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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四,洪卫通过了英语四级。三年的大学经历,使他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看同学娴熟地旋转魔方,他觉得人生就是千变万化的魔方,虽然他不能运用自如,但也感知了一些奥妙,尽管他对这些奥妙束手无策。徐根喜的死对他产生强烈的冲击,他觉得自己有了成熟的味道,考虑问题更加周到。成熟,其实就是全面地思考和冷静地处理,不大起大伏,心境自凉,心态平和,不偏执偏见,考虑完善,方法周到,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冲动的年龄。徐根喜床上空荡荡,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大家都不愿去触动那张床,好像会打扰他的宁静,惊扰他的灵魂。洪卫常常凝视那张空床,悲戚而忧伤。一个鲜活的生命飘然而去,无声无息。生命是如此脆弱,残酷的是,父母却要承担巨大的悲伤。希望中的死亡更具杀伤力,他不知道徐父徐母如何抵御这致命杀伤。401室同学不再大声喧哗,即使是外室同学到401室,也习惯于蹑手蹑脚,轻言轻语,潜意识中,大家觉得徐根喜还活着。洪卫懂得了珍惜的深刻内涵,珍惜生命,珍惜爱情,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他废寝忘食地学习,为雪儿,为自己,为雪儿和自己美丽的爱情。
吃完晚饭,洪卫习惯地看报栏。突然,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江苏日报》社会新闻版,一张熟悉的彩色大幅照片让他心生亲切,是家乡野川英武路街头即景:街道宽阔,车水马龙, 崭新商品房拔地而起,鳞次栉比,俨然就是一座现代化城市,下有配套标题:野川撤县设市。洪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家乡天翻地覆,让他自豪无比。
没几天,于一建突然带田菲菲在宿舍楼下等洪卫。洪卫兴高采烈,紧紧握住于一建的手,便要带他们去找薛青一块吃饭。于一建微笑着阻止,洪卫疑惑地望田菲菲,她羞红了脸低下头。他们等同学吃得差不多,才到食堂去。洪卫觉得他们一定有事,便借几只瓷盆,去买啤酒,又被于一建拒绝。三人打了一斤饭,买了几份菜:红烧肉,番茄炒鸡蛋,三只大狮子头,青菜汤,还买了三瓶酸牛奶,每瓶三毛钱。洪卫最喜欢饭后喝一瓶酸奶,酸奶是奇怪的食品,第一次喝觉得怪味冲鼻,只喝了两口就放弃,后来居然一发不可收,对酸奶有了一份偏爱。他们吃着喝着谈着。
洪卫看于一建和田菲菲心事重重,联想到今天的反常,疑惑丛生:“今天不像威猛果敢的警察,倒像做贼心虚的歹徒。别吞吞吐吐,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洪卫。”于一建突然羞于启口,低下头,降低音量,“下午能不能让雪儿带田菲菲去一趟医院?我们不曾有措施……”
洪卫扭头一看,田菲菲的脸如秋天枫叶,红盛似火。他猛然醒悟,诡异一笑,会心地点点头。于一建挠挠头,不无遗憾:“缺少经验啊。”
“知足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洪卫拍拍他的头,羡慕不已。
吃好,洪卫向黄老师请了假,他们便到雪儿单位。雪儿正在宿舍静静看书,她开了门,见到他们大吃一惊。她含笑地瞪洪卫:“犯规了吧?”
洪卫悄悄辩护:“不是我的错,人家快瓜熟蒂落了,打你办公室电话又没人接,总不能干着急吧,只能先斩后奏。正好让我参观一下你的闺房。”
雪儿不理他的油腔滑调,到办公室打了两个电话,便亲热地搂着田菲菲,带他们到表姐工作的医院。表姐带田菲菲进手术室做引产手术,他们在外面等,雪儿早准备好红糖。
田菲菲被表姐搀扶出来,脸色苍白,步履维艰,于一建愧疚地上前扶他。表姐领他们到值班室,于一建搀田菲菲躺到值班室床上,雪儿为她垫高枕头,冲了红糖水,用勺一口一口喂,温柔的目光洒向田菲菲,脸色荡漾着温和的笑。田菲菲喝了糖水,轻轻望着雪儿,雪儿坐到床沿。田菲菲突然握住她的手:“雪儿,你真好!”
