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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很快命人布好棋案,众人移位就坐。江万载年岁大,赵昺自然主动执黑请其先行。两人初次交手,开局皆以稳布局,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十几步后,赵昺便发现江万载的棋力还在刘黻之上,且对布局深有研究,数子占位甚佳已确立优势,自己力求稳而失先机。
车来马往,渐入中局,盘中局势又是一变。江万载优势逐步扩大,趁机发起了全面进攻,分数路预取中宫,赵昺在其有力的攻势下,一时难以找到对抗的良策,逐步转入全面防守,处处被动,只能见招拆招,似乎已无招架之力。而江万载也并没有想让之意,依然不断步步紧逼,欲置赵昺于死地。
“殿下,你可……”俞国公看外孙处于下风,忍不住想出言指点。
“呵呵,俞国公观棋不语。”俞国公话没说完,应节严拉拉其衣袖说道。
“唉,江大人与当今国手相较都不让须弥,而殿下如此年幼,又如何是江大人的对手。”俞国公老脸一红住了嘴,可还是免不了嘟囔两句,为自己的外孙报不平。
“国公所言甚是,江大人棋艺在朝中乃是翘楚,殿下能与其周旋四十余回合而不败也可言不凡了。”应节严依然笑着说道,言语中也满是赞许,但也可见他对殿下后续并不看好。
“嗯,殿下已有高手风范,只是临场经验尚有欠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日后若能常与人切磋……”江万载听二人低语,也插言道。
‘啪’赵昺审视着盘上局势,手中玩弄着两颗棋子,似乎在苦苦思索。而江万载这次却是走了眼,赵昺下棋走的是野路子,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棋谱就是他的老师,街头棋摊和网上的游戏大厅就是学校,全靠与各色对手数不清的实战积累经验。因此开局他并不擅长,中局或残局才是他的主场。他也明白局势对他确实不妙,江万载棋风稳凶结合,实力强劲,自己处处受到压制,如按部就班的与其厮杀只有弃子投降一途。
“咦!”三人说话间,赵昺再次落子,跃马准备渡河展开进攻,在如此形势下他还展开进攻,让众人不免惊讶。
“殿下……”赵昺一落子,俞如圭也顾不得君子不君子了,想出言提醒,可还是晚了,江万载已经跟着落子,升车巡河加强防守。
“唉,殿下若是一力求稳,还能周旋寻机变局,现在却是不妙了。”应节严也叹口气惋惜地道。
“殿下,可否重新来过。”江万载捋捋胡须问道。
“落子为定,岂能悔棋。”赵昺摇摇头,升车伏于马后道,在众人看来以车护马,对方一车便牵制了他两个子,更加使局势变得不利于他。
果然,江万载抓住时机走马进攻,欲踏其马,此招不论赵昺是撤车,还是强行换子都明显会吃亏。而令人意外的是赵昺却不顾失马的风险,再次以炮展开进攻。江万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拿掉了其马。但他很快发现此招不够明智,虽然得子,但车却受到了牵制,使自己中路洞开。
赵昺见设计的弃马反击方案成功,立刻抓住江万载中车受到牵制的弱点,从中路突破,力求主动,打破对方多路进攻的节奏。江万载也赶紧变招法试图弥补刚才的失误,但先机已失,几经角逐,仍难以挽回颓势,形成对黑方较为乐观的局面。而赵昺棋风一变,利用盘中的优势,以车炮配合展开狠辣的进攻,他招法细腻有力,杀伐果断,再度扩大了自己的优势。
“老臣输了。”有经过几轮兑子、相杀,盘面上形成‘车兵对车卒双象’的局面,红低车势孤,按说江万载还有机会争取和棋,但只要走出一步错棋即成败局。而以其身份和年纪若再走下去实在是有失体面,不如干脆认输。
“江大人承让了。”进入残局后,赵昺明白只要自己按照棋谱上走下去,最差的结局也是和棋,而现在的局面正是如此,而以江万载的棋艺万难再出现失误,认输确实是让了自己,他拱手称谢道。
“殿下弃子翻盘,真是妙招,已有国手之境,我夫也自愧弗如。”应严节颔首道,他明白弃子是极为高明的战术,一般运用在中局或残局阶段。它的运用可遇而不可求,棋手必须善于抓住机遇、精心策划,算度也必须准确无误,这样才能走出赏心悦目的弃子妙着。而常言道,人性如棋,殿下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依然敢于行险,可见胆略非常,尤其是发生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更是难得。
