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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仲趁此机会与卓谦之商量了一下宋靖习武之事,卓谦之见多识广,将到手的信息稍加整合,倒是将凡人的内功剖析的更透彻了些。
这修真者修行,依靠的乃是灵根,说到底其实是对于周围灵气募集吸引归于丹田,也就是灵气化为灵力的过程。而凡人并无灵根,其内力的根本,乃是依靠经脉对于灵气的贮存,故而经脉越宽阔,贮存灵气越多,功力就越是深厚。
话虽如此,但任仲与卓谦之并非凡人,即便是借了莫离的家传心法研习,也无法得知在毫无灵根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吸收灵气贮存于经脉,更是悟不透凡人内功的修习方式,故而无法给宋靖任何帮助。
任仲常观莫离练功,知左家的内功刚劲有余而灵巧不足,配合大开大合的外功招式,在战场之上自是无人可挡,但若遇武林中人,则很难占到优势。好在莫离有锻体之法相辅,倒也弥补了其中的劣势。
宋靖经脉畅通,可习锻体之术强健经脉,如今便只缺一部内功心法。可他生的高挑纤弱,体质偏寒,莫离所习内功于他并不适合。任仲正为此苦恼,便听闻内功被盗之事,只觉得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或许正是宋靖的机缘。
任仲特地细细打听了一番,此次武林盟会的地点,选在了距离君临城二百里之外的紫毓山上。听说紫毓山乃是初代武林盟主的旧宅所在之地,因天灾毁于一旦,后又重建,唯有武林遭遇巨变,才会在此处举行盟会。
另外,这紫毓山山势险峻,山路难行,若是没有丁点功力,怕是根本到达不了山顶,倒也算是对来人的变相考验。
至于那英雄帖,任仲倒是觉得并非必需之物,这武林盟会的目的,定然不是与这天下所有豪杰一起商议对策,否则且不说混入奸细,就是到场之人一人一句,这武林盟会也不知会开到何年何月。
观其目的大抵有二,一是敲山震虎,告知这偷盗秘笈之人,偷盗秘笈便是与武林为敌,最好就此收手,交出秘笈,否则无意于以卵击石,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二是集合力量,扇动人心,以求同仇敌忾,也好彻查此事。
若是必得持了帖子才能入内,想办法搞到一张也并非难事。卓谦之与宋靖对此决定也没有其他意见,算算时日,距离那盟会开始,倒还有两月之久,时间还算宽裕。
四人在这君临城也住了一年有余,院子租期将满,离开之前,卓谦之倒是主动提起了续租一事,只说是后院刚埋下的六坛米酒,还未尝过滋味,又怎可便宜了旁人。
任仲本有此意,虽说这紫毓山距此不远,但能否为宋靖觅得一本合适的秘笈,他心里却是没底的,此去也不知需要多长时日,若是此去时日颇长,超了租期,到时还得另寻他处。
而且卓谦之此言,更是让任仲安心不少,他这几日睡的极不安稳,梦醒十分脑内却无丝毫梦魇痕迹,只觉其中内容与卓谦之有关。不过,此时卓谦之还能惦记着米酒,想必便不会无声无息失了踪迹。
任仲找到了当日介绍此院的掮客,提出想多租住些日子,或是直接将院子买下来,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任仲心中诧异,这掮客莫不是与那院子主人有些关系,否则怎能如此肯定。
他面上不动声色,随口问了一句,那掮客一愣,只说这院子本是城中绸缎坊的东家所建,为的是给他的独子娶亲所用,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还未等迎那女子过门,这少东家竟身染怪病,一命呜呼了。
城中人多忌讳此事,故而那院子一直闲置,后来才租给了任仲。那掮客说及此处,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任仲的表情,见任仲并不在意此事,才敢继续。
那绸缎坊的东家中年得子,老年丧子,身子早就垮了,日前便撒手人寰,其夫人不愿留在此伤心地,前几日才贴了告示,变卖家产,准备换一处所在生活。
任仲租住的院子因租期未满,那户人家也不缺这点银钱,倒是暂时搁置了。
如今任仲意图买下此处,对于那掮客来说,又是一大笔银两入账,故而才颇为激动,拍了胸脯保证向任仲保证。
任仲听那掮客所言确实合情合理,也不怕这人算计,无非是多花些银钱罢了。他没有多想,与那掮客约好了时间,签了地契房契,将那院子买了下来。
如此一来,一切便已然妥当,倒也无需准备些什么,待莫离事毕,四人便乔装打扮了一番,一同离开了君临城。