洪卫与于一建相视一笑,自豪地抬头看雪儿。歇了两个时辰,于一建带田菲菲回去,两人千谢万谢。
正好是周二,洪卫和雪儿在食堂吃完晚饭,便到体育馆散步。他们两手相牵,十指相扣,每人抓一根雪糕,到溜冰场外看溜冰。一对对热恋的男女换了鞋,三三两两的伙伴大呼小叫上了旱冰场,凉风习习,吹拂他们的头发。灯光照耀下,他们携手奔驰,活力迸射,如野鹤扑翅,轻松自如,看得洪卫激情澎湃。
“我们去溜冰,好吗?”洪卫渴求的目光罩住雪儿。
“你溜吧,我不喜欢。”她抿嘴一笑。
“懒鬼。”洪卫轻轻地刮她的鼻子,便租了一双溜冰鞋,换好,他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溜冰场内都是青年人,都讲着南京话。看他们神采飞扬变换身势,潇洒奔放,洪卫渴望在冰道上也划出风采。他脚下轻轻一动,身子便失去重心,“啪”地摔倒,雪儿笑弯了腰。他慢慢爬起来,急切抓住溜冰场边的铁栏杆,像一只癞蛤蟆,弓着身,小心翼翼挪动滑轮,寻找脚下的感觉。洪卫在场内一个接一个摔着,雪儿在场外一圈接一圈转着,两人轻松而快乐。终于,经过不断的摸索,他终于有了感觉,冰道上的无拘无束令他精神振奋。广播里播放着港台歌曲,溜冰场“嚓嚓”的滑冰声伴随悠扬的乐曲,迸发热烈的激情。洪卫心旷神怡,思绪迷离,仿佛整个溜冰场成了一个人的世界,自己就是主宰。突然,他脚底一滑,“啪”,一个结实的背摔,身子爬不起来,骨头几乎散架。雪儿咯咯大笑,花枝乱颤。
洪卫送雪儿回宿舍,一起进去,门卫望着他,对雪儿意味深长地笑。她低着头,抿着嘴,害羞地向门卫打声招呼,老鼠似的溜进去。宿舍只一排,共四间,坐落在公司西北山坡,黑灯瞎火,同事好像都回家了。雪儿开了门,一股淡雅的香气悠然飘来,沁心沁肺。她开了灯,女生宿舍的雅致一览无遗。床上,床褥整洁;台桌上,化妆品罗列有致;墙上,玲珑精巧的小狗熊憨态可掬。她关了门,两人坐到床沿,他顺势搂了她的肩,谈笑风生。她剥了橘子,扒下一瓣塞进他的嘴中,酸酸甜甜的感觉立即充满他的口腔。
雪儿忽然笑出声,从他手中挣脱。
“笑什么?”洪卫斜斜看她。
“笑你同学。他们偷吃禁果,胆大妄为。”她摇头继续笑,笑声清脆明快,脸上浮出一片红晕,在灯光下分外妩媚。
洪卫傻傻地看,看她明亮的眼、翘挺的鼻、圆润的唇、乌黑的发、白皙的肤和文静的笑,不禁心旌摇荡,想到于一建与田菲菲,热血上涌。今晚是天赐良机,雪儿把自己带进宿舍,
莫不是暗示什么?他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燃烧起来,欲火难耐,鼻孔喷着粗气。他猛地一扳,雪儿躺到了床上,他乘机压上去,喘息粗重:“雪儿,我们相爱也快满三年。就让我们大胆一次,人生有许多幸福……让我们也偷尝一次禁果,品味另类幸福……”他的手哆哆嗦嗦解开她胸部第一颗纽扣,手指滑向第二颗,他的心也紧张得哆哆嗦嗦。
“干什么?起来!”雪儿突然收敛笑容,厉声叱喝。
他惊诧于她如剑的目光,这目光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他的自尊支离破碎。他渴求的目光盯着她,她冷若冰霜,眼睛像寒冷的冰窟窿,他浑身冰凉,撑臂支身,悻悻而起。
“对不起,洪卫。”雪儿坐起身,理理衣服,顺顺头发,然后温柔地抱住他的膀臂,“世界上的幸福千千万万,每一种幸福都韵味无穷,我现在抱着你就非常幸福。但有些幸福是不可以预支的,我期待着把最美好的幸福留待新婚之夜……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是个随便的女孩吧,原谅我……”
