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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三清观,霍灵璧被江子卓捉弄了一把,霍镝也在,知道是霍灵璧的逆鳞,因此说薛小姐三个字时几乎跟蚊子似的哼哼出来的。
霍灵璧却听的分明,眉毛一扬:“就是那个薛子桢?”
霍镝连连点头,霍灵璧冷笑道:“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哪天真要好好会会这个薛子桢!”
霍镝小声道:“爷,这位薛小姐可不比旁人,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最得太子敬重,与薛小姐也是青梅竹马,当初若不是皇后早早为太子定了太子妃,这份荣宠还不知花落谁家呢,就是护国公府的三少爷也对她客客气气,三少奶奶周小钗乃是外放到四川的知府周昌的嫡长女,与她更是闺中密友,再加上薛丹臣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少公府侯门都盯着呢,您可别……”
霍灵璧冷笑:“可别什么!能让我霍灵璧吃亏的人,还是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可不要好好会一会!”
要说恒郡王这一番话说简单也是简单,说狠毒也是真的狠毒,自打登基一来,顺昌帝最忌讳的事就是别人说他抢了三皇子的皇位,毕竟当年若没有那个刺客行刺,这皇位就和顺昌帝没什么关系了,再加上八王之乱,兄弟子侄闹的如同仇人一般,真真是为了皇位杀红了眼,因此顺昌帝也最是多疑,对亲儿子亲侄子都不能完全的信任,薛子桢原本教恒郡王说齐王拉拢人才为了谋反,可恒郡王却没说这话,只说齐王居心不良,这罪过就大大的减轻了。
事关权力,事关皇位,即便没有真凭实据,顺昌帝也会相信,因为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敢犯我皇权者,当诛!
……
崔如岳虽说只被斥责一顿放了回来,可到底在诏狱吃了苦头,整个人说不上遍体鳞伤,却也消瘦的厉害,陆夫人和薛子桢没去崔家,倒是去诏狱把他接出来的薛丹臣回来后笑的厉害,说贺夫人和崔家一大家子见着他就嚎啕大哭,崔如岳却不耐烦极了,先叫厨房给他准备饭菜,言明了必须每个菜都有肉,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等他换上舒适宽松的道袍,大快朵颐一顿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高傲慢,说贺夫人不知所谓,他又没死,哭什么?又把崔丽娘和她夫婿赶了回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来娘家转悠,又把崔家上下挑剔了一遍,大家见他还有力气骂人,就都一窝蜂散了。
薛丹臣临来前,崔如岳正看着让人烤全羊呢!
陆夫人也是笑个不停,道:“以前还嫌羊肉腥膻,吃了这一遭苦,只怕把这个挑食的臭毛病也改了,他也是,贺姐姐急成那样,反倒被他一通骂,难怪都说他没心没肺呢。”
薛丹臣道:“不过也正是他这个脾气救了他一命,正是都知道他的臭脾气,才不相信他会徇私枉法,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处置了,若山这是面上糊涂,心里明白呢。”
薛子桢比较关心科举:“那这一科的举子如何录用呢?”
薛丹臣笑道:“试卷都被烧了,皇上说,让礼部重新筹办,三月底重新考试,重新录取。”
薛子桢笑道:“只怕崔叔叔还是会让何有为他们继续参加考试吧?”
