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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弥尔死死地将沈湛扣住。丝毫不留一丝缝隙。
沈湛岂会不知宋弥尔的意思,眼下背后四箭齐发,若是沈湛将宋弥尔借力抛出,许是会被草木蹭伤,但是一定不会被箭矢射中,但宋弥尔将自己扣住,显然自己不能将宋弥尔再抛出。
“宋弥尔!你别胡闹!”
沈湛心头又气又急。
后宫里面多的是为自己挡箭的女人,而宋弥尔,沈湛自然是舍不得。
可是她又不像另外那些女人一般听话。
不过若是换成别人,想来沈湛也不会将她背在身上。
“不行,要么就同生共死,要么你现在就抛下我!”
宋弥尔也气冲冲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沈湛一噎,心头不知怎么闷得慌。
还来不及做出思考,看着箭矢就要近身,竟是背着宋弥尔就势滚在了地上,刹那间竟将宋弥尔从背上转到了怀里,牢牢地护住了她。
箭矢就贴着沈湛的背飞了出去。
“该死!”
青衣人首领摔了弓,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
两边的青衣人再次张弓,却没有首领的命令,不知道该不该射。
就在这半分的犹豫之间,沈湛却抱紧宋弥尔就地一滚。
一眨眼两人就不见了。
却原来,沈湛倒地时恰好发现,旁边竟然有个小土坡。
一眼望去却也见不着下面的情形。
可一边是追兵,一边是未知但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脱离险境的土坡。沈湛自然选择了后者。
一群青衣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就地不见,为首那青衣人,虽然看不见神色,却仍能感觉得到他气得狰狞,“废物!”他抬起脚,朝身边那拉弓射箭的一人踹去。
旁边那青衣人顿时卸了浑身的力道,顺着首领的脚势就倒了下去,再起身时面色苍白,唇角的血将面巾都浸湿了一小块,他双膝跪地低垂着头,“属下有罪!”
身后的青衣人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属下有罪!”
“他们在说什么?”
宋弥尔趴在沈湛的怀里,听见青衣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她屏了呼吸,小声问道。
他们两人就势下坡,实际上却并没有滚多远。恰恰贴在了坡上,从青衣人的角度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听到青衣人的对话。
这也是沈湛看见那土坡时想到的,贴近小坡之后,恰好能听到点动静,若是青衣人有什么想要计划的,说不定还能探听一二,推测推测身份。
沈湛摇了摇头。
“湛哥哥,你认识他们吗?”
“这个首领有些奇怪。”沈湛皱紧眉头,“总觉得有些熟悉······”
沈湛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又转头继续仔细听上头不远处青衣人们谈了什么。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继续追!”
那为首的青衣人又踹了旁边的青衣人一脚,“滚一边去!看着碍眼!”
那被踹的青衣人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周围的兄弟们扶了他起来,也不敢吭声,默默地跟着青衣人往前追去。
“他们追来了!”宋弥尔紧紧抓住了沈湛的衣襟。
“莫怕。”沈湛安抚似的拍了拍宋弥尔的后背,“抱紧我。”
他又横身往坡下翻去,在青衣人追来之前,已经滚落到了坡脚。
“湛哥哥,”宋弥尔声音有些发颤,沈湛的肩头已经被血浸湿了好大一片,腰上和胸前的伤口也开始渗血,方才从坡上滚下来的一路,沈湛都紧紧地将宋弥尔护在怀里,到宋弥尔要贴在地上时,沈湛就用力一翻,在将土地的抗力都冲到自己的自己的手臂后,又迅速地转到自己贴着地上,一路下来,宋弥尔基本上都没有受到土地的冲击,力道都被沈湛承受了,身上的伤势自然而然就更严重了。
宋弥尔眨一眨眼睛,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湛哥哥,咱们接来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这对苦命鸳鸯,当然只有逃命的份了。”
沈湛摸了摸宋弥尔的头,不以为意道。
这个时候,沈湛依然保持着笑,放佛受伤的不是他,身为皇帝受到这般逃命的屈辱也不是他一般,还能对着宋弥尔调侃。
沈湛与宋弥尔极目四望,这土坡下面不远处竟然是一片低矮的绿植,宋弥尔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湛哥哥!前面好像是一个茶园!”
“茶园?”沈湛也朝前方望去。
前方确是是一个茶园,一眼望去,似乎还看不到边。
这样大的地方,应是别人特地开设的茶园庄子。
沈湛微微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宋弥尔的头,“咱们看看能不能从茶园边上绕过去。”
“为什么?”宋弥尔不是很明白,前方若是别人的茶庄,躲进去不是正好能寻求帮助吗?难道湛哥哥是怕这茶园也是那青衣人一伙的?
但是若是一伙的,不是早就应该有人在这里伏击了吗?
“笨!既然是个茶园庄子,自然是有人看管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咱们为了逃命就这般贸贸然闯了进去,若是这庄子里头只有些下人婆子,岂不是白白给别人招来了灾祸?人都该是有底线的。”
宋弥尔听得似懂非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绕过去?”
沈湛翘唇一笑,看宋弥尔的眼神带着怜惜,“乖~”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抱起了宋弥尔,“搂紧我。”
微微伏下了身子,贴着边缘走去。
宋弥尔被沈湛抱住,转过头去看那一片密密匝匝生机勃勃的茶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湛哥哥,咱们这是在哪里?”
