笑,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还是唤我‘顾少’吧!我跟霍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一句没有任何关系啊……”他低声地喃着这句话,“失去用处了就立刻踢到一边不管不问,真不愧是商人。”
顾宸没有附和,只是神态淡漠地瞅着他。
“你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他笑,“难道我就不能过来跟你聚聚旧?”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值得聚旧的地方。”男人靠着椅背,半眯的眼带出一丝戾色。
既然他如此直言,再继续套近乎的话倒显得他可笑了。
宁子默也不罗嗦,从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我只是将这东西拿过来,拜托你帮我还给棠棠。本来想直接过去你们住的那唐郡的,可又怕她不肯出来见我,惟有拿到这里来了。”
顾宸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眼底染上了几分阴鸷。
宁子默好像没看出他的不悦似的,翘起二郎腿叹了一声。
“棠棠还是老样子啊,总是忘东忘西的,以前倘若不是我跟在她的后头收拾,也不知道她还得丢失多少东西。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有点迷糊,却不失纯真。想来,当初我也是被她这种迷糊所吸引,才会爱上了她。只是可惜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得让我做些什么……”
“你想对她做些什么?”
突地,男人出声了,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一丝危险。
他不怒反笑,笑得……有些挑衅意味。
“一般情侣之间会做些什么,难道顾少你还不知道么?”
他抬起头,脸上尽是得意。
“别以为她现在成了你的妻子你就占有了优势。棠棠爱了我八年,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跟她甚至还在一起一个多月,那种幸福甜蜜是你无法想象的。我跟她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更甚曾经跟我说非我不嫁,棠棠有多爱我,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所以,你就算得到了她,也只是得到她的躯壳,而她的心,你别指望可以得到,因为她的心一直都在我这里。你不过是趁着我不备钻了空隙,你真以为你得到了一切么?”
“起码,我得到了她的人。而你,得到了什么?”
男人冷笑,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带着刺,狠狠地借以切割敌人。
“心?心是会变的,她过去爱你,并不代表她现在也依然爱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副得意的模样还能维持多久。”
宁子默的脸色倏然一变,面容添了几分狰狞。
“顾宸,笑到最后的人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我还真想问问你,如果棠棠的心里没有我,她这样东西又怎么会在我这?这种如此重要的东西会在什么情况下遗留,恐怕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
男人不语,见状,宁子默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她对我还是有情的,她嘴上虽然说着恨我,但是倘若没有爱又哪来的恨?爱越深恨便越深。你能绑住她的人,却绑不住她的心!终有一天,她会回来我的身边的。”
说完,他便冷笑着转身步出了办公室。
宁子默走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顾宸目不转睛地望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脑子里一再地回荡着宁子默方才说过的话。
……
“顾宸,笑到最后的人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我还真想问问你,如果棠棠的心里没有我,她这样东西又怎么会在我这?这种如此重要的东西会在什么情况下遗留,恐怕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
……
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遗落在宁子默那里!
一股汹涌的怒火升上了心头,他半眯着眼,一把拿起桌上的东西,大步地到地下停车场去拿车。
唐郡内,洛念棠吃了饭以后就到浴室去洗澡了。当她洗好澡出来,发现顾宸正一身风尘仆仆地走进主卧。
她先是一怔,随后便迎了上去。
“回来了?你吃过晚饭没?”
顾宸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有些疑惑,伸手帮他脱下外套,将他推进浴室。
“快去洗澡吧!我到楼下给你煮碗面。”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就走出主卧下楼去了。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杵在那半晌,最后还是拿了衣服走进了浴室。
当他出现在饭厅的时候,洛念棠已经煮好了一碗面。很简单的汤面,放了几棵菜还有几片肉,另外面的上头还盖了一个荷包蛋。
见他下来,她招呼他在桌前坐下,将面推到了他的面前。
“将就着吃点吧!冰箱里的菜都用光了,王妈说明天早上再去采购。明天你记得早点回来,我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他笑了笑。“赶快趁热吃吧!吃好了咱们就上楼,我准备了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依然不说话,她纠结了一会儿,仍是忍耐不住满心腔的兴奋。
“还是你先吃着,我现在就上楼去拿。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她拉开椅子,踩着拖鞋跑上了二楼。
男人低头看着面前的大瓷碗,噌噌冒着热气的面,很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记得以往他总是觉得她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他心里是带着些微欢快的愉悦。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得到?
他一直都没有动筷,等到洛念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依然如此。她愣了愣,脸上的笑容稍稍消褪了些。
“你为什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吗?还是在外头吃过了?”
她拿着一个小小的长盒子站在那里,望着他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他抬眸,淡淡地瞅着她一眼,缓慢地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他望着她的目光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蹙了蹙眉,疑惑地微抿菱唇。
“顾宸,你怎么了……”
“你的戒指呢?”
