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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蕲年宫,嬴政还沉醉在兴奋中,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芳,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嫪毐被五马分尸的时候我开心极了。我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嫪毐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容忍的!”他说着还挥了一下手。
许寒芳无心去分享嬴政的快乐,默默坐着还在想着浩然的事。
嬴政背着手的在殿内来回不停地走动,显得很亢奋:“还有,我让吕不韦监斩,就是要让他看一看和我作对的下场!”他的目光中寒如坚冰。
许寒芳本来想为吕不韦说情,想起来成蟜的死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政蹲下,看着神不守舍的许寒芳诧异地问道:“芳,你怎么了?”
许寒芳突然想起了太后赵姬,忍不住问道:“那你母亲呢?你打算怎么办?准备一辈子将她软禁在大郑宫?”自己离开浩然都如此伤心,何况她刚痛失两个孩子,再闻到嫪毐已死的噩耗她会怎样?
嬴政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给我提那个女人!”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许寒芳坚持道。
嬴政突然大吼道:“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不配!她是一个下贱邪恶的女人!为了她自己的快活甚至要牺牲儿子的王位!”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她!明白没有?”
许寒芳的手腕被嬴政攥得生疼,挣扎着:“你放手!好疼呀!”
嬴政双目赤红,吼叫着:“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回答?”几近疯狂。
“知道了!”许寒芳挣扎着:“你放手!”她感觉手腕快要断了,泪水又滚滚而下,她忍无可忍低下头去咬嬴政的手背。
失去理智的嬴政感到手背猛地一疼,清醒了过来,看着满面泪珠的她,歉意地说:“芳,我弄疼你了?”
许寒芳知道刚才自己说到了嬴政最深的痛楚,以致他会失去理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像戴了两个手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看前些天送个紫水晶不够,再送给我一副手镯?”
嬴政小心地捧起她的手腕,心疼地吹着揉着:“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许寒芳巧妙地躲开了嬴政的怀抱。她发现最近嬴政动不动就喜欢把自己抱进怀里,而且越来越频繁,很多时候躲都来不及。上回湖边的教训还清晰的记得。同样的错误坚决不能犯两回。
嬴政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有了种兴奋后的空虚。他也发现了自己喜欢上了搂着她的感觉。每次一搂着她就觉得心里面很充实。而放开她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想一直搂着她。可是不愿意强迫她。
嬴政定了下心神说道:“我还要看看关于吕不韦的卷宗,不陪你了!你自己安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吕不韦的案子,想尽快除掉吕不韦。也想借助于其它的事情来分神,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和她的事情。
许寒芳微笑着点头“好。”却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僵硬。
许寒芳送嬴政出了蕲年宫。嬴政又回头对许寒芳笑了笑,才快步离去。
许寒芳回到院内在假山水池边坐下,抬头看看蕲年宫的整个宫阙,房檐屋脊上的飞龙走兽,在湛蓝的天空中勾出清晰的轮廓。
这宫墙深处好像龙潭虎穴一样,嬴政现在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一不小心自己还会丢了小命也说不定。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离开?
许寒芳从脖子上取下紫水晶对着阳光看着。清澈透明的水晶没有一丝的杂质,真的和自己原来那颗带有虚无缥缈云纹的水晶不一样。
这颗紫水晶能带我回去吗?我该怎样让它发挥魔力带我回去?我回去以前真的很想再见浩然一面,可是浩然在哪里?嫪毐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许寒芳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从池边站了起来,说道:“我要到花园走走!”
“是!末将遵命!”嬴义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好听。
许寒芳和嬴义二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走着。虎贲军和近侍跟随其后。
许寒芳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胸中的郁闷和压抑,她想和嬴义尽情聊几句。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成了奢望。只怕一不小心给嬴义带来什么麻烦。
“您怎么了?”嬴义躬着身小心地问。
许寒芳回头看了嬴义一眼,还没说话眼圈已红,她张了张嘴,看到后面相随的虎贲军和近侍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义也往后看了一眼。人多嘴杂,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他懂。又关切地望了她一眼,把头低下,随侍在身后。
许寒芳走了一会儿,看到湖面上漂的小船,随口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从巴郡回来都半年多了。”
嬴义也望了一眼小船,抱拳恭谨的回答道:“是呀!回来快一年了!”身后还有很多双眼睛,必须按照礼数办事。的e0
“也不知道我要在这里被困到什么时候?”许寒芳环视高高耸立的宫墙,压低声音。
嬴义望了许寒芳一眼,斟酌着说:“大王很宠爱您!给您的宠爱超过任何人。”
“我知道,可是我消受不起!”许寒芳说这话的感觉想哭。别人看起来是幸福无比,可望不可求的事情,对自己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知道,您一直在找他!”尽管其他人离得较远,但是嬴义说这句话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很低。
“可是,我在咸阳城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点消息!”许寒芳无比的颓废。
嬴义思索了一下说道:“记得您给我讲过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如果您和他有缘,今生一定会再见的。”
许寒芳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嬴义,微微一笑:“你的记性真好!没想到,你还挺会开导人的。一句话就把我的心结解开了。”
嬴义抬头看看许寒芳开心地笑了,又露出他迷人的单酒窝,低下了头。
走到湖边,嬴义看着飘荡的小船,问道:“您想划船吗?”
