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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凌厉,直袭屿筝。众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有芷宛慌忙起身,意欲拦挡在屿筝身前。然而剑锋擦过她的肩臂,划破衣衫,直取屿筝面门。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拓跋雄猛然出手,在迟雄腰封处用力一拽,迟雄顿时稳住了身形,而剑锋则停在屿筝喉前三寸,戛然而止。
冷汗从屿筝的脸颊滑落,在一片杯盏交错的碎裂声中,她突然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稍稍回过神的屿筝抬眼望去,便迎上了拓跋阑焦灼担忧的目光:“筝!”
短短一字,已尽数道出了拓跋阑心中的焦急与担忧,仿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屿筝在这样一声轻唤中,彻底回过神来,迎上拓跋阑晃动不已的双眸,她的心也因得这声轻唤而剧烈波动起来。心事似是涟漪一般,在眼波中一圈圈地氤氲开来。
“筝……没事吧……?”拓跋阑复又低沉问道,见屿筝并无反应,大惊之下,便抬头厉喝道:“容若呢?!快传容若!”
然而屿筝略显冰凉的手指却轻轻覆上他的手背,莞尔低语:“大汗……我没事……”下一刻,她便听得低低一声叹息,随即便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怀中,拓跋阑的声音仿佛耳语低声回响:“幸而你无事……”
却说一旁拓跋雄的手一松,迟雄轰然落地,手中剑“哐当”一声掉下,随即冷汗淋漓地跪在一侧,急声求饶:“属下有罪,请大汗责罚!”
“阿夏!桃音!送宸妃回帐!传容若来给宸妃瞧瞧,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拓跋阑说着搀扶起屿筝,轻轻将她推倒阿夏身侧,冷冷看着迟雄道:“本汗定不会轻饶!”
“大汗……”屿筝还想说什么,却被拓跋阑抬手挡下:“你且先回帐去,我自有定夺……”
阿夏见状,急忙搀扶着屿筝,在她耳边低语:“宸妃,还是先回去吧……”屿筝望着气氛冷肃的四周一眼,便转身离去。
拓跋阑看着跪在一侧的迟雄,冷冷问道:“说说吧……怎么就失了手,将剑刺向宸妃?”
“大……大汗……”看着拓跋阑冷峻的视线,迟雄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却听得一侧的王爷缓缓收剑,沉声道:“大汗稍安勿躁……”
只见拓跋雄唤了侍卫前来,执着火把在地上寻觅片刻,忽然执着一颗圆润的珠子走到拓跋阑面前:“大汗请看……”
拓跋阑瞧着兄长手心中赫然落定的一颗圆润珍珠,瞧向座中的慕容灵:“灵儿,若我没记错,这珠子是你入宫那年,我给你的,你一直佩戴在身上……”
看到拓跋阑手中的珍珠,慕容灵神色一凛,急急朝着随身佩戴的香囊摸去,随即脸色大变。赶忙行到拓跋阑身侧,接过他手中的珍珠定睛一看:“是大汗赐我的那颗珠子……”
“慕容灵!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拓跋阑冷眉厉目,眼中已是压制不住的怒意。
见此情形,慕容灵亦是一个激灵,随即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朝后退去:“大汗这是在怀疑我……”
拓跋阑将衣袖一甩,侧身而立,神情中却是萧索的冷意,他挑眉看向慕容灵,声音更加沉郁:“你该知这并非毫无依据的猜测……”
慕容灵身形一顿,心中冷寒。瞧大汗这情形,怕是早在毒蝎一事就已经疑心了自己。如今这珠子不知为何掉落,纵使不是她刻意为之,大汗却也要算在她的头上。心就像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冷得她直打颤,眼泪蓄在眸中,强忍着不让它掉落:“原来在大汗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堪吗?”
拓跋阑见慕容灵神色异样,心下也不免“咯噔”一下,略略打量众人一眼,见慕容枫更带了几分明显的气怒之色,方知在众人面前,这般不留情面地说出那番话,确实让慕容灵难堪不已。
就在僵持之时,宇文百里忽然走上前道:“大汗,以我拙见,这绝非是可敦刻意所为。且不说可敦并非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即便可敦当真想要做些什么,想来每日与宸妃相处机会颇多,随时都可以出手。何必要等到此时,明知众目睽睽之下,必有疏漏。即便是想嫁祸于我褐部,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迟雄愚笨,只一心求胜,却不察突如其来的状况,被这颗不慎掉落的珍珠绊倒,差点伤到了宸妃,请大汗严惩!”
说罢,宇文百里便撩起袍襟跪在了迟雄身侧,抬头看向拓跋阑,神情凝重地静待他的处置。
却见拓跋阑微微一怔,随即拂袖而去,留下的话语尾音淡漠:“本汗去瞧瞧宸妃!”
