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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嫔瘫软在地,任凭皇上发落浅碧去了暴室,随即便在祈月急声高呼中,如被抽去根骨一般的强拖出宜雨阁。
半晌之后,殿外便传来祈月被杖责的哀嚎声,伴随着痛叫的,是一声声凄厉的叫骂:“妙竹!你背主求生,不得好死!”
殿中众人听着祈月一声堪比一声的凄厉惨叫,皆汗毛竖起,头皮发麻,唯有绮贵嫔的脸上隐隐有释然的冷笑,却也不过转瞬即逝。
听着祈月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直至默无声息,楚珩沐这才微微颔首看向妙竹道:“你倒说说,朕又该处置你?”
但见妙竹盈盈一拜:“但凭皇上处置……”
听闻此言,屿筝轻咳一声柔柔发话:“妙竹虽作恶多端,可到底也是遵从主子的吩咐。既被投入暴室受了这般苦楚,还请皇上顾念她今日坦白,赐她一个体面吧……”
皇上看向屿筝,但见她眼中隐隐流露着不忍,便沉吟道:“也罢……就如良贵嫔所言,且先行押下,听候发落吧……”
妙竹俯身叩首:“谢皇上恩典……”
待蓉嫔此事缓息,天边已是泛起一丝鱼肚白,皇后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皇上道:“皇上,天色已亮,不如移驾清宁宫稍作歇息……”
楚珩沐抬头看向殿外,但见灯火斑驳处,天际蒙蒙见白:“也好,就去皇后那里歇歇……”
话音刚落,皇后看向众嫔妃道:“你们也自回宫歇着吧!折腾了大半夜,今日的晨昏定省便都免了……”
皇上起身,缓缓走到屿筝身前,柔声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不易太过劳累,早些回岚静殿歇着……”
不料,屿筝缓缓福礼,恳求道:“妹妹尚未醒来,臣妾想留在宜雨阁……”
楚珩沐看着眼前女子微微发红的双眼,知道即便让她回去也不能安然,便缓缓点点头,又轻握着她的手道:“自个儿当心身子……”言罢,便大步行出了宜雨阁。
众嫔妃起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屿筝怔怔看着皇上身边的颜冰,但见他原本风毅的容貌如今只能展露半边容颜。虽看上去伤情已愈,然而步伐中却有着旁人不可察觉的颓丧之意。难以言说的酸涩从屿筝心中缓缓逸散开来,就在眼泪将要夺眶而出的瞬间。屿筝忽然察觉到颜冰微微回眸,朝她淡淡瞥来一眼。
只是这淡淡一眼,便让屿筝霎时安下心来。她读得懂,颜冰哥哥那目光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担心。
一抹苦笑刚从她唇边逸散,便听得身侧的尉贵人冷嗤一声:“良贵嫔娘娘倒是心善,前夕差点因得蓉嫔失了腹中孩儿,转而却能为玲珑阁的宫女求情了……”
屿筝在芷宛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冷冷看向尉贵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本宫要怪,也只会怪蓉嫔,与妙竹何干?”
尉贵人见眼前女人清傲的模样,又想起方才皇上对她那般贴心温柔,一股怒火只在胸口盘旋,她愤愤唤了弄云便离开了宜雨阁。
待众嫔妃也渐次讪讪离去,徐守阳方才回过神来,跪在屿筝脚边道:“微臣叩谢娘娘救命之恩,若非娘娘安抚微臣,今日怕是做了替罪羔羊也未尝可知……”
屿筝对木讷呆滞的徐守阳并无好感,只冷着声音道:“本宫只是见不得有人蒙冤罢了……”
说话间,却听得蒹云急唤了一声娘娘,但见绮贵嫔瘫软在椅中,微微喘息。屿筝急忙上前询问,徐守阳生死一线,倒也乖觉了几分,只抢在简太医身前,覆纱搭上了绮贵嫔的腕脉道:“娘娘莫慌……绮贵嫔娘娘乃是急怒攻心,加之长期抑郁加身,故而有些虚弱,用些调补之药即可……”
屿筝半信半疑地看向简昱,却见他微微俯首道:“徐太医虽是木讷了些,医术却是太医院数一数二,只苦于无机施展……”
听到简昱这般说,屿筝便道:“并非本宫疑心,只是今日蓉嫔之事,不得不让本宫小心谨慎……”
简昱轻声应着,复又说道:“娘娘……蓉氏如今已是废妃之身……”
屿筝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简太医所言甚是,本宫记得了……”
吩咐桃音送了绮贵嫔回宫,屿筝便坐在穆心越的榻边暗自垂泪。看着床榻上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毁成了这般模样,她不知待穆心越醒来又会如何。
“简太医……”屿筝轻唤。