许寒芳微笑着反问:“你敢划船吗?”
嬴义向湖面望了望,有些望而却步,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许寒芳回头命令一个近侍:“去把那边的船拖一条过来。”
近侍飞奔着而去,不一会儿拖来了一条船。
许寒芳故意大声说:“嬴中尉,我要划船!”总得在其他人面前做做样子。
“遵命!”嬴义朗声回答着,牵过缆绳,扶着许寒芳上了船。
上了船,小船划到了湖心,二人说话方便了许多。由于二人本来体重悬殊就大,再加上嬴义一身盔甲,小船显得一头翘翘的。
许寒芳迫不及待地说:“那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送不走屈怀的儿子。路上人多,一直无法谢谢你!”
嬴义笑笑:“我知道您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也知道屈怀是叛党。我更知道您会不顾一切救他的儿子。”
许寒芳意外地望着他:“那你还?”
“我只知道,您既然做了就一定有理由,就像在巴家一样,您不想连累无辜。”嬴义笑得还是如此真诚。
许寒芳开心地笑了:“谢谢!谢谢你懂我!”看着他慢慢地摇桨,说道:“回想起我们在巴家的日子,还真有些同舟共济的感觉。”
嬴义体味了一下这个词语的含义,微笑着又摇了摇船桨:“跟您在一起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许寒芳笑道:“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勤学好问的人,而且记忆力超级棒!”她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嬴义腼腆地低下头,却掩饰不住笑意。
许寒芳弯腰撩撩清澈的湖水,看着清澈的湖水从指缝中趟下:“和你说说话,心里舒服多了。但是,不找到浩然我总是不死心。”她甩了甩垂下的长发,脖子上的紫水晶随着荡了出来,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补全)
嬴义目光盯着紫水晶看了片刻,低下头想了想说:“我没有见过他,但是看他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男人。”
许寒芳扬起脸甜蜜地想了想:“他可能不是最优秀、最出色的,但是他在我心目中是最美好的。”想起他那张明媚的笑脸,想起了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嘴角洋溢着沉醉的幸福。
嬴义目光中闪过几许羡慕,盯着紫水晶说:“这颗石头真好看。您给它起的名字也很好听——天使之泪!”
许寒芳把紫水晶摘下来,对着阳光,笑眯眯地说:“这个名字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起的?这个谜我何时能解开?”想起秦煜,又看了看嬴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秦煜的灵魂穿到别的地方了?
嬴义清澈的眼睛盯着紫水晶,眼眸中全是崇拜和敬仰,笑着说:“您是女神,只有您能佩戴它,也只有它配的上您。”
许寒芳失笑道:“不要再提那个茬儿。那纯粹是浪得虚名。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
嬴义欲言又止用力摇了几下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露出迷人的酒窝。
岸上传来了近侍的呼声:“韩姑娘,大王召您回去!”
唉!并不是经常有机会能这样和嬴义开心地聊天的。还没聊几句就被叫了回去!许寒芳遗憾地耸耸肩:“我们回去吧!——不过,我的心情这会儿好多了!”她是个很会调整自己情绪的人。
嬴义笑望着她,默而不答。
小船慢慢向岸边靠拢。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大黄蜂,嗡嗡叫着朝许寒芳飞来。
没有女孩子不怕这种飞行物的!许寒芳一声尖叫““啊!”本能地往一边躲闪,却忘记了是在船上。
小船本来就偏沉,那里经得起她这样晃动?小船晃了几晃,一个侧身反扣在水里。许寒芳和嬴义二人惊叫一声落入水里。
岸上的人大惊。几个会水的虎贲军忙脱了盔甲下到水里营救。
许寒芳会游泳,在水里起伏了几下就漂了上来。露出了水面,不费力就游到了岸边。
嬴义本就不会水,又是一身盔甲,在水里挣扎了几下,不见了踪影。
“嬴义!嬴义!”许寒芳大叫。
岸上的虎贲军,先把许寒芳拉上了岸。
许寒芳在岸上急得直跺脚:“快!找到他没有?”
