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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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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去旧年,迎接新年,何家的年过得很温馨,到了初二那天,何曾氏早早把家里人叫醒,大家都穿戴上新衣裳,等着迎接何元慧回娘家。

    何元慧一家四口午时不到便入了屋里,何大栓难得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手一个就将远哥、东哥两个小孩儿搂进怀里。

    东哥挣扎着要爬出姥爷的怀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何生喊道:“东哥要舅舅……舅舅……”

    远哥倒是老老实实的窝在何大栓怀里。

    何元慧白一眼小儿子,笑道:“一早吵着要快点回来,念着舅舅呢,你们瞧他,连咱爹的脸面也不给。”

    一屋子里人哈哈笑起来,何生看着东哥激灵的模样,心里极喜欢,一时又想到自己快出生的孩子,他赶紧走过去,从爹爹的手中把东哥解救出来,高举着问道:“东哥,想不想舅舅呢?”

    东哥最是喜爱被举在头顶,他揪着何生的头发,咯咯的笑:“想!舅舅……我想玩……新猪猪……”东哥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才把意思透明白。

    原来是想要何生给他做新木偶玩具,还是猪猪的形状,上回何生答应了,于是一直记到了此时。

    张惜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玩乐,听着东哥童言无忌的话儿,微笑着打趣道:“想舅舅原来是想念舅舅给做的玩偶呢。”

    东哥发出串串的嬉笑再次揪住何生的头发,两条腿跨着坐在他肩膀上,听得舅妈的说话,东哥补充道:“还有舅舅举高高……”

    大家听了便又哄笑一声。

    何大栓闻言,总算得到些安慰,原来小外甥不喜他,只是因为没给他好玩的,也没陪着他玩耍而已。

    何生倒是郁闷一小下,他陪着东哥玩乐一圈,也没忽略年纪大点的远哥,领着两个小孩在院子忘我的玩耍。

    何元元抓了一把炒香的花生,走过去递了给两个外甥吃,并逗着东哥道:“小姨给你花生吃,那东哥想不想小姨?”

    东哥把脸一撇,十分不给面子道:“不想。”花生他家里好多呢,一点也不稀奇,才不喜欢吃花生。

    何元元没恼,很是耐心的问:“为啥只想舅舅不想小姨?”

    东哥抬头打量一下何元元,瞧见她戴着头花,梳着女式发鬓,穿着鲜艳的花裙子,他捏着鼻子,嘻嘻道:“女娃娃,羞羞……”

    意思懂了,原来是不喜欢跟女娃玩,何元元立时黑了脸,忍不住拿手轻轻捏了下东哥胖嘟嘟的脸颊,惹得东哥一个劲儿的躲闪。

    何元元瞧着爹爹和大姐夫进到堂屋火炉旁说话,娘亲与大姐、嫂子三人也成了群体闲聊着,想着他们肯定没心思盯着自己,于是何元元慢慢挪到大门口,想要不声不响的偷溜出门玩。

    张惜花余光瞧到了,随口问道:“元元,你是要去谁家玩啊?”知道个确切地点,若是她没及时家来吃饭,也有个地儿好找人。

    张惜花心里扭捏了下,把小姑看的那么严实,觉得自己到底是要做个讨人嫌的嫂子了。

    何元元苦着脸,无奈道:“哎,我只是去丽娘家转转。”

    上回小姑偷偷与自己说过,丽娘喜欢罗水生,没想她还不是单相思,郎有情妾有意这个事儿,两家家境都差不多,也没谁嫌弃谁,很自然的,在年底前两家就把亲事定下来,婚期要等到今年春耕过后。

    丽娘姓江,她家房屋也是在村尾,下西村在整个大良镇算是中等的村庄,村里三个大姓中,何姓多数住在村头,罗姓在村中,江姓便处在村尾。

    何曾氏本来想训斥一番小闺女,可想到大过年的,不好过多苛责孩子,只用眼神盯着何元元,何元元马上明白娘亲的意思,她不能跑太远。

    不过何元元还是笑嘻嘻的跑出门了,反正就去丽娘家转转也是好的。

    何元慧嗔道:“娘也真是,也不多拘着点阿元。”

