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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芳捡起饭团,哭着往嘴里塞,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黍米粥里,喝在嘴里涩涩的苦苦的,她用手捂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下午上工,四肢无力。寒芳搬起一块石头摇摇晃晃地走着,不时泪水蒙上了眼眸,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路。
她想回家,想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人平等的国度。那里没有剥削和压榨,只有自由和欢乐、只有幸福与和谐。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倒霉的地方呆了,想到这里,她感觉压抑的快要疯掉,举起手里的石头大喊一声扔在地上。
周围的人正在劳作,猛地被寒芳的一声大喊惊呆了,纷纷停下来张望。
“看什么看?继续干活!借机偷懒是不是?”监工挥起鞭子抽打停下来的苦役。
苦役又开始继续干活,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监工走到寒芳面前喝道:“你干什么?赶快干活!”监工并没有动鞭子,给足她面子。
寒芳握着拳头又大喊一声:“我要回家!”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她的爸爸妈妈,想她的老师,想她的同学和朋友,想家里的一切。不想再去想什么浩然?什么王翦嬴德?什么秦煜?这些人通通和自己没关系!
监工看了看她,耐着性子说:“刚来的人都这么说,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我不管,我要回家!”寒芳再次大喊。
监工的耐心快到了极限,喝道:“要造反是不是?快干活!”一把将她推在地上。
寒芳跌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头把她的手掌划破。她看见流血的双手回到了现实,哭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搬起石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哭。
下午监工没有再刻意难为寒芳,她干一会儿,坐下来哭一会儿,为青哭,也为自己哭。但是,她哭归哭,渐渐又恢复了理智。
一天就这样过去。
夜晚,寒芳坐在窝棚内,想起青的过往泪流满面。她抬头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喃喃自语:浩然,我好想你,你呢?
星星一眨一眨地眨着眼睛,仿佛也在对她低声倾诉。
寒芳正想着,外面有脚步声。这里很少来人的,难道是青?寒芳一跃而起。
帘子被掀开,进来个校尉。
校尉用手抚着下巴色迷迷地说:“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寂寞了吧?”
转念间,寒芳已经明白,这次是真的遇到色狼了,喝道:“你想干什么?出去!”
校尉眯着眼睛打量她:“别假惺惺了,刚才还见你一脸兴奋呢。”
“你滚出去!”寒芳厉声喝止。
“别装了,保准一会儿,我想走你还不舍得我走呢。”校尉人已走到近前。
寒芳怒目而视,喝道:“你再往前走我不客气了!”她本能地握紧拳头。
校尉一愣,搓着手嬉笑道:“好啊,我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嘻嘻”
寒芳大喝一声将校尉放倒在地,多天的郁闷一股脑全发泄出来。她远了踢,近了摔,把校尉打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嗷嗷直叫爬不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早惊动了周围的人,几个正在赌钱的校尉和监工闻声赶了过来,也有不少还没睡觉的工人伸头观望。
“发生了何事?”赶来的校尉头目问。
“他想非礼我!”寒芳瞪着趴在地上哼哼的校尉,愤愤地说。
趴在地上的校尉只是哼哼,已说不出话,嘴角流着血。
“非礼?”校尉不明白非礼是什么,但一看二人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道:这小子来偷腥了。
这里偷腥是常有的事,在这里的女子都是犯了重罪的女子,都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被蹂躏了不敢说,甚至连叫一声都不敢,所以他们更是肆无忌惮。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说。
校尉头目细看,发现此女姿色确实出众,又看看被打的校尉,搞不明白同僚怎会被这个弱女子打成这等模样。他仰起脸傲慢地问寒芳:“你犯了何罪到这里的?”
寒芳气呼呼地回答:“一个苹果!”
“一个苹果?”校尉头目不知苹果为何物,皱着眉头反问。
寒芳没好气地补充道:“因为一个上林苑的萘果。”
校尉头目呵呵一笑:“嗬!大王的东西你也敢偷?胆子确实不小呀?”
寒芳想起来就觉得窝囊,撇着嘴没有说话。
校尉轻蔑地说:“打校尉是违法的知道吗?”
寒芳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自卫也犯法?难道等着被侵犯?
校尉头目瞄着她说:“按律鞭笞二十。”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的反应。
监工知道寒芳是督造指名照顾的人,在一旁说道:“要不交给督造大人处置吧。”
校尉头目一听皱起眉头,极不情愿。
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寒芳学聪明了很多,听出了监工似乎在帮她,也看出了校尉头目不情愿,知道其中有蹊跷,毅然道:“我要见督造大人。就算你鞭笞我二十,也是见完督造大人再说!否则我明天也会找督造大人!”
寒芳和龌龊的校尉被带到了督造大人面前。
督造听完奏报经过连连皱眉,沉下脸来问校尉:“你知道你的所为是违反军规吗?”
校尉嘴角挂着血迹,吓得发抖,心道别人偷腥都没事,为何我这么倒霉,刚才已被打了一顿,这会儿又要挨打?向上叩头颤声道:“小人知道。”
“知道就好!来人!拉下去按军规鞭笞二十。”督造又转问寒芳:“你知道打校尉的罪吗?”
