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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峰席卷着两岸的一切,沙石、小树、泥土,混成一股灰黄色的浊流顺势而下。
“洪水来了,”正在战船上鏖战的人们吓坏了,纷纷跳下船头,跃入水中。
尉迟修寂和杨执一等人听到李荣的呼喊声,就逼退对手,奋力跳下船向岸边游去,这时候也顾不得己方战船上的水军士卒了。
武三思一脸铁青地站在岸上,招呼着武重规指挥士卒们向高处撤退,自己也无奈朝着背后的山上跑去。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武三思这名先天宗师也不敢正面硬抗,虽然洪水也淹不死他。
武攸绪,尤山两人也都身体一晃,从水面上消失。
洪流咆哮而下,卷起那几艘战船,还有船上惊慌失措的人们,毫不停留向着下游冲去。
洪流携着战船撞在水坝上,像破城锤一样轰然就将水坝冲塌,瞬间水势变得更大了,呼啸着流去。
紧跟在洪流后面的是十数个木筏,每个木筏上都站着十几名服色各异,气息精悍的武士。
李若雪,林千岳等人都已跃上木筏,随着洪流向着洛阳城行去。
得到李荣的提醒,一众千骑士卒都跑到了高处免去一劫。武重规所率领的一营士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南岸的地势稍微平坦一些,地势也不高,所以武重规才会将营地驻扎在那里。可洪水来时,这就成了致命的弱点。大部分士卒哭喊着向高处跑去,可仍逃不过洪水。洪水卷着士卒们和地上的营帐,将整个营地毁成一片平地。
武重规自然是逃出来了,他的轻功不错,身法速度相当快,抢先一步爬到了谷后的山上,看着被洗成白地的营地欲哭无泪。自己麾下的士卒全军覆没,就算回去后,威信也会降到极点,一个部下全部丧命自己却逃生的将领那还会让人信任,基本不可能再领军了,这等于将他的仕途都堵死了。武重规平时只习武功,并不精通吏事,想走文官一途也不易,这让他怎能不郁闷。
“希望下边人退得及时,”元行冲望着残破的水坝,远去的洪峰叹道。
“尽人事,听天命。”李荣站在元行冲身旁说道。
李兆坤的“七伤拳”伤人五脏六腑,寻常的六品高手接他全力一击,不死也得没去半条命,更不用说李兆坤还激发潜能,施出秘术的一击。幸好李荣身负柔水真气这一罕世绝学,疗伤续命之能举世无双,不然真会留下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圣母神皇一向行事果断,会妥善应付此事。”元行冲说道,“召集士卒,立刻回城,希望能赶得上。”
千骑士卒们真正参与战斗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从远处射箭或投掷短矛,是以听到警告后能迅速撤至高处,没有多少人受伤。
移力贪汗所在的船队沿着漕渠慢慢行进,走到距洛水一里处,慢慢地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候什么。
祭坛那边,官员们在魏玄同的带领下向后方撤退,其中还是有人颇为不解,嘴里低声地说着什么。
武承嗣面容严肃,他听到了李多祚的话,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三思他们不是守在水坝那里,怎么会让水坝塌了?”
