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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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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了好几次门里面总是无人回应,女助理只得推门走进来,不出所料,高总果然是埋首文件里,忙得不可开交。

    再忙,饭也是要吃的。

    女助理正要走近去提醒一声,一直低头忙碌的高捷南忽然猛地咳了起来。

    咳得那样厉害,近日里总是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潮。女助理疾步赶到他身边,关切道:“高总,休息一下吧。”

    看到总是强势威严的上司突然间虚弱下来,女助理拧了拧细眉,眼圈微微泛红。

    从那天不知为何突然修改了与林千的协议回来后,高总原本就是一连二十多天的火气似乎更大了,虽再不莫名其妙地去艳绣楼门外蹲点,虽不再直接怒斥任何人,但任是谁都看得出他眼底深处的熊熊的怒火。

    一贯居高临下,深潭微澜的总裁大人,是为了什么而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没有人知道。

    但她作为高总最贴身的助理,所有的火气必然是首当其冲。

    提心吊胆过了两天,总裁火气终于还是表面上压了下去。然,未等她放下心,又出现了新的状况,总裁大人是没日没夜玩命一样的工作,饭不吃,水不喝,家不回,若要睡,也只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简单小憩。

    她承认,这次和林千协议的修改,是给公司带来了不少资金的损失,和一系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麻烦,但偶尔犯一次错情有可原,犯不着把命搭上吧?而且若是总裁大人累垮了身体,英年早逝,才是圣皇公司最大最不可弥补的损失。

    “什么事?”高捷南咳完,发现了愣愣站在身边的女助理,淡淡地问,眼睛仍没有离开桌上仿佛永无尽头的文件。

    就是古代的皇帝批阅奏折也不会这样勤劳吧,女助理暗暗想着,却把手上一份文件又放到他面前,“是云总监这一个月的工作汇报。”

    高捷南顺手接过来,为了多找些事干,他让各部门总监把每一季度的工作汇报,变成了每月一结,见女助理仍是没有离开,他头也没抬,只随口问:“还有事?”

    “……”女助理没有说话。

    不回答人的问题,这是什么习惯!高捷南登时想起来那个总是不吭声地丫头,心里一阵冰凉的恶寒,面色一冷,不耐道:“没事就出去吧。”

    “高总,吃饭时间到了。”女助理终于吐出来,明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指配,但看着他清瘦的脸,她真的是于心不忍。

    微怔,瞥了下表,他点点头,却仍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迹象。

    半响回头,见女助理还站着没离开,不由烦躁道:“还在这里做什么?”

    “总裁该去看医生,或者该……结婚了。”女助理声音有些怯怯的,这还是第一次,也许真是因为她管的太宽了。

    “……”高捷南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道:“你的意思是看医生就不用结婚,还是结婚就不用看医生了?”

    见他没生气,也没再赶她离开,她虽然吃惊,但还是抓紧机会劝谏:“身体不舒服要及时看医生,以防酿成大病。而结婚成家就有了人照顾,高总才能在公司事务忙碌的同时兼顾身体的健康,这样就可以少看医生了。”

    “有几分道理。”高捷南赞同地微点了头,翻看着云疏的工作汇报,顿了一下,忽地又道:“可我不想去医院,也不想结婚。”

    “云总监怎么不是亲自把文件送来?”没等女助理回过味,高捷南又问。

    见高总把话题又扯回工作上,女助理只得服从:“云总监今日有事,出去了。”

    高捷南目光一深,立刻想到那次城古大学云疏和她相见时的情形,阳光明明灿烂,天气明明晴好,却硬生生让她给破坏了。

    “是忙公事还是私事?”高捷南冷冷道。

    女助理的心蓦地提起,一连忙了整天,总裁大人思维还是这样敏捷,当下只得忍住心头唏嘘,如实道:“云总监是接了一个电话,临时出去的,没说是公事。”

    顿了片刻。

    “你下去吧。”高捷南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

    她不再关他任何事。那一晚结束后,她不再关他任何事,因此云疏究竟去干什么私事,他也不必去关心。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天晚上,他不知他是何种感受,没有任何欢愉可言,没有任何情意绵绵,他离开时也没有任何流连。所有的不过是欠与还。所有的不过都是为了一个冷冰冰的了断。

    只是心仿佛沾染了夜色一样凉凉的,还带了说不出的悲怆和绝望。

    想过无数次和她的结果,唯独没想到是这样。

    唯一让他惊讶之余,觉得安慰而又隐隐几分后悔的,是他披衣离开时,不经意地回望,竟发现洁白床单上点落的几抹夺目殷红——一种难以言语的冲撞回荡在他心头,让他冷寂的心稍稍回转,他……竟是她的第一个……

    可她明明在艳绣楼呆了很久……然而,他终究还是错怪了她。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在床边坐下。她蹙紧了眉头睡着,睡颜沉静却依旧漠然,活脱脱一个瘦弱却执拗着骄傲的孩子。

    她额上还有冷汗在冒。他不知道她一声不响地承受了怎样的痛。她总是一言不发的,把什么都藏在心里,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去猜。

    突然想起那个大堂礼仪说她与生俱来的孤独。

    想起她把站在阳光下的云疏毫不留情地推到一个阴暗的世界里。

    想起她一个人站在岸边上的疏离。

    她极其不愿的把她的心拿出来,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

    人可近,譬如这件事。

    心不可近,譬如这件事之前,他和她在车上的争执。

    “人可近,心不可近。”他蓦地想到这句话,刚刚有些温暖的心又彻底冷寂,很是疲惫。

    他收回想要替她擦去冷汗的手,终于,决然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