见大汗离去,拓跋雄缓缓松开手,但听得手中长剑“叮当”一声落地,随即他转身看向慕容枫和宇文百里,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意:“那么今日踏曲剑歌该算做谁赢呢?”
慕容枫和宇文百里自然没有想到拓跋雄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仿似若无其事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二人面面相觑,继而心照不宣地看向拓跋雄道:“自然是王爷胜了……”
见二人异口同声的应答,拓跋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可若是这般,本王岂不是胜之不武?还是寻了时机再来比试一番才好……”
“大可不必!”二人急忙摆手。宇文百里走上前来,恭敬应道:“若不是得王爷出手相助,只怕迟雄今日定要犯下大错!”
“不错!”慕容枫接过话道:“方才王爷与他们二人比试,众人都瞧得清楚,萨多和迟雄都不是王爷的对手,倘若再比试,那便是他们不自量力了……”
听到二人这般一说,拓跋雄倒也不推辞,脸颊上溢出一个春风暖意的笑:“既然如此,那本王承让了!方才大家受惊不小,且先回帐歇下吧……”仿佛看出二人担忧之色,转身迈出步子的拓跋雄停了下来,回头又道:“大汗那里,本王自会去说,宸妃既然安然无事,想来大汗也不会怪罪……”
见拓跋雄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二人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慕容枫看向宇文百里,轻声道:“多谢宇文族主……”然虽是道谢,神色中却是带着几分倨傲。只是宇文百里恍作不察,倒也不放在心上,只陪了几分笑脸道:“慕容族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实言相告,只是大汗这般误会可敦,怕是……”
宇文百里话语未落,便听得一侧回过神的慕容灵冷哼一声:“怕是什么……?”见慕容灵十分愠怒,宇文百里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慌忙低垂着头:“在下失言……还望可敦见谅……在下……先行告退……迟雄!”宇文百里压低了声音,厉喝一声,便带着迟雄匆匆离开。
慕容枫微眯着眼,静待宇文百里离去。这才看向慕容灵,疼惜的神色溢于言表:“灵儿……他总是这般待你吗?”
一声冷嗤,慕容灵喝退众人,才看向慕容枫,声音冷寒如雪:“大汗从前并不这般待我,自然,若今日阿爹你没有刻意将我的珠子放在迟雄脚下的话,大汗更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难堪!”
“灵儿!你……!”慕容枫的脸不知是因得气怒还是因得被慕容灵戳中而微微涨红。然而他只瞧见自己的女儿摆摆手,神色中几分落寞,几分失望:“别再说!我不想听!虽然我不知道阿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想让阿爹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大汗身边……”说罢,兰珠搀扶着慕容灵也渐渐走远,徒留慕容枫站在原地,沉思不已……
“族主……”萨多走上前来:“被可敦察觉了呢……”
“是啊!”慕容枫无可奈何地一笑:“我倒是忘记了,这些年她在上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早已不是被我捧在手心的小小粉人儿,她经历的已经太多,远远超出我所想。若不是能这般洞察一切,怕是早就在上京丢了性命吧……”
听着族主的话语中有难掩的疼惜之意,萨多不免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可方才瞧可敦的意思,想必即便是被大汗厌弃,她也不会轻易离开吧……”
远远望着慕容灵的大帐,慕容枫捏了捏拳头:“那是必行之事,容不得马虎,我不能叫我的灵儿成了陪葬……”
至话语尾声,慕容枫的声音已是轻不可闻。萨多也知道所留之处并不适合此时的谈话,便微微垂首道:“夜深了,族主也早些回帐歇着吧……”
“宇文百里呢?”慕容枫斜眼看向萨多,萨多便心领神会,继而转身,匆匆消失在夜色里。慕容枫看着火势渐息的篝火,也转身离开。
褐部帐中。
迟雄正跪在宇文百里面前请罪:“是属下失策,被人算计,差点牵连族主,还请族主责罚!”
“且不说是不是被人算计,发生那样的事,的确是你的武艺不够精进!若不是王爷出手,你便闯下了大祸!我虽有意罚你,不过念在今日白部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的份上,暂且先记在你的头上,日后将功折罪才是!”宇文百里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们褐部人少势弱,如今能寻得一处安歇之地实属不易。你也该知慕容族主这些年来一直想着吞并褐部的事,所以我才会这般在意踏曲剑歌。也罢!此番王爷得了胜算,我倒也能暂且松上一口气……”
“可是……”迟雄抬头看向宇文百里道:“慕容族主要吞并褐部的心思昭然若揭,难道族主认为大汗就没有想过将云胡和白褐两部一统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