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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人群里不仅仅是骚动了,开始有了细小的谈论声,楚楚开始明白,顾笙是故意的,故意放了这么一张照片引人触动,但……
楚楚态度强硬:“子宫切除手术,在法医的鉴定里,是属于重度损伤,中心医院院方和主刀人员已触犯法律规定,和福利院属共同犯罪,理应追究刑事责任。
这次轮到阿笙皱眉了:“公诉律师这话有语病,任何外科手术,都称的上是重度损伤,不仅仅是子宫切除手术,你这么讲出来,会在瞬间为这起事件添加标识性,在我看来,倒像是混淆视听。”
楚楚冷静下来,缓缓道:“既然被告律师说我混淆视听,那就专注谈谈子宫吧!子宫是女性身体重要组成部分,但子宫摘除,意味着月月身体完整性被破坏,这对她本身来说,就是一次伤害。福利院和中心医院的做法更是对社会造成了不良危害性。具备犯罪特征。”
阿笙沉吟片刻,这才开口:“我不认同这是一起犯罪事件。在我的当事人面前,月月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每月经受几天痛苦,承担怀孕风险;第二手术过后,获取真正的平静。我的当事人选择了第二种。此次手术没有对月月身体健康造成危害,更不曾危害社会,请问犯罪两个字从何而来?适才公诉方律师提及这是一起严重伤害残疾人的恶性事件,但我看到的却是,医院主刀后,月月的生活质量得到了翻倍提高,不再为来月经痛苦,不会再因为满手月经惹人笑话,不会把月经放进嘴里丧失最基本的人格尊严,所以我的当事人选择摘除月月子宫,我觉得是道德行为。”
楚楚沉了眸:“每个女子都享有生育权。”
阿笙静静反问道:“婚姻法有规定,严重智障是禁止生育人群,应行绝育。月月从一开始就没有生育权,谈何剥夺?”
楚楚被阿笙这么一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吴奈内心忽然尘埃落定了,就那么含笑看着顾笙。是的,她是顾笙,纵使阔别法律界多年,讲起话来依然逻辑缜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就像现在,看似落入下风,被楚楚咄咄相逼,却能在转瞬间就力缆狂澜,每一步,她都知道该怎么走。
这场官司,他是无需紧张的,因为顾笙把所有的紧张和压力全都自己承担了。
她是一位真正的辩护高手。
属于阿笙的清冷嗓音在法庭里缓缓响起:“在国外,均有司法机关批准切除智障女子子宫。也有非自愿切除子宫的先例,但却从未有判刑报道出现。曾经,有知名人士做过相关问卷,大多数拥有智障子女的父母都曾考虑,也将要打算为他们的孩子进行绝育手术……”
作为业界名律师,楚楚怎么可能被阿笙的话驳倒?
她很快就让顾笙领教了她的言词尖锐:“请被告律师搞清楚,这里是国内,不是国外。”
阿笙说:“国内虽然目前还没有相似问卷,但我相信人性是共通的,西方国家有这种需求,并不代表中国父母就没有这样的需求。”
楚楚在笑,但眼神却是冷的:“被告律师大概在国外住久了,这里是中国,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这里是中国。”
阿笙看着楚楚,微笑点头:“公诉方律师提的很好,这里的确是中国。不过我很奇怪一个现象,还请在中国生活多年的楚律师帮我解答一下。”
楚楚抿唇不吭声,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顾笙,想听听她究竟打算说些什么。
阿笙眉心清寒,宛如前一段刚刚下过的雪色,淡淡道:“多年前,甘、辽几个省份颁布了相关地方立法,规定对重度智商人群进行婚前绝育手术。我很难想象,在其他省份被认同的人道主义,为什么一旦到了其他省份,就变成了犯罪和舆~论谴责呢?”