“殿下在局面极其艰难的情况下,仍能坚持已是不易,而后能以壮士断腕之勇弃子求生,寻机反击,意志之坚韧让老臣佩服啊!”江万载也赞道,他已过七旬,在官场上几经沉浮,可以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有些人知难而退,或是狼狈而逃。殿下的年纪正是率真之时,不会装假,如今却是迎难而上,即便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依然不言弃,可见必是坚韧之人。
“两位大人拗赞了,本王惭愧。”赵昺拱手谢道,“古人云:志不求易,事不避难。如今我大宋累若危卵,本王若遇挫则避,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又何谈复国。”
“那殿下以为我朝当前局势如何?”江万载和应节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他想了想问道。
“便如刚刚的棋局。”赵昺沉吟片刻言道,他明白两个老头来此定有深意,自己如胡乱搪塞一番便能躲过他们的试探,让他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聪明的有点过分的孩子。但自己在朝廷中势单力孤,难以说上话,可若是有了江万载的支持便是另外一番局面,也有助于实施自己的计划,于是决定‘认真’一些。
“哦,这如何说?”应节严皱皱眉说道。
“我朝自撤离泉州后,两广、江西路、福建路都受到敌军的进攻。虽有抵抗,但难挡敌锋,丢城失地,使朝廷陷入险境,两厢是否相若?”赵昺说道。
“嗯,确有相似。但殿下以为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应节严点点头道。
“呵呵,机会当然有,只看我们是否能抓得住。”赵昺笑笑说道。
“殿下,不要妄议朝政,我们接着下棋!”俞如圭意识到俩老头是‘来者不善’,赶紧出言欲岔开话题,说着让王德重新摆棋。
“国公,闲话而已,让殿下说说也好啊!”江万载却拦住道,同时做出了恭听的样子。
“也好。”赵昺沉吟片刻道,“江大人请问今日可曾受到广州之地继续进军的消息?”
“暂时还无。”
“可曾收到文相的告急文书?”
“也无!”
“好,现在鞑子兵锋正盛,却为何迟迟不肯进兵,而是原地滞留?”赵昺喝了口茶,反问道。
“殿下一说,细想之下确实蹊跷,但老臣一时也捋不出头绪,还请殿下指点。”江万载皱皱眉琢磨了片刻问道。
“两位大人都是我朝肱骨之臣,如你们是鞑子的领兵之将,何种情况下才会骤然停止进军?”赵昺知道自己若是真摆出一副说教的模样,俩老头嘴上不说,心中也定是十分不悦,因此以言语引导道,再给他们都扣上顶大帽子。
“情况不外有三:一者粮草不济,不得不停下等待调拨;再者遇到敌方强有力的抵抗,难以推进而等待援军;三者便是国中发生大事,迫不得已停止一切行动。”应节严马上答道。
“鞑子作战从来是不携带大量粮草,皆是取于当地,而两广虽然贫瘠,但也不至于不济,广州更是富庶之地,粮草不济断不会发生;我军皆是望风而降,等待援军也不可能;那只有国中有内乱发生。”江万载分析道。
“江大人所料应是最大只可能,早在去年秋便有西北脱脱木儿部发生叛乱的传言,想是如今局势恶化,敌酋忽必烈欲调江南之兵前往西北平乱,因而各军皆停止进攻,准备北上。而想确定想也不难,只要派出细作打探一番便知。”赵昺接着说道,不过他所说的皆是史书上记载的,是千真万确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不能明确的说出来,免得因为他们连国际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晓,而觉得没面子。
“那便是了,西北自敌酋蒙哥殒命,忽必烈窃取汗位之后,便****不止。”应节严点头也认同赵昺所说,“江大人应尽快查清情况,如果属实此刻便应整顿兵马,发起反击,收复失地。”
“殿下以为如何?”江万载没有回答应节严,而是转脸征询赵昺。
“弃子求生!”赵昺笑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