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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筝从玉慈宫行出,夏风徐徐吹动,她却察觉出身上传来一丝冷渗的凉意来。那是方才在玉慈宫时,惊出的冷汗。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舒出了一口气,想必方才在玉慈宫中那般懦弱的模样,也该叫太后略有松懈。屿筝很清楚,于太后而言,若是能掌控自己自是最好,如若不能,自己于太后而言的唯一用处,便是这腹中的孩子了。
“主子,奴婢瞧你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芷宛轻声问道。
“不必。”屿筝淡淡说道:“随我去宜雨阁看看穆贵人。”
一入宜雨阁,屿筝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被刺鼻的气味冲得朝后退了几步,屿筝皱眉看向雪卉:“你家小主呢?”
雪卉一脸忧色,低声应道:“回娘娘,小主尚在安歇。自御花园一事之后,主子似是受了惊吓,卧床不起,用了药却也不见好……”
“我去瞧瞧。”屿筝说着便行至床塌边,但见穆心越面色苍白的睡在榻上,眉头紧蹙,似是在梦中也不安稳。
屿筝坐在榻边,细细端详着穆心越,却察觉她双颊的红肿仍未消去。转头看向一侧的雪卉,屿筝颇有些气怒:“你家小主脸上这伤怎得还没好?是不是没有尽心敷药?”
“娘娘明鉴!”雪卉急急跪倒在地,急声分辨:“奴婢们每日尽心尽力地为小主敷药,可脸上的红肿却是久久不退,问了太医,太医却说是还需医治一段时日……”
“太医……”屿筝沉吟片刻,便道:“是哪位太医?”
雪卉微微抬头:“回娘娘,是太医院徐守阳徐太医……”
“不曾听闻……”屿筝神色中露出些许疑惑。
雪卉闻听便道:“是太医院不得志的太医。小主虽是贵人,可此事皆因得罪了蓉嫔而起……”雪卉绞着手指,犹疑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即便是娘娘差点小产,皇上也不曾重责蓉嫔。太医院那些太医自也是见风使陀,不肯轻易前来,所以才遣了一向受排挤的徐太医……”
屿筝闻听,自是气怒不已,沉声低喝道:“他们倒是好奴才,等我回了皇上,倒是瞧瞧他们还敢不敢!不必担心,会另有太医前来为你家小主医治的。”
雪卉听到屿筝这样说,自是感激涕零,急急叩首:“谢娘娘……”
“快起身吧……”屿筝示意芷宛将她搀扶起来,便听见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唤:“姐姐……”
屿筝回头,便执了穆心越的手,露出一丝温柔的浅笑:“你醒了……”
话语未落,便见穆心越意欲起身,屿筝急忙将她轻轻按住:“别动,你身子虚弱,这样躺着便是……”
穆心越也不强行,只勉强撑出一丝笑意道:“姐姐什么时候来的?身子可好些了?”
屿筝点点头,眼中已是有泪:“来了不过片刻,这些时日一直在岚静殿养身子,却不知你病的这样重。”
穆心越缓缓摇摇头:“姐姐没事便好,否则妹妹如何心安……”
说话间便有一宫婢端了汤药入内:“小主,该吃药了……”
屿筝伸手拦下:“我来便是……”
宫婢将药递到屿筝手中,屿筝则轻不可察地朝着芷宛丢了一个眼色,芷宛心领神会,便对着雪卉道:“不如我们在殿外侯着,叫二位主子说说体己话吧……”
雪卉喏喏:“有劳娘娘费心……”说着二人便遣散了宫婢朝着殿外行去。
屿筝搀扶起穆心越,将软枕垫在她身后,吹凉了药递到穆心越面前,却见她淡淡别开了脸颊:“终归是好不起来了……这药,不吃也罢……”屿筝美目怒嗔,带了几分焦灼:“妹妹若是这样自暴自弃又如何能好起来?你自是安心,待我回了皇上,换几个得力的太医来瞧瞧,你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穆心越脸颊越发苍白,低低咳了几声才喘息着说道:“入宫之时瞧见姐姐,便觉得亲切。姐姐入了掖庭,我除了焦急,一点法子也没有。却也是姐姐福泽深厚,如今深得皇上宠爱,贵为娘娘,倒不必妹妹担心了。”
说到这儿,穆心越脸上笼着一层沉沉的愁绪:“心越本想着能在宫中和姐姐互相扶持,可如今看来,除了叫姐姐挂心外,再无他用……”
屿筝见穆心越的泪水宛如银珠滴滴滑落,便强忍着心疼替她拭泪:“快别说这些个丧气话,在宫中有你,才是我心里最大的慰藉……”
不料穆心越却只是摇摇头道:“只怕妹妹无福消受,不能陪伴姐姐,同沐皇上恩泽……”
“可不许胡说……”屿筝岔开话:“这药有些凉了,叫她们热热再端来……”说着屿筝便唤芷宛入内,沉声道:“药凉了……去热热再端来……”说话间,屿筝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汤药尽数倒在叠了几层的锦帕上。将湿透的锦帕交与芷宛,她只低低吩咐道:“别被察觉了……”
芷宛应着便迅速将锦帕收入袖笼,转身走出殿外,随即便听得芷宛在外吩咐道:“主子方才不小心把药洒了,劳烦雪卉姐姐再盛一碗来……”
看着穆心越用了药,又安抚着她沉沉睡去,屿筝这才离开了宜雨阁。
回岚静殿的路上,屿筝问芷宛:“那方浸了药的帕子呢?”