突然的一句话,截断了她还未来得及吐出口的惊喜。洛念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站在那里,目光如灼地紧紧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是他陌生的疏离。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无名指,指尖触碰不到本该存在的银质物品。从他们结婚开始,她就一直都戴着当初在教堂交换的戒指,很少拿下来。
灵光一闪,她赫然记起自从她返回X大后,为了不遭人闲话,她每次都是在学校内摘下戒指放在包包里,然后离开学校再重新戴回去。想来,今天宁子默出现在阶梯教室,她忙着将宁子默送回公寓,竟然忘记把戒指戴回去了。
仰起头,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我放在包包里忘记戴了,怎么了吗?”
“你还说谎!”
男人一声怒吼,连带他面靥上的怒气尽数表露了出来。他紧紧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沉着声音再次问道:“说!戒指在哪里?!”
这一回,洛念棠明显看出了他在为什么事情生气,而且还气得不浅。但是她依然遮不住满脸的疑惑,微蹙柳眉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了啊,我放在包包里忘记戴了。”
只是,她的这句话普一说完,男人的手就猛地一挥,桌上的那碗汤面被他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汤汁洒满了一地,就连他和她的脚上都沾了一些。
滚烫的汤甚至在滑落地面时飞溅到她拿着礼物的手背上。她一阵吃痛,手里的礼物应声掉落在布满汤汁的地上,礼物盒子落下了斑斑污垢。
不消一会儿,她的手背就红肿一片,她无暇理会,只仰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顾宸,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冷笑,从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丢砸向她的身上。
东西碰到她的手臂,然后滚落在地板。她垂眸一眼,身子禁不住一抖,脸色刷地白了个彻底。
那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的,就是她说遗忘在包包里的结婚戒指。她明明记得她放在了包包里一直都没有拿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洛念棠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呼吸倏然一窒。
是宁子默。
今天下午买完礼物回去X大,在计程车上她摘掉戒指后就放在了包里,踩着点到阶梯教室上课,下课后宁子默突然出现,她发现宁子默发烧,一时心软将宁子默送回公寓。
将宁子默送回公寓时,她记得包包被她随手放在了卧室里,然后就到外室帮他收拾房子。做好一切后,她留了便利贴离开公寓返回唐郡。
她甚至不需要怀疑琢磨,就可以肯定偷她戒指的人就是宁子默。曾几何时,那个她所熟悉的男人竟然背着她做出了这种伤害她的事情,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宁子默吗?
洛念棠感觉到心寒,原来,那个人为了偷取戒指,竟然狠到利用她的同情心。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仅仅只是伤害她这么简单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这样伤害她?是在向她报复吗?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相处了八年之久的人一夕之间竟然会变成如此,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理由告诉自己那过去的八年付出她不后悔。
望着顾宸,她知道,自己需要给他一个解释。
“他今天来找我,我看他在生病,所以一时心软将他送回家……我跟他没做过其他事情!送他回去以后我就回来唐郡了!真的!”
她不知道她的解释他是否会相信,因为如今这个状况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番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可她真的没有背对着他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她洛念棠就算过去再怎么深爱宁子默,既然现在她已经嫁给了顾宸,便绝对不会淫/荡到爬上宁子默的床。
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
男人冷笑着看向她,眼底的嘲讽寸寸凌迟着她的心。
“好一句‘一时心软’啊!是不是下一次再见他,你回来也跟我说,你是‘一时心软’才去见他?洛念棠,你真当我是傻子了是不是?生病?呵,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宁子默对你余情未了,你很得意吧?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进他的怀抱了?你还真是犯贱啊!他过去那样对你,你还是可笑地粘上去……”
他话还没说话,便被她霍然甩出的一个巴掌扇偏了脸。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饭厅里显得特别刺耳。
洛念棠的眼有点泛红,她的胸脯起伏不断,像是在忍耐着怒气一样。
她不后悔甩他这一巴掌。
半晌,顾宸慢慢地撇过脸来,望着她的深邃黑眸犹如一汪毫无涟漪的死潭。
“洛念棠,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我?”
她沉着脸,身子因为愤怒微微地颤抖。
“我不管他对你说过什么,反正我说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相不相信都随便你!”
他冷哼,“那戒指你怎么解释?”她微抿菱唇,眼底凝聚一丝幽寂。
“如果我说,是他翻我包包偷的,你信么?”
