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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拜别白开题及兰奥,亦往膳房而去。刚入膳房,无忧便一眼看到立在一旁的应澜,急忙上前。
“应澜,你竟在此!”无忧心中更是开怀,仔细打量,见应澜面上伤痕皆已退去,头上秃疤亦有细小毛发生出,只是面色苍白,有些憔悴。“入了宫可还习惯?”
“小姐,”应澜双目含泪,正要施跪拜大礼,却被无忧一把扯住。
“应澜感小姐大德。”应澜拭去眼泪,又道:“应澜入宫后一切皆好,且能得了这追日宫膳房差事,心中无限欢喜。”
无忧又笑:“且唤我无忧。之后我亦在追日宫修习,你我自可常常相见。”
两人又攀谈一阵,之后无忧便步至旁边一桌,跟御早敬、汤夜夜、蒋丘伯伦坐在一处。
蒋丘伯伦为四人均布了茶水,举杯又施一礼,道:“三位施以援手,伯伦感激,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三人皆举杯,御早敬应道:“何须客气。你我皆是往字房弟子,理应互助。”
蒋丘伯伦叹口气,“各位未嫌弃在下法术低微,亦未责怪伯伦失了往字房颜面,伯伦..”
汤夜夜急忙打断:“你莫总是妄自菲薄,谨小慎微倒是不错,只是这般瞧低了自己,非丈夫所为。”
“我看蒋丘师兄稳扎稳打,心思缜密,此乃善事;若能放开怀抱,拼闯一番,自有作为。”无忧接道。
“伯伦..再谢!”蒋丘伯伦又满斟一杯,一饮而尽。
“常言,薄茶莫相逢,相逢当醉倒。我们这般牛饮茶水,到底少了兴味。”无忧无奈道。
汤夜夜闻言,起身贴近其他三人,低声道:“今日白师兄大赦,午膳后便可自由安排;我倒是知晓一条小路,可从追日宫偷偷下山..”
“那我们且悄悄前往麻市街,大醉一场,庆此相识,如何?”无忧笑道。
“这..”蒋丘伯伦难下决定。
“这么定了!”御早敬搁下茶杯,低声道。
四人用了午膳,正欲离开回至内房做些下山准备,谁料刚待起身,无忧便见一熟悉面孔在身前一闪而过。她又定睛,见那身着金色宫人服饰,正忙着整理桌上残羹的,不是弄柯又是何人?
无忧胸中涌上新仇旧恨,心道:君子报仇,果是不在一时。一边想着,一边上前阻了弄柯去路。
“无忧拜见弄柯师姐!”无忧放声大喊,倒是让整个膳房中用餐弟子皆听得清楚。“还想着多日不见师姐影踪,不曾料竟在此相逢,当真是..”
弄柯见此,也不着恼,淡淡一笑,接道:“当真是缘分所牵。”
无忧冷笑:“弄柯师姐常侍宫主左右,身份尊贵,无忧怎敢奢求跟师姐有何缘分?”
弄柯见无忧势高,此时难灭其气焰,便又笑道:“师妹你想是什么,那便是什么。烦劳相让,我实有太多事务要忙。”
无忧见弄柯隐忍,做小伏低,实不可小视;且她一味退让,倒显得自己落井下石,朗声道:“无忧为人,尚难‘浓不欣,淡不厌’,想来这需跟随宫主勤加修习,以养性情。只是,切莫让追日宫弟子误会了去,弄柯师姐你被罚在此劳作,原因为何你我心知肚明;无忧只得说,感谢师姐所为恶事,若非如此,无忧便难是今日之无忧。”
弄柯面无表情,绕过无忧便去邻桌收理餐盘。
“登天知日,谨言慎行。”无忧刚要迈步离开,就听得身后弄柯轻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无忧头也不回,一笑,“师姐保重,来日方长。”
无忧等四人回房取了些银两,又带了一包裹,各塞了一身便服,出门见无人,便避着耳目跟随汤夜夜下山。
几人绕过内堂院房,再往里走小半个时辰,见一大片空地。汤夜夜道:“过此空地,便可见那小路。”
众人急急前奔,到了空地尽处,已是无路,心下茫然。
汤夜夜一笑,坐在崖边,伸脚勾住一根蔓藤,稍一用力,就见她顺着蔓藤飞下,余下仨人往下一望,却已失了汤夜夜踪迹。
无忧见状,便有样学样,也是勾了蔓藤,飞身而下。到了蔓藤下部,竟见一平地突现,大小约两丈见方,虽说不大,倒也足够落脚。平地靠一洞穴,此时正值晌午,其内却漆黑一片。
少顷,御早敬跟蒋丘伯伦便也依次而至。
“却不知师姐如何发现此处?”
