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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远回来的时候是九月三十号的夜晚,当天晚上他并没有见到小梅,直到十月一号中午饭的时间,他才在书店前门看到小梅和李忠厚一起去工厂吃饭,小梅也远远地看到了,只是李忠厚在旁,她是不敢打招呼的。
十月一号的这天晚上真是热闹,大家都放假玩了一天,精神仍是焕发,工业区到处都是人在转悠,各个小店的生意都十分兴隆,难得一聚的亲朋都在楼下一起吃大排档,边说话边喝着啤酒。
因为李忠厚的一个堂弟李江从西乡镇过来看望他,他就请了一行人在宿舍楼下的一个大排档吃饭,小玉、舅娘、舅舅刘喜、老乡矮子、表妹黄林、堂妹李菊花都在场,难得的国庆聚餐,大这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时的“撮”一顿便是皆大欢喜。
“哥俩好呀,五魁首呀,六六大顺……”觥箸交错推杯换盏中,几个男人都喝得酒酣耳热,也惹来过往的行人停滞不前,观看在大排档门口的“壮观”盛筵——两个长桌子连接在一起,上面摆满着各式菜肴,冷的热的荤的素的白的黑的全都大杂烩挤一起,在这些外来工眼里,也可谓是失传的满汉全席呀,毕竟平时的伙食难得这么丰富。
这顿聚餐一直从夜里七点持续到九点,人人都面红耳赤,似醉非醉的话比平时多了几倍,撤下了残羹余肴,老板娘又磅好了一只圆滚滚的大西瓜放在桌上切好;大家拉扯出两根话筒线,临时的卡拉OK也拉开了序幕,胡小梅这位主妇义不容辞地成了“主播”:“亲爱的老乡们,你们好!一来祝贺我们的祖国,二来也祝贺我们的相聚之喜。”
几个人都打着饱嗝盯着电视机下声情并茂的小梅,坐在椅子边上笑得东倒西歪,身旁树杈上一枚枯黄的叶子也在笑声中,零零散散地舞蹈着优美的线条,落在他们身上、地上回归了自然,南方的秋天,在此刻的喧嚣声中悄然莅临,昨晚陡然降临一场小雨让风携带来的凉意也盘旋不去。
音响的噪音诱惑着行人翘首观望,即掩盖了老乡们的视听,又掩盖了由远而近一群五六个男人杀气腾腾的脚步声,他们都有备而来,有的提着钢管,有的提着短刀,有的提着木棒围在她们的背后,而李忠厚他们却浑然不知,李江还在为小梅鼓掌,叫喊着来一首:“嫂子,我和你一起唱妹妹坐船头……”其他几位亲朋哈哈大笑。
见一群男人围攻而来,见势不妙的行人开始躲闪到店檐下。小梅看得真切,情急之下,她握着话筒大声地用家乡话叫喊着:“你们背后来了好多拿棒子的人!”
她清楚地看见对方中有的人穿了“电子”厂服的,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闷响,散散地坐在树根边的李江后脑壳就被对方狠狠的敲了一下。
痛疼难忍的李江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用手捂着后脑壳,咬牙切齿地盯着向他下手的一个男人问道:“你们……”他并不认识围攻他的人,他是第一次从西乡过来的。血,开始顺着他的手指溢出,一滴又一滴坠落,继而在白衬衫上幻化成一朵朵妖红的玫瑰,开放得让几个女人心惊肉跳小腿肚子打颤,几个妹妹“哎呀”叫了一声,全都跳了起来和小梅站在一起,这里紧靠着廊檐。
“你们怎么回事?”刘喜跳了起来,指着对方一个人问:“怎么打人?”剑拔弩张,彼此听得见心跳,空气也凝固了,充满了*的味道。
“报仇来了。”林茵的哥哥林强就在其中,他一说完这话就又向李江继续扑过来,举起一根棍子敲下去,李忠厚挥胳膊迎上去一挡,胳膊上受了一棍,一股火辣辣的痛弥漫心尖:“你他妈的,是不是打错了人?”他本也血气方刚,一见亲堂弟受了重伤,悲痛、仇恨、愤怒、凶暴使他魔性大发,他手一指,大叫一声“抄家伙,不能白打了。”就首当其冲连同坐椅一跃而起,立刻矮子也弹跳起来,以敏捷地身手扑向对方,椅子、酒瓶、扫帚、甚至水桶也成了他们的武器。
小梅和三个女老乡站在大排档门口吓得瑟瑟发抖。店老板一见打起来了,就手忙脚乱地把音响电视搬进店内。