洪卫讪讪地仰起头,脸上写满了失望:“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任何事情都要有度,过犹不及。因为,我想和你结婚,所以才会慎重对待……如果我们把美好的东西提前享受,生活中不是缺少一种期待了吗?婚姻如甘蔗,嚼完甜汁,只剩残渣。我是传统女孩,还不想失去理智,千万千万请你原谅。”雪儿微笑着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按照你的逻辑,于一建和田菲菲将来的婚姻就毫无幸福可言?不必托词。”他用力掰了她的手。
“各人的观念不同,你不能把别人的生活强加给我。”雪儿有些尴尬,“我不是个随便的女孩,你也不希望吧。”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洪卫起身。
“不开心啦?不许走。”她拽住他的衣服,撒着娇。
“开心啊,真的太晚。”洪卫挣脱她,挤出笑容,头也不回,隐进浓浓夜色之中。
雪儿笑容渐逝,脸色僵硬。
只隔一天,洪卫就收到雪儿的信,她的信潦草却厚重。他不用看也知道信的内容,但还是拆开看完。时过境迁,他早就心境平和,她的真诚深深打动了他。他开始后悔,后悔前晚的冲动和无礼,一种叫敬重的感觉突兀而出。雪儿,你就是一尘不染的雪花,光润洁白,晶莹剔透。洪卫暗暗感叹命运对自己的偏袒,让自己认识了纯洁无瑕的雪儿。他立即出去打电话,电流相接,心流相通,一切不快烟消云散。
国庆节,洪卫他们都没回家,约好等章燕。章燕回了家,回校时停留南京,洪卫、薛青与于一建陪她。南京是美丽的,她像变幻多端的万花筒,每个角度都五彩缤纷。国庆节的南京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更是气象万千。章燕流连于湖光山色,陶醉于欢声笑语,像一只欢快的小鹿,美丽轻盈的身姿生机勃勃。
中午,洪卫与于一建到食堂打饭打菜,薛青陪章燕出去买西瓜。
章燕像充盈的气球,蹦来蹦去,一天的劳累没影响她体力似的。薛青则疲态尽现,跟在章燕后面,像根拖把,脚跟步步粘地。她们出了学校大门,拐到街角,七八个瓜摊排列有序,每个瓜摊都拉着一只帆布棚。放眼望去,中间瓜摊最大,她们一路挑过去。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身体圆润,大脸如盘,丰胸似球,壮腰成桶,粗腿赛柱,薛青暗暗窃笑。胖女人穿着大筒短裤,脚登拖鞋,肉乎乎麻团似的手摇着蒲扇,看见两个女孩过来,笑容顺着满脸肥肉挤向眼睛,眼睛变成一条线。
“看两个姑娘如花似玉,要西瓜吗?我的瓜汁多籽少,是美容绝佳保健品。吃一口水灵水灵,吃一个滋润漂亮。卖西瓜喽,甜得掉牙,脆得省力,二毛五一斤,好便宜哦。”
章燕、薛青曲了膝盖,蹲身拍瓜:“人家才二毛呢,便宜点。”
“缸不比盆,人不比人,一分钱一分货,我的瓜好,保证脆甜。”
“人家西瓜也不赖啊,凭什么你的西瓜比人家好?都是绿皮红瓤,别无二致,便宜点卖吧。”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贪小便宜吃大亏。”
“……”
双方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你推我挡,价格并没谈拢。
“让价就买,不让就算。”章燕喊了薛青,“走,到其他瓜摊看看。”
“走?哪里走!”胖女人突然挺直身,胸部两个大“西瓜”剧烈颤动,一个箭步拉住她们,“费了这么多口舌,弄得老娘口干舌燥,不买就别想走!”
