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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霍正源收到了陈东祥的密信后,自以为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手段与机会,并幸喜若狂的乘轿向着黄有容府中赶去的时候,赵俊臣也正好带着一众朋党出了午门来到了宫外。
看着霍正源在上轿时的欢喜神色,工部尚书左兰山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并若有所思的向赵俊臣提醒道:“大人,看霍大学士的欢喜模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啊。”
另一边,詹善常也是眉头微皱,轻声道:“是啊,这几日咱们与黄有容一党在争斗之间,虽说战果还不算很多,但也毕竟是占尽了优势,按理说霍正源此时应该忧心忡忡才对,怎么刚才在离去时的神色竟是如此的欢快?难道他竟是发现了什么转机所在?”
而听到左兰山与詹善长的提醒后,一众“赵党”官员之中,除了赵俊臣与陈东祥之外,所有人皆是露出了担忧神色。
毕竟,黄有容在朝中掌权已久,又积威已深,即使目前在党争中处于下风,但“赵党”官员们终究还是不敢心生小觑,总会下意识的担心黄有容的反扑,。
而赵俊臣指使陈东祥潜入黄有容门下的事情,如今除了赵俊臣与陈东祥两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见到原本应该忧心忡忡的霍正源竟是神色欢喜异常,在不明原因究竟的情况下,自然是有所担忧,担心会不会是黄有容一派已经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手段。
不过,对于霍正源的心情转变,其他人虽然想不明白原因究竟,但赵俊臣自然是知晓原因所在,毕竟陈东祥送给霍正源的那封密信,完全是出于赵俊臣的指使。
只不过,赵俊臣并不打算为他们解释原因。
赵俊臣对于自己的诸般计划,只会让门下众官员们知晓他们应该知晓的那一部分,但对于他们权责与任务之外的事情,却总是隐而不说,只让他们成为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不是计划的关键与全部,唯有赵俊臣一人知晓全部计划,也唯有赵俊臣一人才可以统揽全局。
对赵俊臣而言,这是一个利弊各半的习惯。
有利的地方在于,如此一来,赵俊臣可以牢牢的控制住门下势力,在党派之中,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赵俊臣的领导地位。
甚至于,长此以往的话,随着赵俊臣在党派中的威望逐渐增加,而党派中的众官员又养成了依赖赵俊臣的习惯,那么到了将来,即使赵俊臣在朝中一时失势,却也依然可以保持在派系中的领袖地位。
但这般手段的弊端在于,一旦若是赵俊臣本人出了什么意外,短时间内无法主持大局,那么赵俊臣在朝中苦心经营的党派势力,怕是很可能就会瞬间崩解、一朝尽丧,即使赵俊臣日后再次复出,却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风光了。
对此,赵俊臣心里很明白,所以在为人行事之间,也一向最是小心谨慎。
而此时,听到了左兰山与詹善常的担忧与提醒后,赵俊臣微微一笑,淡然道:“两位大人不必担心,我会去派西厂探子去查探究竟的,若是那霍正源霍大学士当真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咱们作为朝中同僚,也应该想办法恭贺一下才是。不过,想来在如今的朝中局势下,黄有容一党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见赵俊臣信心满满,一副淡定模样,众“赵党”官员也随之心中一定,纷纷称是。
“若是有大人洞察万里,又有西厂衙门代为稽查,自然是万无一失。”詹善常亦是抓住机会讨好恭维道。
赵俊臣微微点头,然后向周围众官员说道:“既然如此,各位大人就别聚在这里了,就回各自的衙门办公去吧,这几日朝中虽然纷争不断,但各位大人也不可耽误了各自的职责才是,否则本官在陛下那边,却也不好交代。”
这场党争之中,和黄有容一党每日在早朝之后都要聚会密议、连各自在朝中的公务都顾不上理会不同,赵俊臣及其门下官员却是丝毫没有把各自的公务拉下,依然是尽心尽责的处理各自衙门的事务,却是显得更加的游刃有余。
如此一来,这般情况落入他人眼中,不论是德庆皇帝还是朝中百官,也皆是不由得对赵俊臣及其朋党们高看一眼。
而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众“赵党”自然是纷纷答应,然后就各自去衙门办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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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俊臣告别了一众朝中朋党,乘轿回到府中,然而才刚刚下了轿子,还没等进入府中,就见一名府中管事急冲冲的来到赵俊臣面前,好似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情。
来到赵俊臣身前后,那管事轻声禀报道:“老爷,在您上朝的时候,咱们府中来了客人,自称是三边总督梁辅臣梁大人门下的幕僚,也带着梁大人的名帖,说是有要事想要求见老爷,小人不敢怠慢,就把他迎入府中招待着,如今他已是等待老爷您多时了。”
听到管事的汇报,赵俊臣微微一愣,问道:“三边总督梁辅臣的人?来找我干什么?”
