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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帐内,三娘颤抖着替自己把了脉,细细把了片刻后,三娘眉头才舒展开来,自己脉象平稳,并无什么异常。但回想起来,把脉查孕,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方才能把得出来,现下没有脉象,难道要等一个月后?
三娘心下苦笑,暗道:“别吓唬自己了,不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不一定就会有的。”想到这里,又轻松了起来。孙二娘问道:“主公,自己把了脉如何?”三娘笑道:“并无有异,说来或许便只是个梦而已。”
三娘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了那是个梦,孙二娘却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咦,要说梦境虚无,那外面石头上的字又是谁刻上去的呢?我看这梦还是真的。”听了这话,三娘一颗心又往下沉,是啊,梦可以说是虚幻,但那石头上刻的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无聊刻上去的?但也说不通啊,明明自己在那石头旁喝酒多时,也不见上面有字,自己睡醒一觉来,上面便有字了,若是有人趁自己睡熟了,在上面刻字,斧凿之声自己怎能不会警觉?
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不是人干的,三娘心往下沉,难道真是上天赐子,自己还是逃不过生儿育女这一关?忍不住悲从中来,喝一声道:“拿酒来!”
玉莲柔声道:“你不能喝酒,若然真有身孕了,喝酒不好。”三娘气道:“喝死了最好。”玉莲皱眉,上前轻声安慰道:“天赐麟儿这是大喜事,官人怎能如此自暴自弃?我知道官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其实大家伙都担心官人的子嗣之事。官人你又不肯再嫁,何来子嗣传承大业?如今有了子嗣,不是正好?”
这话倒是提醒了三娘,自古要成皇霸大业者,除了自身的聪明才智和驭人之术并才德人望之外,能否有子嗣传承也是一件大事,这是封建皇朝不可避过的东西。若是身为皇帝的,没有子嗣传位,那便是取乱之道,三娘可不想自己辛苦创下的江山,在自己百年之后,无人传嗣,国中臣民失去了效忠的对象,定然又会掀起一场群雄逐鹿的乱世来,因此要成皇霸大业,身后有无子嗣便是极为重要的。
而三娘虽为女儿身,但也可以有自己的子嗣,便是如同女皇武则天一般,可以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但三娘自从晁盖去世后,便一直不愿意再嫁,那子嗣又从何而来呢?是以卢俊义、公孙胜、朱武等人都一直暗暗忧心此事。这回扈太公让三娘回梁山,又旧事重提,也是因为卢俊义等人去见过扈太公,说起三娘子嗣之事,便请扈太公劝说一二,所以才有扈太公在三娘回梁山过年时候的说教。
虽然三娘一再表示,将来可以传位给自己兄长的扈姓子孙,又或是收义子传嗣都可,但卢俊义、朱武、黄文炳、公孙胜等人都知道,此乃取乱之道。传位给扈姓宗族子孙,且先不论传嗣之人是否贤德,便是三娘做了皇帝,等她百年之后,新帝继位,难保这个皇帝不会给自己亲身父母上尊号,那就会出现与三娘并尊皇帝庙号、谥号的另一个皇帝来,在法统上便是一个笑话,自古全无。更有便是若传位扈氏宗族子孙,不论传给谁,都会有人不服气,虽然此刻扈氏宗族掌握的兵权并不大,但难保将来不会有野心家妄图通过拥立其他扈氏子孙来图霸大权。
至于传位义子,那便更是笑话了,五代十国那段乱世方才过去两百年,其间多少国君传位给义子,结果那承位的义子很多当了皇帝后,要么恢复自己本来姓氏,要么改了国号,总之便是恢复自家姓氏法统,什么扈家靠边站去吧。这样的做法,三娘麾下臣民可能有接受的,也可能有不接受,如此一来便是取乱之道。
所以若非逼不得已,从扈氏宗族内过继子孙承嗣,还是收养义子继位,都是不可取的。卢俊义等人一直忧心此事,若然将来山东路真要举旗立号,三娘没有亲生子嗣传位,这便是一大隐忧。所以当听闻三娘梦中得九天玄女传子这件事后,卢俊义与公孙胜两个才会乐得屁颠屁颠的。
玉莲的话提醒了三娘,天赐麟儿这给三娘解除了最大的一个隐患,而且不必嫁人生子,而且九天玄女赐子,这种神迹,更让凡夫俗子顶礼膜拜,君权神授这种说法便更加牢不可破,将来一旦举旗立号,三娘的女子之身就更加不是问题了。她三娘是镶星天命之人,又有白莲教赠医施药,替天行道、贤德之名远播,如今又取回传国玉玺,现下更有天赐麟儿,将来若说三娘做不了皇帝,都没人信服了吧。
想到这里,三娘银牙暗咬道:“不就生个孩子吗?又不是要和男人干那恶心之事,为了皇霸大业,豁出去了!”当下三娘起身道:“好吧,那就暂时不喝酒了,但我把了脉,并无有孕的脉象啊。”
孙二娘听了道:“主公,都说能医不自医,或许你替自己把脉便不能细查,公孙先生也有医术,不若请他来把把脉看。”三娘应了,也正好想请两个再来商议,当下便命孙二娘去请公孙胜与卢俊义再来。
少时卢俊义两个到来,三娘将把脉之事说了,公孙胜便上前替三娘把脉,随后眉头深锁道:“老道这里也是未能把出滑脉来,主公并无喜脉之象,难道是还要等旬月之后,才能显现出来?”
