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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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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镜里的永归重重落地, 玄镜外围观的长老们同时抖了三抖。

    炼妖塔里的其他弟子都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唯有他们几个被卷入浮屠境,还来了场叫人大跌眼镜的魔君选妃。

    就很做作不清纯, 堪称十方法会最不一样的烟火, 一时间惹来众多看热闹的视线, 乍一见到此番惨状, 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啊这……”

    天羡子抓耳挠腮:“永归小师傅的曲子, 还真是别具一格。”

    梵音寺的灵光长老淡笑一声, 摸了把圆润光洁的后脑勺:“正是。我们寺中倘有弟子无心修炼,便会寻了永归在旁长歌相伴, 音律正浓之时两目相望,霎时佛光陡现、心魔尽除。”

    也就是两颗光头悬在半空,含情脉脉两相对视, 在极度诡异的歌声里,后脑勺哐哐哐地闪金光。

    其中一颗还一边发亮, 一边面目狰狞地拿嘴喷火花。

    在场众人皆是一默。

    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想听!

    “谢逾心性残暴, 若是惹他不快, 定不会手下留情,也不知白晔会怎么做。”

    林浅心有余悸地盯着镜子, 目光里隐隐有几分期待:“听闻他行事向来严谨,更何况是流明山出类拔萃的优秀弟子……”

    自家小弟子得了表扬,何效臣憨笑道:“过奖过奖, 白晔性子随我,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哈。”

    “不过话说回来, ”纪云开用白白短短的手指挠挠脑袋,在一众叔叔阿姨的包围下探出头,“孟诀好像不见了诶。”

    有人抽了口气:“孟诀?莫非孟诀也要参加选妃?不会吧?”

    “孟诀?”

    隔壁霓光岛的好几位修士同时起身往这边跑, 男男女女杂七杂八,颇为好奇地探头探脑。

    孟诀身为天羡子首徒、玄虚剑派实力最强的元婴弟子,不但面容俊美,性格更是儒雅温和,只需轻轻一笑,就足以引得诸多女修心尖震荡。

    更何况他是个剑修。

    剑修讲究以剑破万法,对战之时最是凌厉果决,拿着剑的男人谁能不爱,孟诀也理所当然成为了修真界里的万人迷角色,粉丝连起来可绕玄虚派五圈。

    托他的福,玄虚剑派镜前咕噜噜又聚了一群人。

    不知是谁叫了句:“白晔上场了!”

    与一心想要完成任务的永归不同,白晔此人很有偶像包袱。

    虽然也想在后宫101中崭露头角,但他必然不可能像前者那般豁得出去,因此上场上得极其矜持,走出了步步生莲的架势,任哪位古早男主见了都要赞叹一声:呵,好一只磨人的小野猫。

    宁宁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压低声音对身后的裴寂道:“你觉得他有几成把握?”

    裴寂本就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如今似是被他做作的姿态辣了眼睛,眸底透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闻言沉声回应:“零。”

    她颇以为然,点头继续往台上看。

    白晔生得玉树临风,往原地一站,毋须太多言语动作,便自有一番飘逸隽永的仙人之姿。

    不少围观的女子下意识发出惊叹,旋即爆发出汹涌如潮的哇声一片。

    但见那年轻修士勾唇一笑,端的是眉飞入鬓、眸清似水,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腾空起身,长袖一舞,身后兀地出现一道粲然火光。

    崇岭之内高山挺拔、道路闭塞,与外界联系少之又少,镇中百姓鲜有见到仙门修士的时候。

    火光突现的瞬间,不仅台下观众呼声大涨,连台上坐着的魔君谢逾也是面色一变。

    宁宁终于明白,她心里那阵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位于浮屠境中,所见所闻皆是仙魔大战时期的记忆,而在这个时间段,魔族与正道修士不共戴天。

    白晔若是跳跳舞背背诗,甚至来个胸口碎大石都不为过,但这会儿动用五行符术,无异于自爆身份、往谢逾的枪口上撞,简直比美团还能送,谈笑风生间把自己生生送没。

    谢逾的脸色越来越差劲,白晔却对此一无所知。

    面如冠玉的青年左腾右挪,身侧仿佛炸开一朵朵绚丽夺目的烟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忽然眸光一动。

    人群里发出小孩诧异的惊呼:“这、这是——!”

    火光迸射之余,竟从烟火的间隙里窜出几缕莹亮水色,好似蛟龙出洞,凝聚成片地穿梭于火海之间。

    恰值此时疾电大作、金光憧憧,电光凝聚成圆环之势,照亮舞动着的雪白人影。

    玄镜之外有长老惊叹道:“竟是水火雷三行并用,不愧是少年英才!何掌门育人有方啊!”