    何曾氏心里哪不想拘着小闺女?何元元近来已经很收敛,也不怎的往外村跑,老老实实的跟着儿媳学做事,她已经很欣慰,也是因过年才对闺女松懈些。

    何元慧会来事儿,跟张惜花之间也没生疏,瞧着她浑圆的大肚子,姑嫂两个马上便说起了育儿的事宜,还有她当初生孩子的种种注意事项。

    互相间倒是其乐融融。

    到点,何曾氏领着张惜花要去给一家大小准备丰盛的午饭,何元慧自告奋勇,三人一道去灶房里捯饬吃食。

    人也算不得多,食物都是量少花样多,弄好后摆满了整整一张八仙桌。水晶鸡,闷猪脚,大白菜炖粉条……光是瞧一眼就令人口水直流。

    这当中,尤以张惜花做的菜最受欢迎,比如昨晚做好在低温下冻了半天的鱼冻很得孩子们的欢心,那水晶鸡切成块吃时沾上调制好的酱料人人都爱,还有酸辣可口的爆猪肠,李大郎喝酒时,连连赞扬说好下酒。

    何生听着别人赞扬他媳妇做菜好吃,自己也感觉与有荣焉,他也实在喜爱媳妇儿做的饭菜,不禁偷偷瞥一眼媳妇,眼神愈发柔和。

    李家亲朋好友尤其多,除了何家,还要赶去别家拜年,一家四口便没过夜,何元慧趁着回婆家前,逮着何曾氏说私己话。

    正好何曾氏也想找大闺女呢,母女俩关了房门,天冷又在房里放了火盆,何元元首先道:“娘,他家里去年生的那头牛犊打算卖呢,我婆婆给我透露底,若是咱们家想要,只拿十两银子便是。”

    李家原就有两头牛,因家里田地多,牛犊养大了教会犁地,留着自用不是更好?怎的会想卖掉?还是这种价格?

    何曾氏低头沉思,十两并不多贵,在家里能承受的范围,她便问:“你公婆到底是怎的想卖了?”

    何元慧两眼一翻,意有所指道:“还不是下面那几个闹腾。二叔家那位更好笑,竟想用一两银子便把牛犊牵她娘家去。我婆婆那个性子,嘴上说乐意,心里定极不情愿。这不,我瞅着机会套了话,她就同意十两银子卖咱家了。”

    何元慧婆家二房的妯娌是李婆子娘家侄女,自她嫁进李家后,没少帮衬娘家,李婆子平日里也睁一眼闭一眼,但数目这样大的补贴,她心里还是肉疼的紧,于是何元慧一试探,李婆子便答应,也催促大媳妇早些把钱收回,好把牛领走。

    何曾氏听完缘由,拿手点了点何元慧的头,埋怨道:“你也是的,这个年纪,都是两个娃娃的娘做事怎的忒冲动?你把好处弄到家里来,以后怎在婆家过?下面那几位还不得恨死你去?”

    说来说去,还是担忧闺女的处境。

    何元慧挑眉,她生的好看,做这些小动作时,也好看得很,浑不在意的摆手道:“那几个能拿我如何?不过是说几句酸话,我早已不当回事。娘你们就是想多了这些有的没的,忒的好面子,听我的准没错,及早把牛犊划拉到家里,得了实惠才是真章。”

    她还没说的是,就为了全脸面,弟弟阿生吃了那么大个闷亏,也活生生的忍下来。这样做人活得累不?还有个甚的意思?

