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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仲只是轻轻触到了卓谦之冰凉的额头,双唇上却仿佛着了火一般,灼的他心头也一同燥热起来。
他心中自是不想只是轻轻一触,却一是怕卓谦之生气,二是九儿突然在脑海之中“爹爹,爹爹!”的高呼起来。
九儿心思单纯,自然不懂什么情爱之事,当然也就察觉不到自家爹爹的心情,他只是感到有人从远处而来,故而用在神念海中提醒任仲。
任仲听得九儿之声,又觉得卓谦之并未因此恼怒,两人的距离也并未拉开,也顾不上看身边卓谦之的表情。他用神念向远处一探,果然有人向此处而来,动作倒是不慢。他眉头一皱,若是按照卓谦之之前推断来人必是鬼二无疑。
任仲从未刻意锻炼过神念之力,也不知是不是境界不到之故,若想用神念观察细微之处,必得全神贯注,不得有一丝懈怠。
而且他并不能同时看清两处所在,若想如此,也不知还需要修习多久。
他侧过头,神念之力一收,探向卓谦之,见他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知是否已然将表情隐了去,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让人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任仲不知卓谦之想法,却不曾后悔半分自己所做之事,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隐隐觉得只要能如此,便是在顷刻间陨落,也是不悔的。
他本就不期待卓谦之有什么回应,如今卓谦之并无什么反应,许就是最好的回应了,他偏头看向鬼二来的方向,“前辈与鬼二约定了二十日之期,他期限未到便回到此处,怕是托付之事已然办妥。”
卓谦之闭了闭眼,在抬眼时已然隐好了情绪,他抬腿移开任仲身侧,不冷不热道,“如此,倒也省了我们继续等在此处。”
任仲叫他此举,狠狠抿了抿嘴,贴了一步上去,拉住卓谦之衣袖,另一只手指向自己的眸子,“前辈若离我太远,我如此,怕不能护得前辈周全。”
卓谦之看了一眼任仲的眸子,抬手将任仲的右手扯下,倒也没有继续执拗的移向一侧,也不知是不是安慰的说道,“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若想离开此处,还得靠他。”
就在此时,鬼二已然出现在了二十尺之外,他自然看见了站在崩塌之处外的任仲卓谦之二人,故而快走了几步。
鬼二行至面前,先是对着卓谦之深深一躬,恭敬异常,半天也未抬起身子,对于他修为尽失之事像是根本没有察觉,神念也收在体内,倒像是不敢冲撞他一般,之后才嘶哑的开口,“前辈。”
卓谦之修为尽失,早已不能保持林泽天的伪装,如今鬼二见到其真容,倒是毫无犹豫一下便认了出来。
任仲不知两人之间经历过什么,心中隐隐不快,他抿了抿嘴唇,神念见鬼二向自己点了点头,便随意的点头回应,随后立在一旁不出一声。
“你看起来倒是无碍了。”卓谦之对他的动作坦然接收,一副淡然之色,声线也是没有什么变化。
“前辈所授之法着实有效。”鬼二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搭在了左手之上。黑色的面罩仍挡在脸上,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任仲却感受到了他不由自主的紧张恐惧,倒是有些诡异。
“恩。”卓谦之微微点头,“你速度倒是不慢,可是之前之事有了眉目?”
