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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话刚落音,在座的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文清婉如今什么情况,疯在了惊鸿殿,倘若从惊鸿殿那边的宫室经过,偶尔听见的凄厉叫声,都让人心有余悸。
皇后娘娘对着庄妃说出此番话来,却不知又是何意?
上回宫中出了那么大乱子,幸而梁王已经伏诛,可柳贵妃也在那场混乱中莫名其妙死去。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哀叹,柳贵妃去后,再能与皇后娘娘正儿八经对上的人,可就没有了。
去岁皇后娘娘病着,未曾晨昏定省,她们不觉得。如今这几回,感觉却愈加深刻。偏偏高位的妃嫔们,贤妃娘娘是个不顶用的,淑妃一向帮着皇后,只剩下庄妃娘娘一个人,还叫众人寄予厚望。
谁曾想,竟是就这样折了呢?
尉迟嫣然跪在地上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还是汤盈盈起了身,到大殿上重新跪着,哀柔地劝尉迟嫣然,“尉迟姐姐,您也别哭了。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哭坏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眼下,咱们不正求皇后娘娘做主么?您身子骨虽说康健,但咱们女子都是水做的,也禁不起折腾哪。”
座上些许妃嫔点头附和。
宋弥尔轻笑一声,将手中把玩的胡桃轻巧往身边小几上一掷,碰撞着碟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倘若庄妃哭几场就能哭坏了身子,当真是要请太医来瞧瞧了。起身吧,都别跪着了,待会跪得疼了,倒怪上本宫苛待妃嫔了。”
众妃连道不敢。瞧庄妃与汤婕妤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对来。
汤盈盈扶了尉迟嫣然起身,冷不丁听见座上皇后问,“汤婕妤似乎与庄妃关系甚好?”
汤盈盈脸色一滞,连忙松开扶着尉迟嫣然的手,“没······”,她慢慢恢复镇定,旋出一个笑容,“娘娘,咱们宫中女子,可不是要互相多多照应?盈盈是想与庄妃姐姐交好,不过庄妃姐姐性子高洁,许是嫌弃盈盈小家子做派,不曾青睐于我。今日我帮着庄妃姐姐说两句公道话,也是有私心在,不过是想着皇后娘娘宽厚仁爱,能叫庄妃姐姐从此正眼瞧瞧我罢了。”
尉迟嫣然听了,感动不已,“盈盈妹妹,我从不曾嫌弃于你,这话从何而来······”
“我说,你们两个要增进感情,回自己宫里边去可好?咱们如今赖在这宣德宫,是为了打马球一事,汤婕妤你从中插了一杠子,却目下还未将事情说清楚,磨磨唧唧,敢情你们的时间是时间,大家的就不是了?”
还不待尉迟嫣然发散感情,却叫袁晚游一同抢白。
尉迟嫣然脸唰一下就白了。
上头宋弥尔出声,“好了,淑妃,你也少说两句。你那性子,也得改改。庄妃弱不禁风的,你声音一大,可是就要吓着她的。”
袁晚游咧唇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关照。晚游就是一向身子骨太好,许是精力旺盛,这儿也没个演武场,在座各位姐姐妹妹的,倘若要我关照的,只管开口,别客气啊!”
一众妃嫔纷纷干笑。
宋弥尔莞尔一笑,望着下头被晾了半天,已经有些茫然无措的汤盈盈道:“说道关照,汤婕妤方才说,本宫对你多为照料?”
汤盈盈忙道,“是。”
没了帝王宠爱的妃嫔,在后宫里,除了比身家背景,便是由位份决定命运了。眼下,还能见到皇帝的,也只有皇后娘娘,谁还能不低头?
只见皇后娘娘听见汤盈盈的这一个“是”字,面上的笑意却加深了些,可放佛还带上了几分困惑,“诚如汤婕妤所言,本宫对你多加照拂,可为何本宫会照拂你,却不曾照拂庄妃?叫她受了别人的欺负?汤婕妤的意思,是说本宫故意针对庄妃吗?”
“不不不,不是的。”汤婕妤慌乱否认。
“不是?可汤婕妤却口口声声说庄妃受到了欺负。还是说,身为正二品的庄妃,却叫人欺负。究竟是庄妃太不堪一击,立不起来,还是说正是本宫与淑妃这些,位份高于她的,在欺负于她?”
“看来,这是本宫的不是了。”
“想来便是如此,若不是本宫欺负了她,为何庄妃都不曾找上本宫,却叫你一个婕妤为她出头呢?还是说尉迟嫣然行为处事,但叫人不认为她是正二品的庄妃娘娘?又倘若是本宫的责任,本宫却如何不记得呢?”宋弥尔睥睨的眼神在众妃身上巡视一圈,“还是说,你们当中有谁趁着去岁本宫无暇宫中事宜之时,打着本宫的名号,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座下妃嫔大惊失色,连道不敢。竟是连尉迟嫣然与汤盈盈一并怨上了。当大家眼瞎?这时候还看不出来汤盈盈就是被尉迟嫣然指示的?你们两人要做戏自己做去呀,别把大家都牵扯进去啊!
若是皇后不点出,大家也还看不出。可眼下一来二去,汤盈盈与尉迟嫣然的做派这般显眼,还有谁不明白的呢?
尉迟嫣然显然是也发现了大家不对劲的眼神,背后也有些汗涔涔,想坐都有些坐不住。正迟疑不安之间,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妃嫔身后带着的侍女,也许是如厕,眼下正轻手轻脚回到了那妃嫔的身后。
尉迟嫣然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起身再次跪着,眼泪簌簌流下,声音哽咽,“是妾妃失礼了。皇后娘娘,就请您饶恕了妾妃吧!汤婕妤她也是心善,想要帮助妾妃心切,她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的。没有人欺负妾妃,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对妾妃也十分的好。这一切,都是妾妃自己的过错,要怪就怪妾妃。是妾妃痴心妄想,仰慕着陛下的风姿,陛下如今却久久不入后宫,妾妃才会偷偷流泪。皇后娘娘,您、您别误会,妾妃没想着要抢陛下,妾妃只是,哪怕是在边上偷偷瞧上陛下一眼,叫妾妃立刻死在当场,妾妃也心甘情愿啊!”
“皇后娘娘,您是陛下的发妻,陛下对你情深义重,可怜我们这些深宫中人,泪湿罗巾梦不成,斜倚熏笼坐到明。如今还是大好年华,可再过几岁便要添了白发,可在座有多少的姐妹,是连陛下的面也不曾见到的呢?!”
尉迟嫣然声泪俱下,说中了在场不少妃嫔的心思,悲从中来,四周竟发出了不少小声的抽泣。
“好大的胆子,朕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历的妃嫔们,都是这样逼迫朕的皇后的!”
一个男声在碧梧殿外乍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