    面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为着个面子,既委屈自己又委屈家人,在何元慧看来,才是可笑荒唐的事呢。

    何曾氏被闺女说的词穷,大闺女自小就性子强,有主意,等何元慧长大点时,何曾氏偶尔都要听她的建议。

    比如曾经她就极力反对过让何生退学。小弟何聪被先生大赞有慧根,好好读书将来会有大造化,于是何家人重心便全放在何聪身上,难免忽略了何生,可是何生也被先生赞扬过学业稳妥,若一直坚持下去,将来也不是不可能。家里遭逢大难,见不得爹娘辛苦,只一提,何生便同意退学。

    何元慧却大力反抗,她是认为,即使辛苦也再坚持两年,时间到了先生给保荐名额,得到科举的资格,弄不好何生能考个秀才名头家来,也能免掉家里的赋税。诸如此类种种的意见,最终还是被爹娘否决掉。

    何生遭到罗香琴家退婚时,何元慧听到消息大怒,都已经点齐人手准备到罗家大闹一场,结果却被爹娘二叔二婶劝下来,心里也是憋了满肚子的气。

    此时再见到娘亲这样,她嘴上就带了火道:“娘你若舍不得钱,十两我给你出了。”她与李大郎这几年,夫妻间也偷偷藏了不少私房,只要征得丈夫同意,拿出十两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

    何曾氏一听,哪里能让出嫁的闺女掏钱,马上道:“行!我听的,咱家里买了。只是占了忒大个便宜,我怕你和大郎在家里不好做人。”家里银钱都是何曾氏做主,既然要买牛,又是这样便宜的价格,她只要跟何大栓说一声就能成。

    江家兄弟买个媳妇雁娘才只花五两,娶张惜花给张家八两银子已经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聘金,但是呢,买一头牛十两银子绝对是占大便宜。

    耕牛比人金贵是常事,李家那头七|八个月的牛犊,若是按照集市价,起步价至少都要十二三两,再养大点,教会了犁地,估摸着能卖到二十两。所以啊,连李婆子这种那么亲近娘家的人,都舍不得一两银子给牵走。

    大媳妇既然要冒尖了却她的心烦事,李婆子也是巴不得,两方一拍,马上就确定好,这不,等着何元慧早点跟何曾氏确定呢。

    何元慧不客气道:“我的事儿要你着什么急?我自己不会处理好?”

    何曾氏既是好气,又觉得忧心,忙道:“你呀你呀……让我怎么说你?这么个泼辣性子要多收敛下才是。”

    何元慧不置可否,笑嘻嘻的便道:“我哪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儿?你看弟妹便是,她跟阿生小两口处的多好多甜蜜呢?也不想想阿生那闷葫芦以前是个何模样。”她停顿下啧啧两声感叹完,又笑道:“我瞧着她的肚子尖尖,估计定是个男孩,我怀东哥远哥便是这样的肚皮。”

    何曾氏听完,算是放下点心。还要说到何生突然遭逢退亲,何曾氏憋着口气,想马上找个更好的姑娘,可惜手上没好的人选,就求助到何元慧门上。何元慧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事。立时托人多方打听,恰巧她平日里十分要好的媳妇是阳西村人,与张家相熟,那媳妇的家中人生病是张惜花给医治好的,晓得张惜花的境况心中怜惜,于是极力推荐了张惜花。

    就是这么着,何元慧细细打探过,给何生定下张惜花。说来,张惜花自己还不晓得她正经的媒人是自家大姑子和那个媳妇呢。

    “男娃女娃又有什么打紧?”何曾氏笑道,儿子大了早就想娶来媳妇抱孙,是男是女靠缘分,想了想,何曾氏接着笑道:“我还不是先怀了你,后面才有的阿生与阿聪。”

    况且,还没定下儿媳妇时,就打量过张惜花的胚子,瞧着也是个好生养的,三年抱俩不求,四年生两个总是可以的。

    但无意中提到阿聪,何曾氏蓦地笑容僵住,家里即将添丁加口,可自己疼了十年的小儿却不知流落在那个疙瘩,他是否安好,穿的好吃的好吗?如今长得又是个啥什么模样?

    何元慧见到娘亲的脸色,便猜到她又想些不开心的事,她也忧心小弟弟,找了那么久,没丁点消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日子还要过下去,始终要往前看。

    何元慧便轻声道:“惜花生个姑娘,我也会疼爱她,反正自己没闺女,我现在肚子这么久没消息,还不知道有没有得生呢。”

    何曾氏晓得闺女是找话题开解自己,忙摇头笑道:“我自家的孙女,我自己不会疼要你疼什么疼啊?”