宋弥尔莫名其妙问出了这般一句。
“柳州州府的土地堪舆图上,并没有茶园庄子的记载,这里这样大一片茶园,恐怕已经是快到清州了。”
东南与江南一带都盛产茶园,尤其是江南一带,更是名茶的天堂。
东南也有好茶,但是因为雨水和土地的关系,并不是所有地方都盛产茶叶。这柳州便是这样,算是东南一带经济发展比较落后的州了,没有好茶也不是沿海港口,若不是每年沾着清州的光,可以出几个学子,吸引几个大儒,恐怕连发展的机会都没有。
“湛哥哥,我们还是进茶园吧!”
“弥儿?”
沈湛有一丝丝不悦,难道自己方才跟她讲的一点用也没有?她也是个为了自己生存可以枉顾他人姓名的人?
不过沈湛还是打算听听宋弥尔要怎么说。
他认识的弥儿,应该不是那种人。
他们不能停下来,沈湛依旧抱着宋弥尔飞奔,只不过依言稍稍靠近了茶园一些。“你说。”沈湛道。
宋弥尔心下一暖,知道沈湛是愿意听自己的,当即解释道,“先前在柳州的宴会上,我们几个无聊,听张嫔讲了些柳州清州的风土人情,她说柳州没有茶园,唯一与茶园沾着边的,便是和清州交界的这片地界,这茶园面积大得很,咱们现在看到的,其实依旧是柳州的地方,主不过茶园主人势大,清州的地方要了,发现柳州这一片土地似乎也能种些中等的茶叶,于是将这一片地方也划在了自己的茶园里头。”
“所以咱们能够进去躲着,从茶园一直走,定然能到清州的地界。”
宋弥尔没说完的是,进了清州的地界,自然就能当做宋家的大本营了,有宋弥尔这个宋家长房嫡女在,想必只要没有小人作梗,自然就能安全。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闯进别人茶园。”沈湛仍然皱着眉。
这也倒不是沈湛迂腐,更不是沈湛不懂变通,只不过他作了帝王之后,对这种天下人的怜悯之心,不自觉就多了一层。做什么事都想着,坚决不能伤害了无辜的百姓平民。顾虑自然也就多了。位置越高,责任也就越大,越是做皇帝,越是不能单纯地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他人,不顾百姓,那与昏君有何区别。更何况,他们如今也并没有到无法逃脱只等受死的地步,若是到哪一步别无他法又自然另当别论。
人都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不仅仅自己的性命,自己在乎人的安危,更是道德、是良知,是身为帝王的本分。
沈湛自然也希望他喜欢的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能够守住这一份底线,后宫污秽,以前沈湛不觉得,如今更是想要保护好宋弥尔,也让宋弥尔保护好自己,不要变得那么没有底线。
“那不是别人的茶园······”
还没等沈湛改变方向,宋弥尔却咬了咬唇小声道,“那是宋家的茶园。”
“所以湛哥哥你就放心大胆地进去吧,不用担心。”
沈湛错愕地愣了愣,继而无声地大笑了起来,“你说的那个势大的人,就是宋家?”
宋弥尔不安地在沈湛怀里拱了拱,脸都红了,撅起嘴巴。
“怎么现在才想起这是你家的地盘?”沈湛不禁问道。也一边转身朝茶园奔去。
“若不是张嫔说,我都还不知道宋家那块多出来的茶园庄子在这里呢!”
这也是常理,宋弥尔所在的虽然是大房,但是宋家大房常年在京城,定然不能管家。更别说宋弥尔这种早早就嫁出来进了宫的排行不知道多少的嫡女了。
如今宋家当家的是在江南大本营的宋家二房。不过虽然大房没有当家,宋家家庭十分和睦,娶妻考究很多,甚至因为家风严谨,宋家男子个个纳妾都很少,他们对妻子很是关爱敬重,因此好多闺秀对宋家都趋之若鹜,也更是让宋家有了挑一个好夫人的权利。几百年来,甚少出现姑嫂婆媳和各房之间为了利益不睦的情况发生。宋家各房十分团结和睦,倒不是作出来的样子,当真是关系好得很。
宋弥尔在沈湛怀里也有些尴尬,这种当着天下之主的面儿说自己家占了多少土地的事情,怎么就这么羞耻呢!
要知道那日张南光无意中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哪家占了那么大一片地的时候,宋弥尔估摸到许是宋家的地时,那种“哈哈,好巧哦那块地好像是宋家的耶”的干笑之情实在是不能再尴尬了。
沈湛见宋弥尔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些什么了,却是安然一笑,“别乱想,若这里是宋家的茶园,朕倒是知道的。”
“这是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秋狩的时候,你的祖父以高龄猎到了白虎,先皇一高兴,就将柳州清州一大片土地都赏了下去,你祖父拒不肯受,说了半天,才要了柳州这一片地,并到原本的茶园里边。”
“这件事宫里头土地荣恩簿上头都有,随便一查就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弥儿大可不必担心。”
宋弥尔听得有些怔忪,“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问出来之后宋弥尔也想到了答案,头一个,宋家百年世家,也不会将皇帝随便的一个不是靠自己实力打拼来的封赏当做一件非常慎重的事,自然不会随时都挂在嘴边,第二嘛,宋家得到的各式封赏也太多了,总不能每一个封赏都念一遍吧,第三呢,则是这土地的封赏,对于宋家来说实在有些受之有愧,皇帝嘛是为了拉拢宋家,但对于宋家这种教养来说,射一只野兽就要封赏的事情,说出来真的有些尴尬,因而,宋家当真没人提起过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