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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呲啦。。!砰!”
“主子息怒!”“娘娘您消消气!”
华阳宫的漪澜殿中老远就听见一阵摔拉砸打的声音。柳疏星涨红着脸站在珊瑚圆桌旁,脚下一片狼藉,前朝的雕花瓶,玉勾云纹的宫灯,珐琅彩瓷的烛台,菱纹青铜的镜面,素莲紫砂的茶具。。统统都碎烂在了长羊毛的地毯上,周围跪了一地的宫人,个个皆神情颓丧,面色惶恐,身若糠筛抖得不行。
“消气?!我要消什么气?!那个姓宋的凭什么踩在我头上?太后明明是我姑妈,为什么对那个姓宋的比对我好?!她说一句太后娘娘就笑得合不拢嘴,我呢?我给她准备的枣泥糕她吃了吗?怕我下毒吗!“柳疏星原本上挑的凤眼目眦尽裂,瞪得极大,眼中的血丝十分可怖。
”娘娘,这是在宫中!可别说那些。。“拜云听到最后几个字,忙不迭站起来拉出柳疏星的衣袖。
”放手!滚开!”柳疏星甩开拜云的手,撑在一旁的桌上,“看看她怎么对我的!在诺大的寿康宫,在那么多低贱的妃嫔面前给我没脸,我丢脸难道丢的不是她柳家的脸吗!姓宋的惯会假惺惺做人,瞧她把她哄得多好!连淑节都给她了,我竟不知道到底谁是她的亲侄女了!”
“娘娘,这淑节,可有什么来头?”拜云小心翼翼想转移柳疏星的注意力。
“淑节。。”柳疏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复又眯了眯眼,“这个不说也罢,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往后只需远着她就行。旁的不说,姓宋的我也不提,谁叫她现在是皇后!那个姓庄的又凭什么来碍我的眼?瞧她那一副丧父的样子就来气!还想来规劝我,怎么样,有谁给她出头了吗!姑妈一个字都没有提!”
“可不是,我在殿旁可瞧得清楚,那庄妃跪在殿中时太后娘娘可是一个眼尾都没有扫给她看呢!”拜云凑上前好言好语抚着柳疏星。
“哼,她当她是谁,一个从三品小官的女儿,装柔弱博同情,看见她那张脸就来气,真该多扇她几下!”
“可别脏了娘娘的手,下次这种事情就让小胜子来吧!”一旁跪着的大监瞧见气氛稍许松动,立马见缝插针地谄媚道。
“得了,你好好的办事,本宫自会瞧见你。拜云,本宫乏了,去,将爹爹给我的药给我煎来。”
“是。”
周围宫人悉悉索索地起身收拾,柳疏星独自一人进了内殿,合上了门,拉下了帘子,众人都晓得贵妃发作了许是要休憩,便都悄悄四下散去,不敢在内殿外徘徊。
内殿之中光线昏暗,但见柳疏星端坐在拔步床边,背脊挺得笔直,脸色平静,细看竟有一丝端方含在内里,不见数息前的暴躁癫狂。
又过了半响,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静静地移到了柳疏星的面前,并没有一丝一毫谦卑的神色。
“小姐。”
“你来啦。”柳疏星忽地笑了笑,仿若昏暗中乍现了一束摇曳的星子。
刚刚暴怒的贵妃好像消失了,眼前的这个就好似从仕女图走下来的一般,既端庄又好似含着几许风情。
黑暗中的人放佛被这样的贵妃摄到,静默了半许,才低声说道:“小姐,庄妃那边已经妥了,可是还要吩咐她什么?”
“暂时不必,让她注意柔贵姬的动向。”
“小姐,今日您在殿外这样发作,万一太后真的恼了您。。”
“就是要她恼了我。放心,我自有分寸。柔贵姬不必拉拢,甫一进宫就赐了封号,太后面前昏倒也不曾受罚,她怕是要比皇后难对付。”
“大人那边。。“
“我自会禀明,明日替我向皇后娘娘告个假,就说我病了。”
“是。”
回话的人慢慢退了出去,柳疏星在床边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轻步走到窗前,敲了敲窗棱,不多一会,窗户便开了一条小缝,从外边递来一张小条,柳疏星迅速打开,借着窗缝漏下的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无声地抿了抿唇,嘴角微微翘起。又从笼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敲了敲窗户,并着第一张纸条一齐递了出去。
窗外夕阳如浪,开始层层叠叠地渲染它所见的宫室山水,宫人们紧了衣袖,取下屋檐下的灯笼点上,整座宫城笼罩在了一片火红之中,可这火红却并未给诺大的宫城带来些许热闹的气氛,四下里都静默着,伴着慢慢黑下去的天空,宫城像一头不知名的巨兽,静静地盘伏着,诱惑着身在其中的人们。
玉芙殿内,含薰正小心翼翼地为庄妃上着药。
“娘娘,这是第三轮药了,看着是要比午时好多了。”
“没有消也不要紧,别让这伤好太快。”尉迟嫣然柔柔地曼声道。
“娘娘就是好心,何必要陪贵妃娘娘做这一场戏,不知道的只以为我们好欺负。”
“好欺负好呀,这样她们才不会有什么防备。”庄妃眼中带着天真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无端的发冷:“贵妃想让我拉拢柔贵姬,我又凭什么要让她多一个帮手,我多一个对手呢,可知办事的人数量多了,人就不那么精贵了。”
“太后娘娘今日。。不像能给贵妃娘娘什么倚仗的,娘娘不怕我们押错了宝?”
“怕什么,一条命而已,这宫里不拿命去拼才会真的没命。太后娘娘多不管事,皇后又是个稚嫩的,鹿死谁手也还不一定呢。柳疏星也不是那么没脑子,又没那么聪明,向这样的人效命才好掌握。”
“娘娘英明。”
庄妃抬着头笑了笑,脸上隐约的红痕不但没让她破相,反而在她柔弱的脸上添了几分残破的美,激起了别人想要破坏又想要怜惜的欲望。”打听到皇上今天去哪儿了吗?“
今日是她们进宫的第二天,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皇帝要去幸谁,大家都暗中卯足了劲,今日一过,宫中的千秋也就能大致分出来了。
”听说,“含薰话里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皇上从乾元殿出来,就径直去了宣德宫。有个芳华在途中惊了圣驾,罚了禁足一月。“
”禁足一月?小小芳华胆子也这么大。”庄妃好似不点也不惊讶于皇帝去了宣德宫,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芳华身上。
“查出来是谁唆使的吗?”
“好似这王芳华听路过的宫人说皇上的銮驾线路,方才去了路上拦圣驾。”
“她怕还没那个胆量,必定有人暗示过她什么。去查查,明日我要向皇后娘娘请安,可得有个话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