    何元慧噗嗤笑道:“行,由得你。”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间,何曾氏想起自己的正事,便道:“元元年纪也不小了,阿慧你那儿有没有好的小子?”

    何曾氏自己也留意了附近好的人家,可她还是想听听大闺女的建议。

    何元慧思索片刻,道:“是我亲妹子我才不客气的说她,小妹那性子也太贪吃懒散了!还是得找个殷实点的人家。可我认识几户殷实的人家,眼光都是瞄到头顶只看得上天空中的月亮,恨不得娶个官家小姐家来呢,这还得再留意下。”

    听闺女这么说,何曾氏便明白她是真有在为小闺女留意人选,何曾氏越看越觉得闺女贴心,真是贴心棉袄,抿嘴笑道:“你妹妹跟着她嫂子新近已是改了很多,就是还有点毛躁。反正她的亲事并不着急,拖到明年再定也可。有咱俩平日里细细寻摸下人选,总会找到一位好的。”

    把心头大事说完,何曾氏又找了丈夫何大栓,儿子媳妇过来说一下买牛的事,大家都同意,何曾氏把钱先给女儿女婿带家去,商定好两日后就去牵牛。

    没两日,何元慧果然很快办妥并托人传话,何生当天上杏花村就把牛牵家来。

    是一头通生黑色皮毛的牛,已经将近半人身高的个头,瞧着精神极了。何大栓牵着牛简直爱不释手,猫冬时节哪儿也不去,尽紧张他的牛。这牛养两个月,等到今年开春时,正是能用上的时候。家里的农活有牛帮忙,要轻松很多。

    春节期间,去亲戚家拜年的事,何曾氏早已经理好了章程,远的地方全是何生带着何元元上门,近一点的亲戚家,张惜花便可以一道去。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去,村里的杏树,李树,桃树等等都开了花,花朵儿一摞摞的挂满枝头,别提多好看了。

    还有漫山、满田地的野草,野菜、灌木丛也开始发芽成长,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去年下了大雪,润雪兆丰年,百姓们脸上皆带了笑意,相信今年会有个好光景。

    去年苦了一年,没有人会再希望继续那样糟糕的日子。

    何生自从与许淮联系上后,每次必要去县里采买,便会与他见个面,县里对外面的消息始终要比窝在乡间更快得知,何生此举,也是希望早些知道外边境况,家里也好看情况做出反应。

    如果世道真的乱套,许淮是不介意举家搬离,因他家就是从益州搬回来,逃荒到外面去还不一定比大良镇这山疙瘩安全呢。

    当然了,这只是最糟糕的打算,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即将出世的孩子,还得了一位自己极喜爱的懂知冷知热的妻子,姐姐妹妹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何时一点也不想打破如今这样美好温馨的生活。

    虽然不能做到大的防范,何生在平时更加注重锻炼身体,并克服天性不爱交友的性子,与许淮几个同窗旧友时不时联络,以便了解动态。

    他也跟着江家几位哥哥去山中打猎,年尾时换得不少钱,买完油盐酱醋存储着,靠着这笔钱还给家里人过了一个好年。

    何家原本有一个地窖,何生与何大栓父子俩在别人都猫冬时,又在家里挖了个大地窖,已经修整好可以藏粮食,地窖开得很隐蔽,家里多余的粮食,全转移到新地窖中。除了家里几口人,谁也不知道。

    何家人打的是这样的算盘。若是乱起来,人身安全先不说,粮食肯定紧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没粮吃活生生饿死的事又不是没见过。有了地窖可以藏下大半粮食。再则,即便世道安好,家里多个地窖也是好事儿。

    简直是两全其美。

    何生背着锄头,慢慢的走在开满野花的乡间小道里,他手上还提了个竹篓,里面装着活泼乱跳的小鱼儿,媳妇胃口好,前几天捞的已经吃完,春天万物复苏时节,雨水丰盛,溪流潺潺的流着溪水,里面蕴育了非常多的小鱼小虾,捞起来没冬季时费事。

