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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一惊,在床上打了个滚,顺势跳到地上:“微之,你最后说的什么?”
四年前,在云中州,微之失手之下杀了醒之,从那之后就得了癔症。他不能接受自己杀了亲兄长的事实,便在意识里把阿狸当作凶手,转移了仇恨。这些阿狸都可以理解,所以她对微之的一些过火的行为,言语,都可以忍受。
昙微之冷笑一声:“我说你丑得惨绝人寰,蠢得神鬼共愤,又偏生倔强得一塌糊涂。”
“你……”她明明听到他说喜欢她,应该不是听错了才是。只是他既然没承认,再追问下去也是尴尬。
昙微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道:“我还说我当年是瞎了眼才喜欢你。”
他很仔细地去看她的表情,除了惊愕,尴尬,不解之外,没有一点点惊喜。
袖中十指伸长,呈着一个鹰爪的姿态,青筋暴出,骨结嘎吱嘎吱作响。
阿狸干笑:“微之,你说的是气话吧。”
看她明明不那么轻松,却强忍着又假笑的样子,他就想掐死她。
世上怎么有她这般讨厌的姑娘。
“你也别得意,”他伸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正中,微微一用力,就推得阿狸向后踉跄,“哪个男人年少时没爱过几个渣女。我现在,不,”他摇头,眸光幽幽,“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微之,你,”这种情况下,阿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了好半日,才垂眸道,“蛮好的。你不喜欢我,蛮好的。”
“快去找你的情郎吧。他在宫中被人设计,看了主上的身子,所以不得不入宫。你若现在不去找他,可就真的没机会了。”昙微之抱臂斜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睨她。
阿狸的心中也在挣扎,她可以像六年前那样再私奔一次,只是母皇病榻前发过的毒誓,还有那最后一件任务,该怎么办……
“谢谢,”良久之后,她狠狠握拳,又轻轻放开,“谢谢你告诉我。”
“不必谢我,”他拎起衣裙扔给阿狸,“我只是不想王忍入宫而已,毕竟,我不愿意同其他男人一同分享自己喜欢的女人。”
阿狸接过衣裙,迅速穿好,转身便向门口走,走到门前,又忽然停住。
身后的话音随着她脚步的停下而响起,清凌凌的,像是山中夜泉:“卫澜川的事情,你不必再挂念,我会帮阿妩处理好。你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只管离开便是了。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话音落,他便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暗夜里,他自言自语,声音缓缓,满是自嘲与凄凉:“丑丫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恋啊……”
那就——快些走吧,在我还未改变主意之前。
外边下着大雪,阿狸也没打伞,还被自己绊倒了好几次,不过她完全顾不上这些了。一路扯着裙子跑到王忍府上,又急匆匆来到他卧室门前。
屋中还亮着灯。
她推了推门。
门锁着。
阿狸叩门道:“阿忍。”
没人答应。
她又委屈,又生气:“王闻韶!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开门!”
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漫天飞雪挡在眼前,就像是一道穿越不过的墙壁,一边是自己,一边是王忍。
阿狸浑身发凉,有些事情如梦魇一般,似乎要在脑海中复苏,她抬脚就踢门:“王闻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答应过我,不会不要我的,”屋里依然没声音,她冷笑一声接着道,“你看了她的身子,就要负责?那我怎么办,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就不负责了?你以为你不要我,进宫之后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么。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让你娶了别人好好过日子。我诅咒你,诅咒你孤独一辈子!”
说完,阿狸抹了把脸,也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也分不清了。
她又狠狠踢了下门:“大混蛋!”
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是她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穿鞋。
脚踢在门上,很疼。
吱呀。
门开了。
王忍站在门里,穿着月白色的中衣,露着漂亮的锁骨。
阿狸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住腕子。
王忍刚开始还是面色如常,其实只是强作镇定而已。只是待他触到阿狸凉飕飕湿乎乎的手腕子时,脸色忽然变了变,他一把将她从门外扯进来,阿狸一个没注意,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直接浑身湿透的跌进了男人的怀抱。
“怎么不打伞,”目光又落在她的赤脚上,“鞋呢?你怎么这般不会照顾自己,着凉了怎么办,你葵水刚过,知不知道这对女孩子很重要!”