卢俊义不懂医术,忙问其故,原来这喜脉的脉象,脉来流利,如盘走珠,称为滑脉之象,但凡女子怀有身孕,一般要在一个月后,方才能把出脉象来,而且还要医术高明的医者细细把脉方能觉察,若真是今夜三娘得了天赐之子,从今夜算起,也要等一个多月,方才能把出脉象来。
听了公孙胜的话后,三娘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师兄,道长,我也知道将来若要成就皇霸之业,我这里没有亲生子嗣会有隐忧。既然如今九天玄女娘娘梦中传我子嗣,若是真有,我便坦然接受。但眼下我这脉象还未能把出,也不知此事是否真有,便先请几位保守秘密,女营一干人等也要严守秘密,只等一个月之后,确认了又无身孕,再做商议。否则此事流传出去了,一个月后若无子嗣,便是贻笑大方,有损我的名声了。”
听了这话后,卢俊义与公孙胜都是眉头紧蹙起来,三娘见两人神色不对,忍不住心头狐疑起来,便皱眉道:“师兄,道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面色大变,三娘见了,更是心头疑云大起,缓缓说道:“师兄,道长,两位都是我至亲至信之人,难道真不肯与我说实话么?”
卢俊义乃实诚之人,不忍心欺骗师妹,当下叹口气道:“此事乃是一个计策,便是黄军师、朱军师并我两个一同商议的。”三娘面色大变,皱眉道:“什么?”
公孙胜见卢俊义忍不住说了,当下叹口气道:“便在主公回来之后,心忧陈娘子身死之事时,我等几个便在商议这件事了。只因主公一直不肯再嫁,这皇霸大业之上,便存有重大隐忧。是以我等几个便开始策划此事,便是想着先让扈太公劝说主公,若主公还是不肯再嫁生子传嗣,那我们便行此计策。”
说到这里,三娘恍然大悟道:“原来昨晚的事都是你们几个布的局?”公孙胜点头道:“正是,我等是想假托入梦,令主公相信便有天赐麟儿之事,随后便在石头上刻字,让主公深信不疑。随后将此事流传出去,民间造成声势后,若主公一个月后没有身孕,便会迫于形势,寻人出嫁,怀上子嗣,方才能掩息悠悠众口,也才能挽回主公在百姓之内的神人之望,否则便会神祗崩塌,便不能在成大业了。”
三娘哭笑不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个道:“你们两个好啊,都算计到我身上来了。”玉莲急忙劝道:“官人,两位也是好心。”三娘瞪了玉莲一眼道:“不用说,你和二娘也有份参与此事了?”玉莲和孙二娘急忙低头,也不敢出声,便是认了此事。
玉莲低着头好半天才嗫嚅道:“我只是在你的酒里下了点昏睡之药。”三娘气得不行,只道:“好,我知道了,怪不得我喝了点酒就靠着石头睡着了,那石刻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胜呃了一声道:“贫道炼丹时,偶然发现几种药物配在一起,能使石头软化,便在主公睡着后,用药物软化了石头,卢员外用铁棍在上面写上那几句话来。”
三娘瞪了卢俊义一眼,怒道:“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师兄。”卢俊义挠头道:“师妹莫怪,我也是为了师妹你的皇霸大业着想。”三娘哼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胜道:“贫道得主公指点,那催眠之术已经学会了。”三娘心头顿时豁然开朗了,先是玉莲和孙二娘给自己酒水里下了昏睡药,然后公孙胜这家伙用他的移魂大法和自己教他的催眠术合力给自己造了个梦境,就如同先前给关胜他们几个入梦一般,随后用药粉软了石头,卢俊义来写了字在石头上,所以才有了这算计自己的南柯一梦,目的就是想借此事,将这所为的神迹传扬出去,造成声势,随后自己并没有身孕,但在群情汹涌的声势之下,三娘便得就范,赶紧找个人嫁了,生个子嗣出来,这样方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一切都是他们几个合谋算计三娘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