“怎么,今天是社会主义新中国,还想强买强卖?没门!”章燕涨红脸,薛青拉也拉不住。
“有种!”胖女人恶狠狠地瞪她,扭头高声呼喊,七八个男人“呼啦啦”从帆布棚中钻出来,有的手上还握着扑克。男人们有的身穿背心,有的赤裸上身,闪着光泽。章燕,薛青一下子就陷入他们的包围。
“干什么?”薛青没见过这架势,心慌意乱。她们想推出一条路,男人们邪笑着堵住她们,她们成了瓮中之鳖。第一次被这么多男人拥挤着,他们身上的汗臭熏得她们想吐,尤其是古铜色皮肤令她们胆寒。
“不许耍流氓!”章燕斜着眼角,嘴角上翘,脸色煞白,求助的目光四处巡视。
“今天就是要耍流氓!”胖女人双手叉腰,站在圈外得意洋洋,“买不买西瓜?”
“爱买不买是我的权利。不买,不买,就是不买!”章燕对她怒目而
视,“噗”,对地吐口唾沫。
“日你妈,还敢嘴硬,与老娘作对,死路一条。不买我的西瓜,就让大家饱饱眼福,看看你的‘西瓜’。”胖女人发疯般冲进男人围成的圈中,随手一推薛青,薛青领教了胖女人的威力,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冲出去。男人们淫笑着将她隔开,组成一道坚实的墙,紧紧禁锢了章燕。胖女人饿虎扑食抓住章燕,肆无忌惮地用力撕扯她的衬衫。章燕突然发现她的企图,恐惧地尖叫,双手紧紧护住自己,左冲右突。
“哈哈哈哈”,男人们淫笑起来。薛青在外围焦急万分高喊章燕的姓名,男人们堵住她,高的、矮的、壮的、瘦的、俊的、丑的,像一堵乱七八糟的瓷砖贴成的碉堡,章燕在内,薛青在外,两人高声呼救,凄厉苍凉,前后呼应,却不得靠近。
“快去喊洪卫和于一建……”章燕绝望地喊道。
“坚持住,我就回来——”薛青回过神,无奈地向章燕挥了挥手,哭叫着跑开,耳边呼呼生风。突然,她脚下一滑,高跟凉鞋断了底。她干脆脱了两只凉鞋拎在手里,只穿着丝袜跑。路人侧目,她顾不了那么多,惊惶失措,冲向学校。
街上,激烈拉扯中,章燕终于冲出人群,如野兔般冲向师范大学。“啪。”她突然跌倒。胖女人凶神恶煞追上来,揪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撕扯她的衣服。路人不断聚拢,一会儿就围观了上百人。
“住手,太不像话!”围观群众发怒了,一名青年男子冲上去阻拦。
“日你妈,多管闲事,活得不耐烦了?”那群男人挥舞着开瓜刀,杀将过来,大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章燕顽强站起来,紧紧摁住衣服,白衬衫已被撕掉两个纽扣,露出黑色胸罩。她拼命跑,脚上只剩一只鞋。
“哈哈哈,脱光她,脱光她!”那群男人高声号叫。
一个高个男人追上去,伸手一拖,章燕的胳膊就到了他手中。她哭喊着挣扎,男人把她交给胖女人,胖女人冷笑着,挥舞着肥胖的大手,丧心病狂地扯她的裙子和胸罩。章燕像一条垂死的泥鳅,在胖女人狠命的揪掐中挣扎,嘶叫,双手死死护住。终于,章燕的胸罩被扯断,左胸露出精致的乳房,嫩乳如腐,肤若凝脂,颤动着韵律,饱满而激情四射,圣洁的乳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章燕悲痛欲绝。
“哇……”那群男人发出野兽般的欢呼。
“哦……”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好奇,愤怒,兴奋,像炒了锅花生、瓜子、蚕豆,阳光下,什么眼神都有。
“呃呃呃,脱光她,脱光她!”那群男人兴奋地欢呼。高个男人死死盯着章燕美丽的胸,贪婪地咂嘴舔舌,满足而惬意。