    “三法并施,难度极大。”

    曲妃卿颔首道:“若是在平常,由于修为不足,这些水电火光会很快消散。但白晔是个聪明人,将灵气和雷电围绕在自己身边,如同一个密闭的茧,能有效减少术法流失。”

    何效臣满面春风地哈哈大笑:“过奖过奖!你们要是再夸,我该不好意思了。”

    曲妃卿所言不假,白晔以灵气为结界,在身边展开了类似于避水决的圆形阵法。

    灵气与符法皆被束缚于阵法之中,由于无法往外界消逝,便也显得格外浓郁。火光汹汹、水色晶莹,加之电光迅捷似游龙,绚烂得有如梦幻。

    除了谢逾的脸色越来越黑之外,一切都好。

    台上舞动着的白晔如痴如醉、青丝墨染,有如鸾回凤翥,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欲语还休,手里拿着的剧本名为《贵妃醉酒》。

    席间端坐着的谢逾杀气涌现,唯恐那仙门弟子暴起伤人,手中魔气缓缓凝聚,只等时机成熟抢占先机,脑袋里上演的剧目叫做《荆轲刺秦》。

    唯有站在人群里的宁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上,大感不妙。

    就物理学的角度而言,在密闭空间下,过热的水大量蒸发会产生蒸汽,使空间内压力不断提高。而当压力超过灵气泡可以承受的极限强度时——

    “快停下!”

    宁宁心急如焚,利用传音入密匆忙对白晔道:“把身边的灵气散开!”

    白晔不懂其间缘由,带了些许困惑地扭头望她。

    然后在下一瞬间,巨大的爆破音响彻四野。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只瞥见吞天食地的亮光陡然爆开,一抹美丽的白色在巨大冲击下弹飞而起,沿抛物线轨迹硬邦邦地往半空砸。

    然后吧唧一声,如同被烧熟的死肉摔在地上,冒出缕缕白烟。

    擂台上下,传来迷人的焦香。

    玄镜之外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是十方法会永远的康桥。

    何效臣刚喝下的茶水噗地喷出来,声线颤抖:“白——晔——!”

    他们这边乱作一团,席间谢逾的眼中也罕见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与困惑。

    他原以为那名仙门弟子会趁其不备发动奇袭,可为何竟当众来了一场他炸他自己?这……这是正道的新型进攻方式吗?

    好高级好恐怖,好不走寻常路,真真叫他完全看不通!

    看着那团直挺挺瘫倒的死肉,这位多疑的魔君刹那间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场面惨不忍睹,宁宁咬着牙跑向白晔身边,不敢看更不敢碰。

    身旁的裴寂同样皱了眉:“我今夜在周家旁侧的竹林练剑,你若是做噩梦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承影冷哼:“你之前可没说过要半夜练剑。”

    白晔身体抽搐一下,眼底有泪痕滑落。

    你这小子名不虚传,还真不是人啊。

    宁宁看着他没说话,满目尽是复杂的神色。

    当压力超过可以承受的极限强度,像高压锅意外爆炸那样,灵气泡也会砰地爆开,将泡泡里所有东西轰然炸飞。

    谁管那么多恩怨情仇仙魔纠葛,物理之下人人平等,这分明是根正苗红的《走近科学》。道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施法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白晔像是被送去非洲煤窑打了八百年苦工,面目全非到可以直接改名为“黑晔”的程度。盯着宁宁颤颤巍巍张开嘴时,吐出一口飘渺白烟。

    “接下来……”

    他说着抬起右手,像是要与永归小师傅所做的那样,同她击一个掌:“就交给你们了。”

    宁宁看着他那只焦黑如烤鸭爪的手。

    宁宁只想拒绝。

    ——毕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动作,而是妥妥的厄运传递,谁击掌谁在空中玩七百二十度大转体。

    她本想查探一番白晔伤势,却被裴寂中途拦下。抱着剑的黑衣少年与她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伸手俯身时低低出了声:“我来。”

    宁宁只得点头,抬眸遥遥望向谢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脸上竟然会出现类似于恐惧的神色,但意料之中的是,谢逾周身已有杀气涌现。

    她以为接下来注定是场恶战。

    然而万万没想到,有名小厮模样的男人匆匆上台,于谢逾身旁悄声耳语几句。后者由最初的暴怒渐渐软化,显出几分惊诧与欣喜之色。

    谢逾头也不回地下台了。

    片刻之后再回来,身边跟了个身形颀长的白衣青年。

    “孟、孟诀?”

