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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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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姒手中的短剑并不长,加上手法也不熟练,这一剑刺进去,转眼便卡在骨头间无法继续深入。就在姬姒牙一咬使劲时,尖刀船猛然晃了开来,一不小心,袁娴整个人滑入了河道中!

    这些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当中,就在袁娴扑通一声摔落水中时,也不知谁喝了一句,“开船。”转眼间,姬姒的尖刀船便呼地冲了出去,折向码头相反的方向跑去。

    到了这个时候,部曲的忠不忠心便体现出来了,袁娴带来的那几十人,虽然都是身手不凡,可他们并不忠于袁娴,遇到这种变故,他们惊了好一会才跳入水中,朝着袁娴落水的地方捞去。也有一些反应快地想要追上姬姒的尖刀船,可这时大雨挡住了视线,他们冲出去时,已看不到姬姒等人的身影了。

    就在那些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追去时,一个人急急叫道:“快!马上去找大夫,当务之急是救回娘娘。”

    ……

    转眼间,尖刀船便载着姬姒冲出数百米了。

    天空上,倾盆大雨啪啪啪的砸下来,最开始,姬姒的头上是蒙上衣裳挡雨,可后来她为了杀袁娴,早把它弄掉了,此刻的姬姒,已被雨水淋得透湿。

    在这个时代,一个体弱的孕妇淋上这样的大雨,那是不病既伤。就在几个部曲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忧色时,脸上的易容物被淋去大半,隐约有了几分原本模样的姬姒,却是双颊晕红目光明亮。

    大雨中,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一个部曲,低声道:“袁氏受了那样的伤。定然治不好了对不对?”

    那部曲看着她,回道:“是。夫人那一刀虽然不曾刺到她的心脏,可也离心脏不远。袁氏重伤失血又落入水中,已是凶多吉少。”

    他这话一出,姬姒笑了。

    见她明明脸色发虚,却笑得这么灿烂,那个部曲哑声说道:“夫人。你今天此举。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为了一个袁氏,不值得的。”

    “不,很值得!”姬姒哑声说道:“她害我十八郎。令得他生死未卜,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手刃仇人,光是这种痛快,就比什么都要值了。”

    听到她话中的决绝之意。众部曲一怔,转眼他们明白过来了。只怕从谢十八出事后,这位夫人便恨那袁氏入骨,她现在这般举动,那是恨得太深。宁愿与其同归于尽也要报仇!

    见到后面的人已经被甩开,当下尖刀船一折,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驶去。

    在拿出一个金锞子后。姬姒一行人住进了一个比较富裕的村民家里。

    大仇得报,姬姒心中痛快。这一安顿下来,不管是为了谢琅,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都想养好身子了。幸好,这些年来她把伤寒杂病论看了无数遍,对于风寒一病还是很有应对经验的。

    一落地,姬姒便让人在房中烧起几个火堆,让那村妇帮忙煎煮姜汤,而她自己则用热水从头到尾暖暖地洗了一场。

    热水沐浴过后,坐在火堆中发汗,汗过后又抹干身子穿上厚衣,再喝了好几碗姜汤后,姬姒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总算热和起来,那腹中传来的疼痛和下坠感也有所减轻。

    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不曾发热后,姬姒知道,风寒的威胁已过。

    不过,虽然没有患上风寒,可姬姒的腰腹酸得厉害,下身隐隐还有血水流出,昨天那场折腾,却终是引来流胎之患。

    知道姬姒可能保不住腹中孩子后,几个部曲脸色都是大变,他们都是陈太冲身边的人。对陈太冲来说,这事性质非常严重,如果他连谢琅的遗腹子都保不了,那他将来便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故友。

    当下,两个部曲转身朝苏州城里去找大夫,而另外两人则去找村民问过土法子。至于姬姒,她也懂一点药理,正把姜末紫苏厚厚的敷在腹上,想用两者的温性驱去体内的寒意。

    这时,去苏州城的两部曲回来了。他们虽然没有请来大夫,却得了几剂安胎药,让姬姒看过后,其中一人忙着煎煮起来。

    看着另一个部曲,姬姒低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那部曲回道:“昨天夫人离开后,咱们剩下的那些人四处散布风声,让人知道被夫人刺伤的妇人就是那个毒妇袁氏,还说夫人是为十八郎报仇来的。袁氏本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这消息一出,便有好些人赶着去验证袁氏的身份,知道情况属实后,袁氏当场便被人从大夫那里驱赶出来。现在苏州人群情激沸,那袁氏和她身边的人根本不敢露面,便是酒楼客栈的人也不愿意接待,他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来找夫人的麻烦?”