管事垂首道:“这个小人也不清楚,更不敢随意询问……老爷您要不要见他?”
赵俊臣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能从这名府中管事的口中得到答案。而听到管事的询问后,赵俊臣点头道:“自然要见,梁辅臣不管怎么说都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在朝中的品阶也不下于我,他的人来见我恐怕是有什么大事,我又怎能不见?”
答话之间,赵俊臣眉头微皱,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暗暗回想着三边总督衙门、以及三边总督梁辅臣的诸般资料。
三边总督这一职位,是由嘉庆年间设立的,其目的是为了防备蒙古诸部落南侵,协调陕甘诸军镇的调配,并以此来巩固明朝的西北边疆安定。
也正因为如此,三边总督的权职极大,总览陕西、甘肃、延绥、宁夏的军政事务,有统领陕西三镇军民之权责,虽然陕西之地并不富裕,但三边总督却绝对是明朝最有权势的封疆大吏了。
事实上,自从三边总督这一职务设立以来,就最是受历代帝王重视,而历任的三江总督——比如杨一清、秦纮、王琼、曾铣等等,也皆是明朝历代以来有名的重臣,更皆是经由这一职位之后,才开始出将入相、位极人臣的。
而现任的三边总督,则正是梁辅臣了。
以德庆皇帝的帝王心术,能让此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并统领精锐边兵十余万人,自是说明了此人深受德庆皇帝的信任;而这些年来西北边疆一向安定,虽然蒙古诸部落依然是每年入秋后就会南下劫掠,但却少有听闻西北的战事出过什么纰漏,却也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
可以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么等到梁辅臣在三边总督的任期结束之后,回到朝廷中枢必然会有进一步的高升,即使入阁称相也不让人意外。
所以,听到是梁辅臣派人求见,赵俊臣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与此同时,赵俊臣却也在心中疑惑,他与那梁辅臣一向没什么交情,彼此的权责也没什么交叠的地方,为何梁辅臣会突然派人来求见自己?难不成西北边疆出什么变故了?
就在这般暗思之间,赵俊臣已是来到了府中客堂,抬头看去,却见一名中年儒生此时正坐在客位上,待见到赵俊臣出现后,这名中年儒生显然是认出了赵俊臣的身份,也连忙起身相迎,神色之间恭敬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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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徐文清,乃是三边总督梁大人门下幕僚,见过赵尚书,并代我家梁大人向赵尚书您问好。”
说话之间,徐文清已是下跪叩首,竟是赶在赵俊臣阻拦之前就行了大礼。
赵俊臣快步走到徐文清的身前,将他扶起身来,并满是客气的笑道:“徐先生客气了,咱们如今只是私下相见,没什么尊卑之分,切不必行此大礼,你我随意就好。来来来,坐下说话。”
客套之间,见徐文清的神色愈加的恭敬,赵俊臣却暗暗想道:“这个徐文清虽只不过是梁辅臣的门下客僚,但毕竟是代表着梁辅臣而来,如今对我如此的客气,怕是这次梁辅臣派他来见我,是有事要求我了。”
这般暗思之间,赵俊臣已经与徐文清分宾主落座,又吩咐府中下人上茶之后,赵俊臣向徐文清笑道:“说起来,我与梁大人他已是神交已久了,对于他这些年来在西北的功绩,更是颇为敬佩,奈何分属中枢与地方,梁大人他又是公务繁忙少有回京,却是不方面联络情谊,为此我一向是引以为憾的。如今梁大人他派徐先生来见我,想来梁大人他心中还是有我赵俊臣的,却也让我足以为慰了。”
徐文清连忙客气道:“赵尚书您实在言重了,我家梁大人和您的心思是一样的,也是早就有心与您深交,也敬佩您在朝廷里的所作所为,奈何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却也无法得偿所愿。本来在今年陛下寿辰之时,梁大人他是有机会回京的,当时还念叨着要与赵尚书您相见,没想到北蒙鞑靼有了异动,却也不敢轻易的离开,也因此而错过了与赵尚书您相交的机会,梁大人他对此颇是遗憾,至今还时常会为此抱怨。”
赵俊臣点头一笑,端茶浅饮一口后,却是终于问到了正题:“却不知梁大人他此次派徐先生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