章燕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狼狈地护着胸。胖女人一只手继续扯她的衬衫,一只手又伸向她的裙。章燕瞄准机会,低头对那只肥手狠命一口,胖女人一声惨叫。章燕乘机脱身,没命地跑,双手盖胸,一帮男女紧紧追赶。一位好心大姐掩护她钻进居民楼,带她躲进自家,章燕关上门,惊魂未定,浑身筛糠。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嘈杂而上,又响起沉重的敲门声,章燕如惊弓之鸟:“大姐,她们追上来了,我怕……”
“不怕,不怕。”大姐扶她进卧室,拿一套外衣给她换,便出去观察动静。她关紧卧室,换好衣服,伏在床上哭,耳朵凝神静听外面。许久,一群粗重的脚步声奔上楼来,停在门口。章燕从床上翻身而起,四周一扫,并无躲藏之地,惊叫着躲在门后,紧贴着墙,瑟瑟发抖。
“章燕,章燕……”是洪卫、薛青和于一建的声音。卧室打开,章燕颤抖着伤心地哭,薛青哭喊着扑向她,两人紧紧搂成一团。门外站着几个警察。
“怎么弄得这么不可收拾?”洪卫责备地看着薛青,心乱如麻,她低了头哭。
他们被带进派出所。
那位大姐也来了,对章燕掏出证件:“我是《扬子时报》记者,今天下班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朗朗乾坤,岂容罪恶!刚才打电话向报社领导汇报,领导告诉我,只一会工夫,围观群众的电话便打爆。这种暴行居然发生在省城大街上,道德败坏,法律难容,影响恶劣,民愤极大!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我不能帮你做得更多,但我会为弘扬社会正气尽一分微薄之力!”
大姐一脸浩然正气,目光炯炯中透着威严。大家义愤填膺,抒发愤慨和激情。章燕打电话跟学校请了假,她没说出真相,推说家里有事。
第二天下午,《扬子时报》一售而空,头版头条刊登了通讯《阳光下的暴行》,在社会各界引起强烈反响。报社热线电话爆棚,强烈呼吁:严惩凶手,弘扬正气,惩恶除邪,并向受侮女孩表示慰问。
两天后,章燕带着心灵的创伤回到上海,行凶暴徒全部刑事拘留。此案由于反响较大,审判过程进行了全省电视实况转播。庭审开始,原告席上不是章燕,而是她的代理人。
下午,洪卫叫上薛青,早早守在电视机前,同学们神情严肃守着系里的彩电。庭审开始,被告人被押上被告席,胖女人、高男人……洪卫认真地数了数,一共九人,不过他们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一个个神情沮丧,苦瓜皱脸,目光呆滞,躬背弯腰。
“好,好!”薛青欢呼起来。
“一副熊样,那天的猖狂上哪里去了!”同学们解气地鼓起掌。
辨审过程中,被告席上丑态百出,胖女人、高男人相互推诿,极尽狡辩,百般抵赖,争相减轻自己的罪行,一干男人卑微地哭丧着脸。
审判长开始宣判,大家屏息静听。当“无期徒刑”穿进胖女人的耳膜,她惊愕地瞪大小眼,低头痛哭。洪卫激动地长舒一口气,与薛青相视一笑,薛青眼泪滚然而下。高个男人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左右两名警察扶住他。
其他七名被告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二至十年不等,一个个垂头丧气,形如瘟猪。洪卫不由自主想到章燕,他看到了薛青眼中涌动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