    看来,姬姒让人放出风声败坏袁娴的名声,在这里算是真正起倒作用了。

    听了这个消息,姬姒大是满足,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姬姒都在养胎。

    说到养胎,就要感谢姬姒原本不错的底子了。底子不错,再加上她又懂一些医理,如此卧床几日,在众人的精心照顾下,竟慢慢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这一时,姬姒还在卧床,一个部曲大步走了来。他一进来,便朝着姬姒激动地说道:“夫人,有好消息传来了。”

    姬姒双眼一亮,迅速地回头向他看去。

    对上她那激动得泛出泪花的目光,那部曲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那受了重伤的袁氏竟然失踪了,有人看到是谢十八郎身边的部曲动的手。”

    姬姒有点失望,她低声说道:“但愿那些人没有眼花。”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现在好了一点了,你们去找一辆车,在车上厚厚的铺上被褥,马上就去苏州城。”

    那部曲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脸色虚白发黄,却不掩美色的姬姒,低声问道:“那夫人要不要乔装?”

    姬姒点头,道:“自是要的。”转眼她又说道:“把他们叫进来,我来给你们也易容一番。”

    帮这些部曲易容时,看到其中一人与季元的身形差相仿佛,姬姒心神一动。想到了一个与谢氏部曲联络的法子:她把那人化妆成了季元的模样。

    如果是孙浮秦小木等人。那些来自建康的各路人马可能认得。不过换了季元的话,真正熟悉他的人必是谢琅身边的部曲。天可怜见,她现在只盼能用这个法子引来谢才谢净他们。

    主意既定。姬姒在感谢过那家村民后,再次启程。苏州城并不远,姬姒一行人走了二个时辰,中午时便看到了那高大的城门。

    城门处。昨天分散的那些部曲正在张望,转眼看到姬姒。那些人喜笑颜开,松了一口长气。

    于是,在二十几个部曲的簇拥下,姬姒入了苏州城。

    一入苏州城。姬姒便让一个部曲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然后,她让扮成季元的那个部曲骑在马上。与众人一道从街道中招摇而过。

    在这苏州城里,陈四郎也有宅子。一行人住进宅子后,姬姒继续卧床养胎,而那个扮成季元的部曲便天天骑着雪白骏马游荡在苏州城中。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中,苏州城中暗流涌动,因认出了姬姒身边的那些部曲,来自王镇和太子三皇子等人的探子川流不息。不过,姬姒深入简出,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这一天,几个部曲回来了,他们一进院落,便看到姬姒神色不对。

    当下,一个部曲走了过去,他低声问道:“夫人没事吧?”

    姬姒的眼睛有点红肿,表情也一改以往的平和,显得有点灰败。听到这人问起,她哑声说道:“五天了,陈郡谢氏的人为什么还没有与我联系?”只是一句话,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冷得紧紧抱住了双臂。

    众部曲见状,眼中浮现了一抹怜惜。过了一会后,姬姒平静地说道:“你们会制孔明灯吗?”