任仲没去寻当日入城之时被扣下的驴车,以免徒惹麻烦,几人徒步而行,速度倒也不比驴车慢上多少,只当是锻炼宋靖与莫离二人。
一路之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武林中人,任仲四人除却莫离之外都没有佩剑,却隐隐散发出了危险气息,竟没有一人敢于与他们为伍,即便是路上偶遇,也不由得微微拉开些距离。
此次出行,本就有让宋靖结交旁人之意,能做到何种程度,自然要看宋靖自己的本事,故而任仲与卓谦之一商议,脚步便慢了下来。
宋靖转头对任仲一笑,自然明白了任仲之意,便领着莫离,向着不远处手持利剑的几人而去。
任仲也懒得听那些客套之言,便遣了一只白鸰跟在宋靖背后,以免失了他的踪迹,自己却与卓谦之一起沿着小路进了密林。白鸰日日在任仲身边,沾染了不少灵气,倒是机灵了不少,一些简单的命令,自然可以轻松完成。
正值秋季,山中果树极多,靠着路的大多被人摘去换了银钱,任仲挑了小路,揽着卓谦之往那密林里钻,顺着果味,到真让他寻到了一棵蜜果树,这蜜果树生的不大,结出的果子倒也并不饱满,根本不能与任仲初离蒋府遇到的那棵相比。
任仲松了卓谦之的手,伸手摘了几个,擦了擦便递给卓谦之,“谦之,这叫蜜果,在我家乡的后山之中倒有许多……”
这是任仲第一次将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说与旁人听,他年幼见修真者,得练气术,后又遇卓谦之,又辗转到了玄天,如今想来,都隐隐有了不真实之感,真实存在的,仿佛唯有身旁之人。
“我定是交了好运……”任仲咬了一口手中的蜜果,酸涩的,并不如当日救命的那颗甜蜜,他拉了卓谦之的手,眯着眼陶醉的笑了,“我少时只是追求力量,不知世间最宝贵之物并非力量并非长生,我想与你一道,却从未想过此生也能有今日。如今,即便是拿那千万年寿元与我交换,我也定是不换的。”
“有如此好?”卓谦之面色柔和,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蜜果,略微犹豫的片刻,便咬了上去,嚼了几次,便拧起了眉头。
“冷暖自知……如此,可觉得甜了?”任仲揽着卓谦之跳上了蜜果树,在摇摇欲坠的枝头上压住了对方,低头含了卓谦之的嘴唇。然后他感觉到卓谦之轻颤了一下,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后腰,而另一只手则伸手握住了身下的树枝,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任仲干脆松开了手,让卓谦之保持两人的平衡,然后抬头,伸手除了两人面上的伪装,故意压低了声音,“谦之,甜么?”
卓谦之哼了一声,偏了头,“你抢我的吃食,甜或不甜,自是我来问你。”
任仲眨了眨眼,将那剩下的半颗果子送进了口中,凑过身,含糊不清道,“谦之是恼我抢了你的吃食罢,莫气,我叫你抢回来便是了。”
“你……”卓谦之终是忍不住弯了眼角,在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原本就生的英挺,五官如同刀刻,如今这一笑,仿佛打碎了坚冰,在湖面荡起了丝丝涟漪,原本的轮廓也柔和了起来。
任仲从未见过卓谦之露出过如此明显的笑容,虽说只是弯了弯眼角罢了。卓谦之鲜有表情,即便是有,大多也只是在不满之时。
“……”任仲被这毫不明显的笑意蛊惑了,他猛地加大了动作,仿佛为了留下这抹笑意似的,狠狠地咬住了卓谦之的嘴唇,已然忘了自己与卓谦之仍挂在枝头上。
“咔嚓……”枝头终是经受不住两人的压力,从远端断裂了开来,卓谦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身下一空。
卓谦之身体大不如前,只觉一阵头晕,任仲却在瞬间反应了过来,在空中调转了身形,叠在了卓谦之身下。随后两人双双落在了树叶枝丫之间。
“哈哈哈……”任仲拉着卓谦之从树叶中爬了出来,伸手摘下了卓谦之发上粘上的树叶,卓谦之任由他动作,仿佛还未真正反正过来。
卓谦之呼了口气,冷着脸道,“你是故意的。”没错,任仲确实早就发觉了树枝将要断裂,却故意加大的动作,只为与卓谦之一同掉下来。
至于如此做的原因?随性为之,自然不需要什么原因。
就在此时,剩下的那只白鸰突然尖利的叫了一声,然后落在卓谦之的肩头,扇动了几下翅膀。任仲止了笑,起身将卓谦之拉了起来,“看来,我们得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