寒芳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反抗,会遭殃。”督造一愣说:“按律鞭笞二十。——不过你既不知道,又因他侵犯你在先,不再鞭笞你,罚你曝刑三日。”
寒芳还在愣愣出神,走上来两个监工把她拉到外面绑在木桩上。她的鼻子快气歪了,这是哪门子法律?正当防卫也违法?
寒芳被绑在木桩上正在打盹小寐,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这两天怎么老出事?前天晚上来了可疑之人,今天又有个兄弟挨鞭笞。”
“你还说呢,快住口吧,前天的事休要再提,被人知道可了不得!”
二个校尉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
“我还真佩服你,挺会编的。”
“这不都怪你,要不是你上回射杀了那个逃跑的犯人,没有及时给弩剑喂毒,前天晚上我们哪能如此费劲?”
“亏你能想得出来,说什么跳崖了找不到尸体。”
“不然怎么办?骊山这么大?我们如何找?跑了人不得追究我们的责任?咱俩谁都跑不了。还说呢,再检查检查你的弩喂好毒了了没有吧?”
“好了,好了,这回没再忘了。”
“嘘,别说了,有人来了。以后再也不要提及此事”
寒芳霍地睁开眼睛,心情陡的好转,跳崖是假的?她被绑了一天,意外听了个好消息,心里默默祈祷,谢谢!谢谢老天保佑。
寒芳在木桩上,终于熬过了三天。
她回到窝棚疲惫地坐下,揉着发麻的手脚,突然看见地上有一个东西。她低下头细一看,是一颗牙!寒芳笑了,她想起了那个被她打得口鼻冒血的校尉,细细看着那颗被打掉的牙,欣赏自己的杰作。
寒芳在疲惫中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开始劳动。她正搬着一块石头想着浩然,背着天降大任,听见监工叫她的名字:“韩芳!”
寒芳心烦地答道:“干什么?”
“你不用劳动了,督造大人命我们寻你。”
寒芳扔下石头,闷闷不乐地跟来。监工带着她到了大帐外,说:“进去吧!”
寒芳忐忑不安地进了大帐。
帐内站着一人,听见寒芳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王翦!”寒芳高兴地又叫又跳,问“你怎么来了?”
王翦愉快地说:“我来接你回去,你没事了!”
“真的?”寒芳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王翦笑着回答。
“噢!解放了!”寒芳双脚跳了起来。把囚衣脱掉甩向天空,喊道“噢!解放了,太好了!自由了”
王翦喜笑颜开。
寒芳拉着王翦愉快地往外跑去。
王翦被拽得跟在后面边跑边摇头,笑问:“你就准备这样跑回去吗?外面有马车喂!喂!”
寒芳开心地回答:“跑多远算多远!快点离开!”响亮的笑声在上空回荡。
寒芳拉着王翦在原野上飞快地跑着。快跑出陵区范围时,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头观望。风景如画的骊山就在她身后。她咯咯一笑,心道:难怪两千年后我来骊山秦始皇陵时心里会莫名的涌起波澜,原来因为我曾修过骊山皇陵?
王翦笑问:“看什么呢?”
寒芳眼睛一转回答:“这么美的地方舍不得离开!”
王翦连连皱眉,莫名其妙。
寒芳看着山峦起伏的骊山,默默对它说:骊山,拜拜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下次我再来这里将是两千年以后。
回去路上,寒芳从马车上探出头问王翦:“我为何突然被放了?浩然呢?”
王翦回答:“我也不知为何,今天我接到蒙武大人的通知说你可以走了,让我来接你。我一边派人告诉浩然,一边就赶来了,估计浩然兄弟早已经等急了。”
寒芳灿然一笑,遥望咸阳。
马车到了咸阳城外时,寒芳就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心激动得咚咚直跳,不停地直起身子探头张望。
王翦见她急切地模样,偷偷直乐。
好事多磨,刚进了咸阳城,正赶上一个大户人家娶亲,把街道堵得死死。
寒芳在马车上坐立不安,整个身子探到马车外,看着繁琐的仪式,急得直咂嘴。
等了片刻,寒芳看仪式还没结束的意思,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飞奔着往前跑。她边跑心里边喊着:浩然我回来了!浩然我回来!
脚步越来越快,离家越来越近,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心快要飞了起来!
寒芳跑过几条街,拐过弯,终于看到那座熟悉的房子,那两扇熟悉的大门。她停下来,喘了口气飞奔着跑了过去
“浩然!我回来了!浩然!”话音落的同时,寒芳人已飞奔进门。
浩然正在院内铺放蒲席,摆放几案,听见呼声,手一抖几案重重落在地上,抬头观看。
四目对望,时间停顿,空气凝滞,呼吸停顿、只有心脏在剧烈跳动。
浩然站在院内微笑着望着她。
寒芳停下脚步微笑着望着他。
停顿了几秒钟,二人同时张开手臂,向对方跑去,只有十几步的路,却觉得有十几年那么长,二人终于跑到一起,紧紧抱到一起,紧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