“不错,前辈可是要此时动身?”鬼二对此倒是十分自信,见卓谦之发问,回答的倒是极快。
卓谦之偏头看了任仲一眼,自然瞧见了其有些阴郁的神色,他拍了拍任仲的肩膀,却不准备解释,对鬼二道,“既然如此,便一同去,也好早日离开此处。”
任仲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却也知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他对着卓谦之点了点头,才看向鬼二,“劳烦鬼道友带路。”
鬼二张了张口,像是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说似的,倒是卓谦之在任仲耳边接口到,“他已然不是之前的鬼二了,他本名封悠。”
任仲眉头动了动,不是之前的鬼二了么?按照卓谦之此言,封悠之前怕是受制于鬼老道,竟是连本名都不得不舍了去。他之前便觉得鬼二此人并不简单,如今虽不知他究竟有何本事,却也算是侧面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至于封悠与卓谦之之间的关系,任仲也从其对话之中隐隐猜到,卓谦之应该是教授了什么功法给他,使他免受他人所制之苦。如此一想,任仲心里倒是通顺了不少。
任仲点了点头,他虽不用眼睛观察他人,却仍是直直看向封悠方向,对着他抱手行了个礼,朗声道,“封道友,幸会。”
任仲通过神念见封悠露在外面的双眼一亮,也是对自己一礼,声线隐隐有些上扬,“多谢任道友了。我们走罢。”
任仲眨了下眼,倒是发现自己对于神念的运用熟练了不少,他见卓谦之侧头看了自己一眼,故而勾了勾唇角,与卓谦之一同跟在封悠背后。
封悠走的不快,卓谦之已然适应了修为尽失之感,倒也算是能够勉强跟的上,不过却故意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任仲走在卓谦之身旁,微微落后他一步,手中掂着长刀。碧影针在与黄老四一战中没有取回,如今任仲也只剩这么一件趁手的灵器了。他将神念发散而出,离卓谦之不过一臂距离,也好来得及应付来自四面的突发情况。
此处环境甚美,树木芳草连天,如同仙境,任仲虽惊叹于此地景色,可九儿却只觉得此地的灵木均是华而无实,他将看法在任仲神念海中一说,任仲对这景色自然失了兴趣,干脆专心观察周围的动向。
封悠根本不向四周察看,直直迈过草地小河,根本不介意周围景色。至于卓谦之,许是见得多了,对周遭环境也是没有一丝反应。
三人走了许久,穿过树林河流,停在一处孤零零花坛之前,坛外皆普通的青草,坛中却种了不少灵花灵草,倒是极其惹眼。
任仲对于这些识得的不多,不过但凡他可以认出的,都是书中所介绍的极难见到之物。
封悠停下脚步,示意任仲卓谦之停下,指着花坛,指尖却并未指向具体的哪枝灵花,哑着嗓子道,“前辈,阵眼便在此处。”
卓谦之修为尽失,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将腰间的储物袋丢给任仲,问向封悠,“你竟也不能确定阵眼的具体么?”
任仲只觉得储物袋迎面带来一阵微风,他顺手一接,便听封悠道,“此阵设计的倒是精妙,阵眼在花坛之中不停移动,毫无规矩可言,我也不能确定阵眼究竟在哪朵灵花之上。也不敢轻易靠近,若是影响了灵力波动,阵眼不知会转移到何处而去。”
卓谦之现在一旁也不知考虑到了什么,对任仲道,“给他阵盘。”任仲脑内一转,便知卓谦之之意,虽说他不懂阵法,却记得之前从朱谷二人得来的阵盘,对此种情况兴许有用。
卓谦之此言带着不容辩驳之意,看来已经思量妥当,任仲直接将阵盘取出,连带着十数只阵旗毫不犹豫的抛给封悠,才要将储物袋递还卓谦之。
卓谦之摆摆手,对任仲道,“你且收着,如此倒是太过麻烦了。”任仲微微一愣,不知卓谦之是何意,难不成是在安抚自己?他脑内有些混乱,冒出了许多奇怪的想法,只好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清理出去。
“前辈这是何意?”封悠见二人互动,又得了阵盘,不由得向着卓谦之询问。
“你把神念注入其中,试试便知。”任仲之前将此物交于卓谦之,而自身安然无恙,卓谦之便推断而知练气期的神念也可承受其中之力,故而直接叫封悠一试。
只见封悠盘膝坐下,将神念之力注入阵盘之中,随后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透露出震惊之色,然后又缓缓合上,只有睫毛轻颤,像是再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任仲见此,便知封悠神念之力之强,远超自己,而且见卓谦之态度,便知他肯定还有些什么旁的优势,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疑问。卓谦之也是乏了,直接坐在地面之上,对着任仲道,“封悠怕是来自上古一脉练神族,故而其神魂所具的潜力远超寻常修士,相关的神念之力和阵法天赋极佳,同样的,他们一族也是修炼神魂修士的大补之物。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来到云鹤大陆,竟能真正见到此种血脉传承。”
任仲顺势坐下,心中一动,看来封悠被鬼老道制住,也是因为这诡异的血脉之力。
“另外…”卓谦之露出了侥有兴味的神色,“你可记得那鬼大?”
任仲点了点头,他自然记得那人,随后便觉卓谦之凑进自己,轻声道,“这两人血缘相近,当时竟行那一体双魂之法逃得性命,若是他俩能够顺利渡过筑基金丹瓶颈,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那鬼大…”任仲抿了抿嘴,他仍记得当时情形,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二人设下陷阱所致,虽说不至于后悔,可若是封悠发现此事,到时突然发难,卓谦之并无自保能力,怕是…
“无妨,这些都是命数罢了,我等小心些便是。”卓谦之倒是不甚在意,正在此时,封悠突然嘶哑的吼了一声,双手均按在了头颅之上,这样足足一刻之后,他的眼中才重新恢复了清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