    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何效臣已经快要摸不清剧情走向:“他为何会与谢逾这般亲近?”

    纪云开往嘴里狂塞甜点,似是心有所感,嗤地笑出了声。

    “今日选妃暂且作罢。”

    与所有古早虐文男主一样,谢逾生有一副优越的好皮相,勾唇轻笑时眼尾稍挑,显出几分懒散的桀骜:“我身旁这位乃玄虚剑派天羡长老,从今以后,便是崇岭镇的贵客。若有谁对长老不敬,杀无赦。”

    为什么又又又是天羡长老!

    念及贺知洲在小重山里的所作所为,天羡子紧随何掌门脚步,嘴里糕点喷了满桌。

    玩归玩闹归闹,大家总爱拿天羡长老开玩笑。

    梵音寺、流明山与玄虚剑派的大宗风范一个接一个倒,三派长老清一色面无表情,只希望这场为他们而开的法事尽快过去。

    事故现场,宁宁同样是满脸的懵。

    孟诀在选妃开始的时候,曾道他会有事离开片刻。

    她还以为这位高岭之花般的师兄会放下偶像包袱,与那两人一起参加选妃101,没想到他非但光速搞定魔君,还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是玄虚剑派长老——

    谢逾为何还不杀他?

    “孟、孟道友?”

    白晔满目的不敢置信,勉强动用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力,传音入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

    孟诀笑意不改,颇为惬意地垂眸向台下打量,没往他们这边望上一眼:“我借用师尊名义叛出师门,把未来各大门派的计划和进攻路线全告诉他了。”

    永归:……?

    白晔:……?

    “此地说到底不过是场已逝的幻境,他无论知晓何事,都不会对未来造成任何影响。”

    孟诀道:“而我们恰好能以此为契机,让谢逾对我们的叛逃深信不疑——这岂不比入宫为妃靠谱许多?”

    两抹清泪,终于从两张灰头土脸的面庞上悄然滑落。

    白晔的心好痛。

    既然早就定了计策,孟诀那厮为何不透露一点风声?他们的翩翩起舞与放声高歌又算是什么?这群剑修能做个人吗?

    玄镜之外的长老们无法听见传音,正当面面相觑之时,忽然见到镜子里的谢逾哈哈大笑,带了几分揶揄地拍一拍孟诀肩头。

    然后洪亮的嗓音透过玄镜,传入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天羡长老叛出玄虚入我魔门,实乃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原以为天羡子乃正道之光,不料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哈哈!”

    无论哪方都看不起临阵脱逃的懦夫,魔族也不例外。

    孟诀装傻充愣:“多谢魔君,魔君谬赞。”

    天羡子本人:……

    在身旁诸多同情的视线里,天羡子面无表情地端水,喝茶,指尖微微颤抖。

    境内镜外,撕心裂肺的吼声在三个人心底同时响起。

    孟诀,你这个叛徒!!!

    虽然孟诀被人在心里骂了个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托他的福,一行人终于有了合理的理由在周府待下。

    ——以“叛逃长老和他狐朋狗友”的身份。

    孟诀透露的情报句句属实,把各大门派日后的进攻路线一字不漏地说了个底朝天。

    谢逾听得目瞪口呆,与他闭门详谈多时,再现身出来,整个人都透着股神清气爽的劲儿,仿佛明天就能把修真界踏平。

    为感谢“天羡长老”带来的信息,受魔君指示,周府特意设了宴席。

    “原来两位长老的表演,只是为了助兴。”

    谢逾坐在主人位上笑得阴鸷,颇有虐文男主六亲不认的气质:“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仙门大宗对弟子们理应不薄,各位为何要选择叛出师门?”

    一阵短暂的沉默。

    宁宁从储物袋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这一切,全是拜真霄剑尊所赐——你们能明白,被师尊当作白月光替身的感受吗?”

    玄镜外的视线聚焦体由天羡子瞬间变成他的亲亲师兄。

    真霄眼底剑气涌动,真霄不想知道。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了他。师尊待我不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之所以亲近于我,只是因为我与他逝去的女人长相有七分相似。”

    宁宁越说越入戏,以狗血对付狗血,把在座真正的古早男主说得目瞪口呆、深信不疑。

    “他视我为替身,为救那女人,挖了我的心头血、割了我的肝脾肾脏、剜了我的灵髓,麻药打进我的身体,我慢慢闭上眼睛。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值一提。如果人有下辈子,我发誓,绝对不要爱上他。”

    白晔听得瞳孔地震,努力埋头吃菜,把心口的震惊往下压。

    玄虚剑派的剑修果然恐怖。

    修真界里的别人都在拼了命地变强,而他们,却在用生命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