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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如意仿佛忘记了疼痛和恐惧，一脸回忆的表情道：“那时候他每天出去忙活，我就在家做饭洗衣，每天的日子既温馨又平淡。再后来，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孩，除了出生时候看起来像是个小金人一样跟普通人不同，以后的日子看着都是个正常孩子的样子。”
米粒儿突然有些不忍心听下去了。
因为她已经可以预见，金如意这样一个单纯毫无防备心的妖怪，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你这是什么表情？”金如意看着米粒儿，神情复杂的问道，“你也想到了我以后的日子回事什么样了对不对？”
米粒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他爹带他出去，回来时候就说孩子丢了。”金如意道，“我很伤心，可是渐渐也被他哄好了。后来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这次是个女儿。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我渐渐好了起来。”
“你猜后来怎么着？”金如意歪头看着米粒儿，脸上的表情似哭还笑，“我的女儿长到五岁的时候，又失踪了。这次是在家里丢的。我难过的要疯了，到处去找她，可是丝毫没有踪迹，我就连我女儿额一根头发都没有看到。”
米粒儿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有些同情金如意了。
“他天天对我说，若是再有一个孩子，我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我也那样想。我开始出门去逛街，不想自己总是想自己的孩子。直到我发现了他居然有了外室。”金如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全是冷酷：“我找到了他，他不仅一口承认，还对我说。”
米粒儿接着说道：“他对你说。你不过是一个妖怪，他跟你在一起，自然是有所求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妻子。”
“对。”金如意咬牙道。“他说我生的孩子全身都是金子，杀了之后可以卖好多的钱。还说等我生不动孩子的那一天，也把我杀了，到时候他就家财万贯了。”
金如意一双眼睛通红，事情过去那么久。物是人非之后，仍然不能释怀：“他一定是认准我从来没有什么法力，跟普通妇人无异，才这样肆无忌惮。也是从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本事通天，杀个人真是轻而易举。”
米粒儿叹了口气道：“那天你一定杀了很多人吧？”
“对啊，”金如意一副痛快的表情，“那天我杀了很多人。他，他的外室，外室生的孩子。他的父母兄弟、邻居。甚至是走在路上的人。后来我就离开那里了，理智也渐渐的回来了。可是我却得了病。你猜猜是什么病？”
米粒儿摇头。
“我得了一种叫做心凉的病。”金如意的脸上全是笑，可是却让人心里泛酸，“我总是心里犯冷，冷的像是一块冰一样。盖多厚的被子吃什么补药都没有。只有人心，每天一颗人心才能让我舒服。”
“每天一颗？”米粒儿冷声问道。
“对啊，”金如意的精神看起来已经不正常了，“我每天都要吃人心熬得粥，吃了之后，心里就热乎多了。当然了。我不是什么人都杀，我只杀男人，杀那种看起来忘恩负义的男人。开始的时候只杀外乡人，渐渐的开始杀本地人。官府每次都是找上一阵子就不再找了。”
“所以你才报了官？”米粒儿问。
金如意点点头道：“对啊。官府太没有用，捉妖师也都是只会忽悠人的酒囊饭袋，不跟他们玩跟谁玩？我只是没有算到，最后居然栽到你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你既然报了仇，为什么还要犯后面的错！”米粒儿很是痛心。若是金如意只是杀了前面那些人，趁着沐凡尘不在。她放金如意一条生路。只是现在，金如意做的错事太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她了。
“你是一定要杀了我么？”金如意抬起头来，问米粒儿。她的脸上颇有几分可怜。
米粒儿用沉默回答了她。她并不想跟金如意讲道理，因为每个人的道理都有一堆。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态度告诉金如意，她一点都不赞成金如意后来做的事情。
不管是人是妖，都可以愤怒失控做了伤害他人的事情，可是当理智回归的时候，仍然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继续犯错，那可就是罪不可恕了。
门外传来众女人叫喊的声音，金如意道：“我要求你两件事。第一个就是，我死了之后，你将我融化了，倒在地上吧。我不想任何人拿我的尸身当做钱一样花。第二件，我做的事情跟她们任何人无关，你不要为难她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第一件事我照办。至于第二件，还是要官府调查。她们没做过什么一定不会受到牵连。”米粒儿道。
金如意微微笑了笑，对米粒儿道：“我要是你就好了。还不知道自己是妖怪的时候，就遇到一个人，走到哪儿带着你，教导你，从来没想过要害你。若是那样，我也会变成一个好人对不对，我的心也不会冰冷难过了。”
一边慢慢说着话，金如意一边将身体靠近了米粒儿手中仍然发着红光的鞭身上。
金如意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剧烈的颤抖，可是表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
米粒儿突然明白金如意为什么要惊动官府和捉妖人了。
她是活够了，往后无尽的岁月，还要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中，无论如何都不得解脱，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也是心存良知的，要不然怎么能感觉到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快活呢？
老王推门而入，看到了已经化成金水流淌的金如意，大声阻止道：“米姑娘，赶紧撤回手来，好大一块金子啊！”
米粒儿冷冷看着他道：“金如意给了你那么多金子还不够啊！”
老王的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继续理直气壮的道：“这么一大块金子若是救济灾民，得救活多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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