这时武承嗣已无心与魏玄同计较在群臣中间的威望和地位问题,一心想着武三思等人。
如果武三思和武攸绪两人出了什么事,武家的权势会去掉一半,这绝不是武承嗣乐意看到的事情。尝过权力滋味的他,怎么能让权力从他手中溜走。当然洛水下游诸坊的百姓的性命根本没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婉儿,到宫中道场通知法藏大师,实叉难陀大师前来护驾。”武则天冷声吩咐上官婉儿道。
杨景臣身为武则天身边的内侍,不只是传达旨意,还担负着保护武则天的使命,这时候更不能离开了。
上官婉儿一向为武则天的贴身侍女,经常奉命传达圣意。
“是,圣母神皇陛下。”上官婉儿转身离去,急忙去宫内请坐镇皇宫的两位佛门宗师。
武则天知道蛇灵的谋划可能不只是发动洪水这一招,很可能会趁机出动高手围杀自己,而此时武攸绪,元行冲等人又已离宫,估计赶不回来,她身边的高手不多,只能去请法藏和实叉难陀两人。
法藏大师是华严宗的三祖,奉武则天之命前来洛阳讲经说法,他本人也是佛门中数得着的宗师级高手。实叉难陀是于阗人,曾在天竺学艺,万里迢迢来到中土,传经说法,被武则天留在宫中内道场翻译佛经。
武则天在皇宫中建有内道场,延揽佛门的大德高僧不时进宫讲经说法,更请动数位高僧在此翻译佛经,专门为武则天和皇帝及文武百官说法。
大唐立国后曾对儒释道三家的地位进行排序,因李唐宗室尊老子李聃祖先,将道门排在第一位,儒家次之,佛门最后。历代高僧都曾上书皇帝要求更改这一次序,甚至包括一代高僧玄奘法师,但都遭到皇帝们的拒绝。如今武则天尊崇佛教胜过道家,也是有着拉拢佛门的意图。
儒释道三家排名的顺序不只是名位意气之争,内里深藏着巨大的利益之争。那一派在前意味着更得帝王的尊崇,就能获得数以亿万计的财富,土地。面对这些东西,号称四大皆空的佛门也不能轻易放弃。
这才有众位高僧入驻皇宫内道场之举,实际上说明了佛门臣服于武则天的统治之下。
正在众人撤退的时候,洪水果然来了,一路冲垮了设在天津桥上游不远处临时建的浮桥,接着将祭坛淹没,然后撞到天津桥上,把桥都冲毁了。
天津桥是浮桥,并不是结实的石桥,面对洪水也是抵抗不住。
幸亏人们提前跑了,不然稍一犹豫就会统统被洪水卷走,或许会有个别身怀武技的高手逃出生天,但绝大部分文官们肯定得葬身河底。
众人还顾不上慨叹逃过一劫,木筏载着“隐龙”“蛇灵”麾下的诸多高手顺流冲杀过来。
看到洪水到来,负责殿后的禁军士卒们就混乱起来,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使得场面更加乱了。
这时移力贪汗等人察觉到洪水通过,马上从船上冲下来,急速向着皇城这边杀来。
李多祚见有敌人杀了过来,急忙指挥着杨待封等千骑士卒们迎了过来,高声呼喊着禁军士卒们一起抵抗。
元行冲和李荣等人带走了五百士卒,剩余的士卒由杨待封统领,就驻扎在离祭坛不远的地方,以备不时之变。这些士卒都经过李荣等人的提点,知晓洪水可能要来的消息,真见了洪水也没有慌乱。
李若雪,林千岳等人身先士卒,带着身边的高手就杀了过来。
金蛇剑剑光闪烁,瞬间就斩杀了数名千骑士卒。厚实的皮甲在金蛇剑下根本不起一点作用。
林千岳,多丹和蝮蛇等人也都各自带着一队武士,杀入禁军士卒当中,杀得士卒们狼狈不堪。
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手,带着的人还是宗师级的高手,而禁军的士卒们又因混乱列不成军阵,乱斗之下战斗力是不好这些经常江湖中厮杀的好手。
“当”,一柄雪亮的长刀架住了李若雪的金蛇剑,大将军泉献诚一身戎装,抽出长刀挡住了李若雪。
禁军将领中以泉献诚的武功最高,是少有的七品宗师,看到李若雪无人可以对付,马上冲过来抵挡。
内侍杨景臣也冲了过来,挥动着黑色短剑,黑得近乎透亮的剑光刺向林千岳,阻住他前进的脚步。
李多祚,程处弼等禁军十二卫的将军们也都手持横刀,长枪指挥着士卒杀了过来,试图杀退强敌。
跑在前面的文官们见了大都脸色苍白,他们那见过战场厮杀,大部分人都面如土色,不住地缩身后退,全赖魏玄同厉声吆喝才没有四散奔逃。
武则天吩咐停下御辇,站在远处,面色沉静地盯着场中的动静。
蛇灵一方宗师级高手多,身边的武士也都为江湖好手,杀得禁军士卒们不住后退。
“阿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响遍全场,两名身穿紫色袈裟的僧人急速跑了过来。
两人身影几个闪烁就来到了战场中间。
一脸慈祥的法藏挡住了多丹,高鼻深目的实叉难陀截住了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