几个虎贲军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不一会把喝了一肚子水的嬴义托了上来。
好在时间不长,嬴义只是喝了些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您没事吧?”这是嬴义上岸的第一句话。然后翻身跪伏在地上,叩首道:“末将该死!请您恕罪!”
又是这句话?每次都是忘记自己的安危,记住我的安危?看着叩头请罪的嬴义许寒芳心里像翻了五味瓶,撅着嘴嗔道:“不怪你,是我把船晃翻的。”她这样说等于给他脱了罪。看着面色苍白的他,又忍不住说道:“问问你自己吧,我会水,我一点事都没有。没想到你这么菜?”
嬴义羞涩地笑笑,却叩头拘谨地说:“末将从小就怕水!”
从小就怕水?那为何还要和我一起划船?这道理不用想,许寒芳就明白。
浑身湿漉漉地回到蕲年宫,嬴政坐在殿内正在给蒙恬训话。
蒙恬恭敬地坐在副席上聆听圣训,看见许寒芳进门忙站起来行礼。
“咦?蒙恬,是你?好久不见了!”许寒芳落了水,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不知道是嬴义的开导起了作用,还是清澈的湖水把烦恼都洗刷掉了。
嬴政皱眉:“怎么搞得?”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许寒芳咬着手指怯怯地说:“划船掉水里了。”
嬴政眉头皱的更紧:“又掉水里了?上回就掉水里了?”那年夏天,她光着脚跑回来的情形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许寒芳老老实实地回答:“上次是摘荷花,这次是划船。”
嬴政阴着脸责备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许寒芳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屁股,撅着嘴说:“下回不敢了!”翻着眼睛偷偷看着嬴政。
没办法!她总是那么贪玩!嬴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快去换衣服。别受凉!”
“哎!”许寒芳应着一溜烟跑出了大殿。谢天谢地!他没生气!
许寒芳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大殿。
嬴政看到沐浴出来的许寒芳眼前一亮,她还是那么俏丽动人,浑然天成。看了几眼,才想起来正容道:“寡人让蒙恬拜你为师,从明天开始你把你的所学教给他,——哦,对了,还包括上回演算的那些方法全教给他。”
“拜我为师?”许寒芳瞪大了眼睛,又点点头:“哦!”蒙恬给许寒芳行了简单的拜师礼,在嬴政的示意下退出大殿。
嬴政望着许寒芳湿漉漉贴在脸上的头发,生理上起了某些变化,又很快克制住自己,转回身看着殿外说:“蒙恬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需要好好再培养一下。我考问过他的一些兵法,确实有过人之处。从明天开始我再抽时间对他指点一二。”
许寒芳歪着头整理着头发上的水,笑着说:“怪不得蒙恬将来这么厉害,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嬴政不敢转回头来看她,迈步走到殿外示意近侍召个姬人速速送到偏殿。
近侍领旨飞奔着而去。
没有办法,自己只能这样做,虽然这是解决自己烦恼的下下策!嬴政又回头看了一眼殿内怡然自得的许寒芳,无可奈何地连连苦笑。
夜幕降临,许寒芳坐在窗边风干自己的头发。
嬴政放下奏简,笑眯眯地看着许寒芳梳理头发。停了片刻,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然后一把抱起她来到殿外廊下的凉榻上坐下。
许寒芳惊慌着刚想挣脱开,嬴政在耳边低声说:“别动!在我怀里老老实实坐着,我不会强迫你做其它事,只要你坐在我怀里。这是最高要求!”
许寒芳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嬴政的怀里。唉!这算不算性骚扰?算不算上司对下属强迫的性骚扰?
“你又在想什么?”耳边嬴政轻柔地问。
许寒芳抬起头发现嬴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我为何不吃成一个特别胖的大胖子?这样你就抱不动我了!”
嬴政淡淡一笑,把许寒芳搂得更紧些,把下巴轻轻抵到许寒芳头顶,闻着她头发上醉人的清香,遥望着夜空,喃喃说:“我记得你以前爱看星星的,为何最近不见你看了?今天我陪你一起看星星可好?”
许寒芳猛地一怔,猛然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是因为不愿意看到星星想起伤心的事?还是根本忘记了看星星?她抬起头望向那颗最亮的星星,星星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是否还是浩然像往常一样在向自己诉说着相思的衷肠?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间,墙上的苔藓又变成一片翠绿。何首乌、牵牛花郁郁葱葱的藤蔓从墙角爬上了围墙,与墙外的翠绿的藤蔓连成一片。星星点点的牵牛花点缀在绿叶之间,犹如满天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