“不过偶然。一次考核名次不佳,心中委屈便到此哭喊发泄,碰巧得见此地。”
“下山捷径究竟何处?”御早敬问道。
汤夜夜杏眼一瞪,“进洞便知。”
四人进了洞内,汤夜夜取了火折子,靠着微弱亮光向内前行。洞内空间不大,却是怪石嶙峋,七转八弯绕过一块块巨石,就见窸窸窣窣隐约数点光亮已在前方,到得近处,才发现那光亮乃是日光透过数层密密麻麻的爬藤叶子照进洞内所致。
汤夜夜在前,手臂轻拨,竟见一狭仄洞口,四人穿行而过,发现已在山腰,一条小路依稀可见。
众人大喜,加快脚步往下行去。不一会儿,汤夜夜做个噤声手势,示意大家脚步轻放。她将身体隐入一旁草木,余下三人便也蹲在其旁。汤夜夜压低声音,手往前一指,道:“此处应是知日宫冰室。”
无忧见不远处背阴地有一象牙色石殿,倒不甚大,却有十二位着金衣夸父鸟宫服弟子把守在侧。
“不过冰室,为何众多守卫?”无忧心道,“之前苍文讲过,此山腰冰室用以收放保存绾芒泉水,以供弄无悯茶饮之用。如此看来,内里或有乾坤。”
蒋丘伯伦道:“竟不知山中有此冰室。”
“岂止你不知晓,我们皆从未听各位师兄提及。”
汤夜夜轻道:“快些走吧,莫被发现。”
四人又再俯身,飞速跑过。不消三刻,四人已是换下浅橘宫服,到了麻市街上。自上次弄无悯现身麻市街,一招退了群妖,又破了风动庐,解救众女,麻市街乡民无不拍手称快;而弄无悯惊鸿一瞥,这麻市街上各处茶馆酒楼无处不有三五桌乡人聚在一处,高谈阔论弄无悯仙颜仙法。
无忧等人捡了街上生意最红火的芍药坊酒楼一处僻静角落,叫了一壶上等花雕,一坛女儿红陈酿,三五荤菜,便攀谈起来。
“无忧请教,之前追日宫月试,是否多是天字房弟子夺冠?”
御早敬默默点了点头,少顷,道:“天字房弟子多天资聪颖,少有几位即便资质不佳,却是刻苦非常,那首房弟子中,最为出名的共有三位,分别为首房首位‘鲜于童’,首房二位‘鲜于戎’,首房三位‘涂山’。”
“鲜于童,鲜于戎?”无忧问道,“他们是兄弟?”
“确是孪生,但非兄弟,乃是姊弟。”
“若想在几日后月试取胜,恐他们必是劲敌。”
蒋丘伯伦见无忧已在筹谋月试胜出之事,轻声道:“追日宫月试已有四场,天字房夺冠三次,一次屈居二位;地字房夺冠一次;而我们往字房,四次末位。取胜或有困难,但求败得不太难看。”
御早敬本想责怪蒋丘伯伦灭己威风,但细细一想,虽无忧乃宫主钦点弟子,但毕竟之前从未修习,纵有天资,几日时光总也难敌天字房弟子长年苦修。想到此处,御早敬端起满碗女儿红,一饮而尽。
“无论如何,竭力不负自己。”汤夜夜在一旁应和,“我们满饮此杯,今日功法课即是开端,想来照此下去,我们往字房强盛指日。”
四人举杯,觥筹相错,吸海垂虹,好不快哉!
无忧突地笑道:“诸位其名,一是‘伯伯’,一是‘爷爷’,一位要我早些恭敬起来,占了好大便宜。”
另三人闻言,已是乐不可支。
“甚是,甚是。”
“总难敌师妹,弄氏无忧。弄乃仙家之姓,宫主仙名‘无悯’,你为‘无忧’,实是亲近。”御早敬道。
汤夜夜接道:“闻言宫主千百年间不过赐姓与弄琴大师姐等四人,而无忧师妹得此无字辈赐名,实为第一。”
无忧也不言语,此时,四人听得边上一桌声音愈响。
“知日宫主在那风动庐中,仅仅挥一挥手,那恶徒便爆体而亡,仅留一滩脓血!”一群人讲得兴起。
“那仙家气度,我等凡人只需得见一眼,三生有幸尔。”
“知日宫主到底相貌如何?你们若是亲见,倒是形容看看。”
“仙气萦绕,凡人怎看的清楚?”
“岂止仙气,宫主犹如红日高悬,万丈金光,凡夫谁可直视?”
无忧听着众人一言一语,想起自弄无悯将自己送至杯水殿那日,已经久未露面,而今自己又到了追日宫,更是难得相见了。思及此处,无忧咽下口中美酒,反多添了一腔闲愁。
“无忧师妹,宫主到底何样?”汤夜夜问道。
“净、暖、远。”无忧应道,心中却说:还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