“……”
他不说话,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疲惫地阖上眼。
他不信。
是啊,他凭什么相信她的话?如果换着是她,她也宁可选择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而顾宸所看到的,就是她和他的戒指落在了宁子默的手上。她不知道宁子默跟他说过什么,但大抵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不然,他不会这么气不择言。
见她垂着眼帘,男人的眼眯了眯,语气生硬。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结婚戒指!有哪个人结婚以后还会随便拿下戒指的?洛念棠,你若想找借口,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别用这么可笑的借口来欺骗我!偷?宁子默用什么办法偷?趁着你不在时偷么?他翻你包包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巫山云雨之后在浴室里洗澡?”
洛念棠感觉无力,也不想再多解释些什么。似乎她说什么都是错,那么,还不如让他继续误会下去算了。她只是恨,恨自己的一时疏忽,恨自己将宁子默看得太简单了。
顾宸很生气,她却明白他生气的理由。其实,自从结婚以后,他的结婚戒指就一直都戴着,就连洗澡的时候都没有拿下。不像她,总是顾虑着别人的目光,这才会在拿下戒指的空隙让宁子默有机可趁。
饭厅里,气氛犹如地窖般一样冷得渗人。
她一直不说话,在他眼里便成了默认。顾宸紧绷着脸杵在那,冷笑地看着她。
“洛念棠,你还真懂该怎样挑起我的怒火。”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大步地离开了客厅。随后,大门的方向传来开了又关的声音。
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就这么走了出去。
洛念棠站在那里,睁开眼看着一地的狼籍。半晌,她将瓷碗碎片捡了起来,丢在垃圾筒里。
整理好一切的时候,她拿着戒指上了楼,清洗以后重新戴回了无名指上。
她准备送给顾宸的那份礼物,顾宸连一眼都没有看,就这么丢弃在了地面上。她用纸巾使劲地擦着礼盒上头的污垢,却发现怎么都擦不掉。
……
等了一宿,顾宸都没有回来。
洛念棠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生,昨晚被汤汁烫伤的手背因为没有敷药,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肿得跟猪蹄没什么分别。
下楼找王妈要药膏,王妈看见她手上的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太太,你应该多爱惜自己的。”
她该怎样爱惜自己?过去二十二年,她都选择活在别人的眼光下面,早就忘记了爱惜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外头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暖暖的。
洛念棠很庆幸今天没有课,无须带着这伤回学校去。若是被林颖看见了,恐怕又是一番堪比老奶奶的裹脚布一般的罗嗦叮咛。
王妈小心翼翼地帮她上着药,不时在她手背上吹吹气,希望能够帮她散去些疼痛。
她看着一脸专注的王妈,沉思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了出口。
“王妈,你为什么会跟在顾宸身边十年?那岂不是在KOO印象创立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他了么?”
闻言,王妈点了点头。
“那时候先生还是一个少年,创立KOO印象这公司时曾经很多人不愿意跟他合作,认为他是毛头小孩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其实先生性子早熟,而且心思细腻,经常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做事也认真,这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创立公司。想当初,我还曾经两个月没领到工资,先生为此感觉很惭愧,当公司有了起色赚了钱,他便连带奖金也一并发给了我。我不要,他还硬塞。”
听着王妈的话,她似乎也看到了十八岁的顾宸。记得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小学吧?还是在上初中?顾宸从来都是将她安顿得好好的,所以她从没见过他遇着难怪眉头不展的模样。想来,她对顾宸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
王妈像是想起了什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当时很苦,洛家根本就不看好他创业,根本就没有伸以援手。先生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个儿努力得来的,可是洛家的那大爷和二爷却时常找他帮忙,还有洛老爷子,经常用辈分逼着先生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就连与霍家的婚姻也是这样……”
那时候的事,她也曾听说几分,但是毕竟是晚辈,她总不能逾越辈分去指手划脚。她记得当初洛家是希望顾宸从政的,可偏偏他却选择了商人这条路,老爷子这才封锁了所有的帮助,任由顾宸自个儿从最底层慢慢爬上来。
王妈毕竟是跟了顾宸十年,自然也是十分了解那个男人的。洛念棠想了一会儿,决定要从王妈这里着手,问一些关于顾宸的一些事情。例如……二楼的第一间房间。
可是,还没等她问出口,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王妈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收起药膏站起身来。
“太太你先等会儿,我出去看看再回来。”
洛念棠点了点头,本来想坐在客厅里等着,但外头的喧闹却勾出了她的好奇心。她心想着,莫非是顾宸回来了?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争吵,还有顾宸铁青的脸。她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即使顾宸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她还是详细解释一下会比较好。
她不喜欢跟顾宸吵架的感觉。
她管不住自己的双脚,站起来跟在王妈的后头走向了大门。
当那扇紧闭的门在面前打开,她看着门外的情景,嘴边的笑倏然僵住。
门外,确实是顾宸回来了,但是,却并不止是他一个人回来。看着他背后的那些人,一个不好的念头升了上来,她的脸色蓦地一变,变得难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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