    众部曲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点头说道:“那很容易。”

    姬姒轻轻说道:“拿一点钱,让人帮着制孔明灯,明天晚上,我想看到一万孔明灯飞上天空。”说到这里,她拿起纸笔,在上面写起字来。

    那部曲伸头一瞅,只见上面写着“愿生同榻死共穴”“浮生若梦,唯卿长怜。”“我不知死期何日至,唯知有卿相伴,一切无惧矣。”“愿生生世世,都有今年今日。”“黄泉之侧,奈何桥畔,等卿百年,携手共归!”竟都是一些儿女情长,海誓山盟的话。

    写完后,姬姒低声说道:“在孔明灯上写上这些话。”转眼她又说道:“后面落下陈四两个字。”

    那部曲明白了,这些情话,定然是谢十八与姬姒情浓时说过的,落下陈四的名字,是告诉他们自己等人正落脚在陈四郎的院子里。当下,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姬姒后,点头说道:“属下马上去办。”

    一万孔明灯出现在天空,顿时令得苏州城的上空变成了一片灯海。而且,这些孔明灯造型华丽,其上写着的词语也十分美妙动人,一时之间,竟引得一城人都在仰头张望,猜测纷纷。

    现在这个时节,这么多孔明灯很容易造成火灾。再加上城中来了不少高官士族,这天晚上,几乎是姬姒这边派人四处放飞,那一边,苏州的官员们则忙着想办法把它们弄下,倒越发把这件事弄得声势壮大。

    这一个晚上的苏州人,都在仰望这灯海奇景,少年少女们,都把这一日当成了元宵节,无数有情人追逐在灯下,彼此嘻笑,一城皆欢。

    在孔明灯放尽时,姬姒在窗前长跪不起。她这一生,也经历了匪夷所思之事,可直到现在,才懂得戾诚的向着满天神佛祈求。

    转眼,夜深了。

    转眼,天空那明亮的红色灯海渐渐散去,飘去。

    转眼,笙乐渐尽,曲终人散。

    这一个晚上,姬姒一直不曾入睡。

    她睁大眼看着外面,不管是房门处,还是围墙上,偶尔有一些风吹草动,她都双眼放光地看去,再黯然地收回目光。

    一直睁眼到天明,外面还是安静如许。

    第二天,众部曲过来时,一眼看到的便是脸色腊黄,眼睛尽是血丝的姬姒。

    众部曲相互看了一眼后,一部曲低声劝道:“夫人,不管如何,你得想着你腹中的胎儿。”

    姬姒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她徐徐问道:“苏州共有多少个城镇?”

    众部曲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哪里答得出来?

    安静中,姬姒轻声又道:“我且向你们两家的郎君借五千金。还请诸位帮我继续雇佣人手,继续制造孔明灯。半个月内,我想苏州的所有城镇,都像昨晚一样灯火满天。”

    转眼姬姒又道:“尽量在雨后或雨前燃放。”这时的江南,正是梅雨季节,雨水频繁,姬姒这个要求并不难。

    见她如此坚持,部曲们想道:且顺着她,只有心存希望,她才会撑得下去。

    当下,他们齐齐应道:“是。”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中,在住宅外面游荡的各方势力越来越多,要不是顾及这宅子是颍川陈四的,部曲也是颍川陈氏的,只怕有人破门而入了。

    虽然那些人不敢明攻,可暗地里出现的,却一波又一波,直折腾得那二十几个部曲日夜不敢放松,短短半个月便都瘦了一大圈。

    半个月后,姬姒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谢琅,或他身边部曲的消息。

    ……她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要是想从你的生命中消失,竟是这么容易的事!

    不过,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次这种恐惧,姬姒并不绝望,她总觉得谢琅还在某个地方等她找到他。

    在苏州城的各大城镇都放过孔明灯后,谢氏的人没有引来,却被各方势力从孔明灯上追索到了姬姒身上。

    第十六天,一个部曲大步走来,他来到姬姒身前后,急急说道:“夫人,我们顶不住了。”这部曲苦涩地说道:“现在咱们这宅子外,那些盯梢的人都要形成市集了。他们已有五成把握夫人就是姬氏,只怕在这两天里就会对夫人动手!”

    众部曲又急又乱,姬姒却是镇定得很。

    她看了他们一眼,想道:按时间估计,“姬越”应该出现了,他的第一个预言也快验证了。”

    想到这里,姬姒淡淡说道:“便是他们发现我是姬氏那又如何?”唇角掠起一抹冷意,姬姒说道:“我且等着他们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