芷宛浅笑,轻声应道:“主子安心吧,方才将药碗递给雪卉时,奴婢已悄悄回了一趟岚静殿,将那帕子给了遥羽姐姐……”
屿筝赞许地笑了笑,却紧锁了眉头朝着岚静殿行去。
遥羽一如既往地利落,待屿筝回宫,自是已寻了太医李霍前来。屿筝略显疲惫地坐在西暖阁内,看着李霍执了碗中少许汤药仔细查验。
“为了不起疑心,本宫是将那汤药倒在锦帕里的。若是查不出什么,便也罢了。再寻了机会将药弄出宜雨阁……”在宜雨阁见了穆心越那病沉之势,屿筝不免心生疑虑,她怕自己的疑虑被李霍证实,却也更希望能被李霍证实,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想加害于心越,也不至发觉的太晚。
见李霍毫不顾忌地将药送入口中,仔细品尝,屿筝的心便也是揪了起来。
“主子……”一侧的芷宛轻声道:“为何不叫雪卉将药备下一份?也好让李太医细细分辨……”
屿筝轻轻摇了摇头道:“如今宜雨阁是何般情形自是不明,至于雪卉,虽是入宫时便侍候在穆贵人身边,可未知会不会效忠他主。况且我不过也是猜测而已……”
说到这儿,便见李霍抬起头,沉声问道:“敢问娘娘,穆贵人是否有面色发白,唇角干裂,手脚冰凉的症状?”
屿筝略一回想便道:“的确如此,李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但听得李霍道:“那便是了。娘娘带回的汤药中,并无什么毒物,只是穆贵人体弱虚寒,此番又是惊风之症。这汤药瞧上去是为了活血化瘀,可里面加了几味药材,却是性寒至极。譬如这八仙草,穆贵人便断断是用不得的……”
闻听此言,屿筝自是心焦不已,抬手间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急声问道:“那穆贵人她!”
“娘娘莫急……”李霍忙道:“这药无剧毒,但长期以往,会大伤本体血气。可如今察觉的早,穆贵人至多是身子虚弱。微臣猜测,这方子并非要娶穆贵人性命,想必是不愿她承宠罢了……”
听了李霍的话,屿筝的唇角露出一丝冷意:“是了。蓉嫔这么一闹,本宫晋为贵嫔,而心越则成了贵人,那些人怎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二人羽翼渐丰,势力愈强?此番妹妹她受了委屈,皇上瞧着也心疼,她们自然看在眼中。只怕从伊始,她们便将穆贵人视为本宫的左膀右臂,是要折了她呢!”
芷宛见状,急急道:“主子切莫动怒,当心动了胎气……如今主子察觉出不妥,自是可以禀了皇上,给穆贵人换个太医去医治。”
屿筝点点头,只沉声道:“旁的人,本宫是放心不下的,就有劳李太医,待本宫设法禀了皇上,你便去宜雨阁走一趟吧……”
李霍微微垂首:“娘娘且安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说话间,却见皇上身边的谨德匆匆入内:“给贵嫔娘娘请安……”
屿筝忙道:“德公公不必多礼,这个时辰来岚静殿中,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谨德笑应着:“皇上这会子正在南熏殿批折子,特意着了奴才先来告诉贵嫔娘娘一声,晚膳要和娘娘一起用,今儿就留宿岚静殿了……”
听到这话,屿筝眉头不觉微微一挑,便吩咐芷宛道:“去和青兰她们一并备着,叫小厨房做几样皇上爱吃的菜来。暑天炎热,菜样要清淡,还有,记得早早沁下冰果子汁……”
“是……”芷宛应着便匆匆退下。
谨德笑的眉眼弯弯:“难怪皇上心心念念着岚静殿,贵嫔娘娘当真是体贴入微……”说着,他转而将视线落在李霍身上道:“哟,娘娘可是身子不适?怎的没请简太医来?”
“没什么大碍。”屿筝应道:“不过是照例请了平安脉,何必劳烦简太医……”
“娘娘如今可是金贵着呢,一点也马虎不得……”谨德又道:“奴才还是传简太医来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