“微臣在……”简昱应着: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穆贵人的容貌能否恢复如初?”屿筝艰难开口,显然她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这……简昱颇显为难,只沉声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可只怕……日后皇上的恩宠……”说到这儿,简昱亦是收声,长叹一口气。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人儿轻咛一声,缓缓转醒。
“心越!”屿筝轻唤着凑上前去。
“姐姐……”穆心越因痛哀叫,嗓子已然嘶哑。
“快别说话……好好歇着……”屿筝柔声安抚她,却听得穆心越道:“姐姐,你叫他们都退下,我有话要跟姐姐说……”
屿筝略一犹疑,便遣退了众人,但见穆心越伸手往自己面上拂去,她急急握住了穆心越的手道:“太医才敷过药,不可乱动……”
“姐姐……”穆心越的双眼中噙着泪水:“我的模样很丑吧……”
“怎么会?太医说了,会好好医治你的……”屿筝强忍着泪水,温柔浅笑。
“皇上他……不会再喜欢我了吧……”穆心越喃喃自语,却听得屿筝十分心酸。
轻轻抚了抚穆心越的额发,屿筝缓缓说道:“见你受伤,皇上动了大怒,已将蓉嫔废黜冷宫,宫婢祈月也已杖毙……”
原本期望在穆心越的脸上看到一丝欣慰,不料她却闭上眼,苦笑一声:“不过是个蓉嫔……可见我到底是低估了她们……”
听穆心越话里有话,屿筝忙问道:“心越!此话何意!什么叫低估了她们?!”
但见穆心越看向她,眸若星辉,她并没有回答屿筝,反而轻声说道:“姐姐可知,璃容华已与嘉妃联手,如今阖宫的谣言都是她们二人散出去的……太液池边,我无意听闻二人相谈,心知不妙。先有蓉嫔仗着自己的恩宠和嘉妃在宫中的势力,便叫姐姐差点失了孩儿,如今再加上一个璃容华,姐姐在宫中岂不要步步维艰?”
说着穆心越怆然一笑:“她们视我为姐姐的左膀右臂,自是要先折了我,才好对姐姐下手。姐姐你说……我怎能如她们所愿?”
听到穆心越的这番话,一个让屿筝惊惧的念头在心中缓缓浮现,她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穆心越,颤声道:“该不会……”
但见穆心越缓缓点点头道:“不错……龙眼蜜是我叫雪卉放入药中的,那些蚁虫也是我寻来的……”
穆心越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屿筝双耳发聩,一片昏沉。半晌之后,她紧紧握着穆心越的手道:“心越!你疯了吗!你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穆心越微微皱眉,疼痛让她不免轻吸了一口凉气:“玩笑?姐姐觉得这是玩笑吗?本一心想着皇上能处置了嘉妃,如此一来,蓉嫔和璃容华自是也不成气候,可谁想,不过是扳倒了蓉嫔而已……于嘉妃而言,她本就和弃子无异了吧……不然嘉妃也不会轻易让璃容华追随于她……”
屿筝心乱如麻,她怔怔看着榻上这个曾经开朗伶俐的女子,如今却在深宫中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对自己下了这般狠手,强忍着疼痛,却仿佛云淡风轻地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闲话而已……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带走了那个无忧无虑,一声声唤着她筝姐姐的俏皮女子,叫她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震惊之余,却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屿筝心中升腾:“不……不对……那龙眼蜜是皇上恩赐嘉妃的贡品,而嘉妃也只分给了蓉嫔,你一向与她们不合,又何来龙眼蜜嫁祸嘉妃?心越……到底有谁叫你这般而为?”
只见穆心越神情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顿,随即轻声道:“没有人叫我这么做……龙眼蜜自有得来的法子,姐姐不必知道。姐姐如今要做的,只需防着嘉妃她们便是……”
“心越……”屿筝沉声道:“你可知你是被人利用?为了我?难道为了我,就要毁了自己的容貌吗?你为何不来告诉我?总归一起想想法子才是!”
但见穆心越眼角滑落一行清泪:“我只想为姐姐做些什么……”
屿筝见她那般模样,更是痛心难忍,穆心越只当拖累了她,却不知反是因得自己的荣宠,而迫使穆心越成了那些人出手的第一选择。如今她不惜毁去容貌而扳倒蓉嫔,可以后她又该如何过活?
泪水从屿筝眼中落下:“心越,我不会原谅你……更不能原谅自己……”
已是无力再去面对,屿筝仓皇起身离开,她一定要查个明白,到底是谁?利用了生性单纯的心越,唱了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