    家里还有几罐子猪油,可以把小鱼洗净,用油炸了吃。想到油炸小鱼的滋味,何生看着手中竹篓里蹦跳着的小鱼,眼光都开始不单纯起来……

    他一路兴冲冲的往家里走,刚走到大门,还没迈进屋子,何生便忍不住轻声唤道:“惜花我回来了……”

    往常时,张惜花老早就应声,今儿却奇怪没回答,何生走到堂屋,没看到人影,又马上打开夫妻俩的房间,也没发现媳妇。他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很是慌乱。

    习惯每天家来时,张惜花笑意盈盈的脸,忽然改变一下,真是浑身不得劲儿。何生又匆匆往灶房里找人。

    却见妹妹何元元垂了头蹲在灶台旁在奋力拿火筒吹火呢。

    何生马上问:“元元,你嫂子呢?”

    何元元因哥哥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连续咳嗽几下,她憋着个大红脸,很不满道:“哥哥,你忒的吓人干啥?”

    她在家里好好的做家务,屋子静悄悄的,人又专心得很,何生猛然出声,的确是怪吓人的呀,何元元表达完不满,还瞪了他一眼。

    何身高自知理亏,尴尬一下,就状似无意道:“咦,今儿是怎的娘和你嫂子都不在家里啊?”

    “哦。”何元元摆摆手,很随意道:“阿富嫂子要生了,娘和嫂子刚才都被二婶叫过去帮忙啦。”

    何生心里有点不满,虽然媳妇说过,她最快也要过得一个月才生,可何生还是担心,怕有个好歹,便不让张惜花去别家串门了。

    何生丢下竹篓,便道:“我去看看。”

    见哥哥一溜烟儿就没影子,何元元嘀咕道:“哥哥你去凑啥热闹?你又不是稳婆,又不像嫂子一样会医术。况你个大男人,也好意思上生孩子人家的门。”

    叨叨絮絮,家里蚊子都没一个,只剩下她被娘吩咐过,何元元只得无奈的做着今天的晚饭。

    此时夜幕已经落下来,何生来到二叔家时,听到房中传来李秀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内心再次咯噔一下,挪进门,便见到何富已经蹲坐在堂屋里,何生道:“怎的也不找个椅子坐?”

    蹲在地上像什么话。

    何富抬了头,扯了扯嘴角道:“我害怕。我紧张。”

    何生少不得在心里鄙视一番何富,都已经是做了爹的人,还经不住一点事,就是妇人生孩子而已,多大点事啊。

    何生心里默默这么想,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媳妇还没生呢,他早一段时间就已经紧张得神经绷紧了。

    断断续续听着秀娘的哭喊声,还是一点消息也没。

    何二叔从地里回来,一块守在堂屋等消息,三个大男人便或蹲或坐,片刻后,张惜花打开房门走出来。

    何生瞧见自己妻子脸上冒着细汗,脸色也蜡白蜡白的,他赶紧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呢?”

    张惜花抿嘴笑道:“我没事儿,只是秀娘这次生的艰难点,估摸着还要等些时辰,何郎不若你先回家用些饭?”

    她知道丈夫是想等着自己一起家去,又猜到他一定没用饭,可她瞧见秀娘的生孩子的场面,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出来就是透个气,喝一口温水暖暖肚子,也要给秀娘泡一杯补充体力不伤身的药汤。

    何生道:“我在着等着你,尽力而为。若是身子不适,就赶紧说一声。”

    “嗯。”张惜花点点头,喝完水,弄好了药汤,便又进了产房里。这一下,只用了半个时辰,里面突然传出何曾氏的惊呼声:“露头了,再加把劲。”

    “生了!”

    “生了!”

    “生了!”

    “谢天谢地,母子平安!”

    何富,何生,连同何二叔全都站起来,一齐往产房的门口瞧,只等着里面的人弄干净出来说一声呢。

    作者有话要说:秀娘的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惜花还会远吗?\(^o^)/~

    熬到现在把过渡章一次性给写出来,今天算是给大家加更了哦。可是我的胸口竟然不声不响长了两颗痘痘。汗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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