尾音落地,鸦雀无声,罕见的寂静,楚楚答不出来,楚培华答不出来,江宁等人也答不出来,于是就只能任由沉默蔓延。
但阿笙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这只能说明法律在相关统一面有所缺失,还需进一步完善。”
宛如蒙了布的古剑,阿笙随手掀开粗布一角,霎时光芒乍现。
陆昌平笑了,韩淑慧握住了丈夫的手,多么奇妙的心理:这一刻,引以为荣。
在江宁等人眼里,阿笙站在那里,眼眸好比秋光剪水,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沉寂中,阿笙再次开口说话了。
“第一,外界舆~论不足以掌控法律。”阿笙把证据递给工作人员:“这是医院给月月手术前作出的检查,月月非正常盆腔。”
阿笙目光落在吴奈身上,沾染水光的唇微微开阖:“第二,我认为我的当事人无罪。”她拿出另外一件证据展示给众人:“这是手术前,福利院院长签署的手术同意书,上面有提到,相关法律责任应该由福利院承担。”
吴奈闭上了眼睛,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就算他最终被管制,在他心中,这次法庭对峙,因为顾笙,也将会变成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场经历。
“第三,我想为我的当事人和月月说句话。”
阿笙面对记者,语气开始变得温软:“当摘除子宫和保留子宫都成为一种悲剧时,我们是否应该想一想,究竟哪一种选择才会对月月最适合,最受益。当我们眼光不再局限一方小天地,不再只关注‘子宫摘除’四个字,把更多的关注度投放在月月摘除子宫后的无忧安宁,是否能够改变之前的心态,站在另外一个全新的角度上来看待这起手术事件。此时此刻,月月在福利院里无忧欢笑,这里的正常人却在为了她恐之怕之,被摘除的子宫据理力争。公诉方坚持的信念没有错,被告方做手术为月月创造更好的生活质量没有错,外界争论不休的舆~论也没错,月月觉得做错的那个人是她,面对最近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她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她恐惧,她痛苦,幼小的灵魂在她一天天长大的身体里仓惶哭泣。”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只因被阿笙的话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纷纷朝她看去,站在法庭上的女人淡如青莲,她的声息缠绵温和:“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声音微不可闻,却扎在了众人胸口。
楚楚还能说些什么,对于顾笙的言词和出示的证据,她无招应对,只能抿唇看着她。
别人没注意到,楚培华看到了,女儿不知何时垂下了眼睑,脚步更是微不可闻的倒退了几步……
顾笙,顾笙……当年业界黑马,能够写出那么出色论文的人,卷土重来时又岂是泛泛之辈?
是他们一开始就太轻敌了,而楚楚是彻底的认输了。
这天中午,伴随着开庭结束,法庭外早已是人声鼎沸,没有进去的市民通过先前的画面观摩了整场辩护审理。
“顾小姐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大呼了一声,顿时惊醒了蛰伏在外没有入内的部分记者,纷纷扛着机器跑了过去。
人潮外围,停放着一排排车辆,其中有一辆座驾内,男子透过车窗,顺着奔窜的人群朝台阶上方的女子遥遥望了过去。
那里,女子浅浅一笑,仿似春暖花开。
“陈煜,她做到了。”
那天,所有光影从眼前快速消散,最后徘徊在楚楚眼前,是众人簇拥的顾笙。
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眼里只剩下站在法院门口的顾笙。
明明很近,她就在顾笙身后不远处,却觉得很远,第一次觉得法院大厅竟是那么空旷。
父亲离开前什么也话也没有对她说,但起身临别一眼,她看到了,那是失望。
心口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痛的弯下腰也难消痛意。
除了她的工作人员,几乎人人避之,逃之。也许不是避,也不是逃,而是众人暂且忘了她的存在。
一场辩护案,她在自信笃定间仓惶落败,成就了顾笙眉眼间的繁花似锦。
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她把原本胜券在握的子宫案当成了一场游戏,只管输赢,生生斩断了自己前方求生路。
后悔了吗?痛了吗?可为什么心里还会有着小小的不甘呢?
走出法院,不远处是万千奉承音,以前主角是她,不过现如今却变成了顾笙……楚楚在声潮中低头麻木离开,只想世界彻底的清静下来。
她不是经受不起失败,她只是无法甘心让她经受失败的那个人是顾笙。
似乎不管她如何努力,一旦碰到顾笙,就势必会成为她的手头败将。或学业,或人缘,或爱情,或事业……
有记者争相询问顾笙,几乎压盖了顾笙本人的声音,楚楚步子快了,只当没有听见。
气象台说今天天气很好,但为什么照在她身上,却让她觉得很冷,此刻萦绕身心的分明是筋疲力尽。
身旁有几位律师都是之前跟她打过交道的人,以前被楚楚打败也就罢了,关键是法庭对峙时,楚楚言词太狠,常常弄得对方律师下不了台。如今眼睁睁看着楚楚败诉,怎会放过这么好的奚落机会?
“同样是T大毕业,差别倒是挺大。”
“再怎么说那位也是06年业界黑马,现在的花瓶又怎么比得上?”
“是情敌,又是同学,现如今败下阵来,还真是丢人丢大了。”
楚楚指甲掐在掌心,讥嘲幸灾乐祸声传递入耳,若是往常她或许早就反驳回去了,但现在……由着他们吧!她如果真的反驳回去,无非是将自己推向更悲哀的境地,何必?
人在风光的时候,哪怕鸟屎落在额头上,也觉得那是吉运当头;反之,那便是出门没看黄历,以至于步步是劫。
脚下一滑,伴随脚踝处传来疼痛,楚楚摔倒了,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楚楚的头当时就有些懵,这对于一向重视面子的人来说,可谓无地自容。
她那么狼狈,工作人员弯腰扶她,被她甩开了手,掌心撑地要起身,那时候还没觉察到脚踝受伤了,于是脚踝使力要站起的时候,她闷哼一声,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江宁等人复杂的看着楚楚,毕竟同学多年,感慨万千。
楚楚呆呆的垂眸看着地面,那些镁光灯终于开始光顾她了,不过记下的却是她的狼狈,楚楚是很想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但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