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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安天生看到路家村的老人们正坐在弄堂口乘凉。
他向老人们鞠一躬,微笑道:“老人家,我是庆丰楼的送货员,来给路家村的古长来送货,您可否告知,古长来家怎么走?”
老人们听完话,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其中一位老爷爷,面露狐疑之色:“你给古长来送货?他家就是我家边上这一户,昨天,他在通冥桥失踪,他的父母搬走了,他家里现在没人了。”
安天生走近一看,古家门锁紧闭,纸糊的窗户多处破损,往里一瞧,三间房子空空如也。
“可是,他今天中午还打电话到我们店里,是我亲自接得电话!”安天生感到不可思议,震惊道。
老人们听了安天生的话,更加震惊,纷纷摇头叹息。另一位老爷爷想了想,看着安天生,道:“小伙子,我们这里,只有路家山茶场有一部电话,要不,你去那儿问问吧。”说着拎起拐杖,指了指茶场的方向。
路家山茶场,经理办公室。
经理不住地摇头:“我们这里没人打过订餐电话。”
安天生瞟了一眼电话机上的电话号码,纸条上的数字和古长来留下的电话号码一模一样。指着电话机,大叫:这您怎么解释?”
经理“哼”一声,坐上办公椅,背靠椅子背,摇摆道:“没错,这号码是我这里的。可今天,我一整天待在办公室里,不要说订餐电话,就是普通电话也没打过。你要不信,可以去电话局查!”
安天生忍耐着,拼命跟经理解释这是他接的第一个单子,他是如何辛苦地来到这里,这个单子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安天生说得快要哭了,可不管他怎么说,茶场经理就是不为所动,只让他去电话局查。
安天生无奈走出茶场,经理在身后啐了一口痰,“呸!现在的小年轻搞推销,还跟老子演苦情戏!真把老子当傻子?”
安天生心里窝着一团火,边走边恼。看经理的情形不像在说谎,可古长来报得号码的确是茶场的电话号码。他突然想到古长来曾在电话里说“好冷!”,什么地方会冷?难道真像掌柜说得,古长来可能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安天生不禁脊背发凉,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在当送货员之前,他卖完报纸会去地摊上看一个小时的侦探小说。每一个案子都在告诉他,事情越玄乎越是人为。对于古长来订餐这事,他更相信是有人在背后捉弄他。
安天生带着一份难以自抑的愁怨,看着连绵起伏的茶山,心里想着,为何他的日子这么艰难!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半晌,他垂下脑袋,路旁的刺梨头引起他的注意:“这草药有解毒的功效,我给母亲摘些回去。”
他沿着一侧草坡,爬到通冥桥顶,一路摘进丛林,不知什么时候,一座土黄色的寺庙出现在眼前。
寺庙只有二座房子,更像一个黄色的农家小院。东面的围墙处伸出一棵高大的广玉兰树。南面的门头上,挂着一副深棕色的牌匾,刻着“广源寺”三字。整座寺庙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神异。
一股清雅的花香飘过来,使他的心情有了好转。
他提上点心,推开虚掩的大门,一颗硕大的广玉兰树呈现在眼前,枝头开满洁白的花,花香四溢。
一个白胡子老僧正在树下清扫,老僧皮肤光泽,眼睛清明,目光有神。手中扫把轻轻一挥,还未及地,周围的落叶便翻滚着聚到一起。
“好强的内力。”安天生不由感叹,将之前的烦心事通通忘光。走近老僧,鞠下一躬,老僧微微一笑,回上一礼。
安天生快步走进主殿,将点心一样一样摆上佛桌台。对着观音菩萨像,“噗通”跪地。
他双手合十,伤感道:“菩萨,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我们的日子过得清苦,但我不怕,我只希望母亲的病能早点好。李师父说我的母亲需要用名贵的药材才能好。从五岁起,我就打工攒钱,但依然无法给母亲买好药。
今天我找到一个好活计,本想攒钱给母亲买好药,不料第一天开工就遭人戏耍。不仅没挣到钱,还要赔偿点心钱。
请菩萨不要笑我,事已至此,我将这些点心送与菩萨。”
说着说着,他忽感困倦,头一点地就睡着了。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努力睁开眼,观音菩萨站在面前!
安天生起身跪地,聆听菩萨教诲。
观音菩萨一席白衣,手持玉净瓶,周身金光闪闪,慈眉善目,轻微一笑:“安天生,本座念你孝顺,特来指点与你。
你去天青寺,找到十八罗汉像,在第九座罗汉像后面,有三根金条。你拿了去,用红布包好,放进缸中密封,隔一夜再打开。
记住,三年之后,你必须找到一个叫客烧汤的人,把金条还给他。”观音菩萨说完,飘然而去。
安天生猛地醒来,发现菩萨托梦与他,再次谢过菩萨。
当天晚上,安天生在李大夫的药材铺里学习。
李大夫名叫李潮,顶着一头白头发,别看他其貌不扬,他可是名医之后,只是到了李大夫这一代,家道中落,只剩李大夫一人。李大夫从小不爱学医,只认识些草药。
他将韩小姐家的两间屋子租下,在弄堂口开了一间药材铺,勉强糊口。
李大夫见安天生端着书,眼睛却盯着桌子,有时候又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便关切地问:“生儿,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吗?”
安天生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嗔嗔地问:“师父,世间是否有一种水,喝着冰寒刺骨,甚是生津止渴?”
李大夫想了片刻:“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有一种水叫极寒之水,专治极热之症,好像就是你说得这样子。不过极寒之水,只是一个传说,从未有人见过它。”
“我今天就喝了极寒之水。”
“啊?在哪里?”
“就在城南,一座茶山脚下。”
李大夫摆摆手,笑道:“极寒之水若出在高原、雪山那样的地方,还有些可信。可要说就在咱家附近,这也太扯了,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