人行道上,双方有十来个人短兵相接混战一起,战争已经接近白热化,乒乒嘭嘭声一片,对方明显地多了两人,李忠厚一对二,他把一张椅子舞得呼呼生威,让敌人一时半刻近不了身;矮子一对二,李江一对一,刘喜是一对一,李江虽然头部受伤不轻,但他年轻体壮,加之又踢了五年的足球,脚下的功夫还是相当不错,他一手捂头,凌空飞起一脚步将对方扫倒在地,又狠狠地跺着;矮子虽然属“二等残废”但是他走南闯北久经战场,短小精焊的他懂得迂回战术,他打几下就跑几步再回头对擂。
两方的人马打得越来越凶猛也越来越来散,大有你追我赶之势,两旁店檐下站满了围观的人,他们还在品头论足着这场战争带来的感官视觉享受。
李忠厚这边渐渐明显有些吃力,他生得也算是膘悍,只是对方两人牛高马大,不到几个回合,他就处于下风,背部也吃了对方一棒子,小梅看在眼里,急火攻心之时找不到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身边的一把塑胶椅子,一手提着裙子就冲过去,近距离的向围攻李忠厚的一个家伙后背砸过去,遭袭击的家伙掉头就向她追来,她三步并着两步扎进人堆里去了,打红了眼的那人并不罢休地照样舞动着木棒,人群惊惶失措的散开,眼看着当头一棒就要落下,一个黄色的人影一闪,替她迎战了那个拿棒子的家伙。
小梅心悸地定睛一看,原来是本厂的门卫小戴,他本就是退伍军人,这擒拿散打自然是举手投足之事,眨眼的功夫,他就夺下了那人的棒子,他并不恋战,所到之处只是夺对方的棒子,加之楼上本厂的员工加入的也越来越多,对方很快溃不成军,四处逃散。
几个人活捉了两个倒霉的家伙,其中一个正是林茵的哥哥,李忠厚气呼呼地对他拳打脚踢:“你为什么要打我们?你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不是骗我妹妹的李家顺吗?”他用手指着李江,李江正呲牙裂嘴地用手捂着头,还有血不断地流出,他的手指全都染红了;李江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自己遭了暗算,他的确与李家顺的个头一般高,身条也是一样瘦削,偏巧也长得黑黝黝的。
“你认错了,你问都不问一声,这是我另外一个堂弟,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厂门卫。”李忠厚又狠狠地踢了他两脚:“医药费你付。”
有警车的鸣叫声呼啸而来,原来是巡逻队的小武他们姗姗来迟,简单地问了一下原因后就把林家那两个家伙关进了警车里,另有一辆巡逻车送血流不止的李江冲向医院,李忠厚也跟着前去。
小梅和几个妹妹各自回到宿舍,她洗罢过后,照例在灯光下背着现代汉语的资料。十一点半左右,李忠厚才从医院回到住处,说李江并无大碍,明儿就能回来后,又针对打架的事件说起李家顺:“这该死的家伙,人走了还闹得我们不得安宁,看见他我非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解恨,简直阴魂不散。”未了,自我解嘲说了句:“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国庆祝贺得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不远处的公明镇上,灿烂的烟花此伏彼起,莹光流转,千朵万朵的花儿开放在夜幕中,行人在广场上热火朝天的欢唱“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
因为货单很足,二号的时候,五金厂就开工了,四号的晚上,成人学校也开课了,小梅照例去上课,蔡志远又背着家人跑到成人学校,他一直坐在小梅身边的课桌旁,直到她下课为止,这个细心的大男孩子为小梅买了面包和牛奶,看着小梅一口口吃下去,感觉开心极了。
蔡志远回到学校后也常常为小梅走神,小梅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沉湎其中,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小梅,但小梅却是个结了婚的女人,为此他常常又很苦恼,他发疯似的打蓝球、跳舞、看书,这所有一切都不能把小梅的身影抛开;他开始跟喜欢他的女生交往,结果常常却老是“姐……姐”地让女生笑个不停,从而在讥讽中和他疏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