薛丹臣笑着点头——不这么做的话,那就不是崔如岳了。
三月底,会试重新举行,由吏部尚书柯光祖和刑部尚书苏魁章做主考官,何有为、颜师友和袁九纲三人依旧参加了考试,分别取得第五名,第九名和第十二名的好成绩,崔家在崔如岳的怂恿下大肆庆祝了一番,也算是重新扬眉吐气了。
而随着会试被推迟的跃龙居文会,也于出成绩的第三日,四月初九在跃龙居举行。
跃龙居文会是从前朝开始风靡的,取鲤鱼跃龙门之意,寓意举子们一朝高中,显声扬名。
到了今朝,没落十几年后,由睿王重新捡起来的,每年会试结束后,都在跃龙居举行为期六天的文会,不光邀请新晋的进士们,连那些落榜的举子也可参加,而且不拘你是谁,从哪里来,只要有才华,皆可在众人面前一展才艺。
每年都有不少年轻人即便在会试中名落孙山,可却在文会上崭露头角,一句话,只要你有真本事,不管是测字算卦还是阴阳风水,都有可能被哪位勋贵权臣收到门下做个清客,也不算是白来京城一遭了。
因此每年的跃龙居文会,在举子们心中比会试还要重要,都卯足了劲出风头,高中的人想攀附贵人有个好前程,落榜的人也想崭露头角,混个饭碗,你来我往,别提多热闹了。
就像每年四月底宫里都会举行百花会,只邀请那些名门淑女参加,这不仅仅是一次宴会,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没参加过百花会的闺秀们,就是说亲事都很难。
百花会对那些闺中女子有多重要,跃龙居文会就对那些文人墨客有多重要,都是事关前程的事,而且相比起那些主动来参加的人,收到了请帖被邀请的人更值得骄傲和自豪。
因为是睿王爷举办的,每年也有不少龙子凤孙参加,以前太子甚少出门,都是齐王出风头,如今齐王落魄了,都怕不热闹呢,可没想到太子居然破天荒的说要到场,再加上庆王,兴王,恒郡王,顺郡王等人,竟比往年热闹了十倍!
薛丹臣和崔如岳都收到了请帖,不过崔如岳有心让何有为他们几个人出风头,就没去,倒是薛丹臣有些犹豫。
若是不去,错过了这个热闹不免可惜,若是去了,他也是干看热闹,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有些遗憾,倘若有个儿子就好了,他可以带着儿子去长长见识,或者让儿子也出一次风头,薛子桢即便再怎么聪明能干,也是养在深闺,满足不了他那种做父母的希望炫耀一把儿女的愿望。
不过薛丹臣心里遗憾,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上次他不过感叹了一句,陆夫人就哭了好几天,说自己没给他生儿子,让他找别人去,一连半个月没叫他进门,还闹着要带薛子桢回金华府,薛丹臣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给哄过来,可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因此陆夫人一问他,他就高高兴兴的说要去,还打趣道:“给咱们桢姐儿相个好女婿去。”
陆夫人一听也高兴起来了:“我告诉你啊,咱们桢姐儿有才有貌,挑选夫婿也一定要最好的!家境倒是其次,你看着有没有长相配得上,文采也配得上的,你好歹是吏部侍郎,瞧准了赶紧说,别被人给抢走了,跟桢姐儿差不多大的姑娘也多,都暗地里相看着呢。”
薛丹臣哭笑不得,只得应了。
第二日薛丹臣下了朝去东宫,太子见了他赶忙殷勤的请他坐下,又命人上茶。
太子是薛丹臣一手教导出来的,说实话,他没有儿子,就把教导儿子的心都放在了太子身上,因此感情很是不一般,私底下两个人的关系说是君臣和师徒,其实更像是父子了。
太子把近日的功课拿出来给薛丹臣瞧,又笑道:“这次参加文会,少不得要准备两首诗,先生瞧瞧,可有不妥的地方?”
薛丹臣笑道:“太子向来不喜欢这些热闹的,怎么突然说要参加?”
太子今年二十岁,已经娶妻,生了嫡长子,他原本就是中宫皇后所出,顺昌帝登基不过两年就把他立为太子,这储君的位置也算是稳固了。
不过太子秉性淳厚,心地善良,却缺少那么一股子帝王的霸气,因为这个,顺昌帝总是对他不满意,说他太过软弱,素日御前对答,也有些战战兢兢。
因为太子不敢把顺昌帝当成父亲,就把一腔孺慕之思寄托到了从小给他启蒙的薛丹臣身上,他不光对薛丹臣,就是对陆夫人和薛子桢也十分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