这个永远是一身的处事不惊,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依旧是笑意盈盈,温润如玉的男人还是有情绪的。
阿狸只是湿乎乎地抱着他,不动也不说话,随他吼。
那边王忍其实从她敲门开始就一直忍着,怕自己一心软又开了门。
指甲嵌在掌心中,鲜血嘀嘀嗒嗒而下,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但还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
她为何又来找他?
他已经狠下心来了,为何她还来找他……
狠不下心,狠不下心。
他的小狸儿,他看着她长大,护她如至宝,不离不弃,怎么可能说推开就推开,就算是为了她好,他也很难做得到,不,他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
风雪在门外咆哮,她在他怀里抬起头:“阿忍,我们私奔吧。”
他紧紧抱她,似乎是要把她揉碎,再揉进骨血里:“不可。”
“为何不可,”她踮脚环住他的脖子,像他含着她一般,含住他的下唇,咬着他道,“我不管,我就要。”
微之说的对。她为何就不能活得肆意一些,喜欢的话,就去争,就去夺,就去抢。
她要这个男人,她不会松手。
她已经决定了,谁和她抢,她就咬谁。
妹妹也不行。
王忍也不说话,他只是把她抱上床,脱掉她的湿衣服,又拿了自己的袍子裹了她,再抱起她的两只小脚,冰凉冰凉的,捂在怀里。没有隔着衣服,直接抵在他的胸膛上。
阿狸知道他动摇了,他嘴上说着“不可”,但心里一定开始想要和她一起走了……她勾着脚趾,去点他的樱桃红。厚实坚硬的胸膛,柔软白嫩的小脚,只是微微一触,就迫得他红了脸,连忙握住那不安分的脚腕:“小狸,别闹。”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你同我走,我就不闹。否则,我就闹,闹得很大。在你大婚的晚上,我就找三十个男人,一同弄进府里。你睡别的女人,我就睡别的男人,还要睡得比你多,比你……”
下一瞬间,她再也说不了其它的话,因为他已经把她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了起来。
王忍真是要被她气死。她竟然敢说那样的话,还要找三十个男人,一个一个地睡?
她是他的,谁都不能碰,只有他能吃。
“不许,不许,不许!”双唇被毫不怜惜地啄吻着,他吻着她,揉着她,声音压抑而悲哀,像是随时要爆发的海底火山,“我不许,不许!不许!”
“阿忍……唔……”阿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是大浪中的一叶小舟,扶着他的双肩,任他发疯。
平日里风光霁月的君子,也会有如此疯狂的时候……
果然,忍字头上一把刀。
她感受到他的痛苦,但她不能后退,她不要放手,不要让他同别的女人在一起。
“小狸,小狸……”大掌插-进她的黑发,平日里温润和煦的眼眸满是血丝,王忍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啮咬着她娇嫩的小脸儿,“我不许!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我的!”
窗外风雪漫天,窗内高大的男人把小姑娘抵在一床锦绣上,狠狠地禁锢着她,发疯一样地吻着她的唇瓣。
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压抑着,自责着,痛苦着,终于,她的一句要睡别的男人的话烧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要了她。
在这个风雪呼号的夜晚,他做了这一生第二件不体面的事。
他食髓知味,动作粗鲁,小姑娘越是喊疼,他越用力。他什么都不想,只是一心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忍字头上一把刀。
此到销-魂,刻骨,噬魄。
他等了十八年的小姑娘,美丽得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开在他身下。此时此刻,他要是不采了这朵小花,他就真不是男人。
她娇嫩羞涩,任君采撷,他生涩鲁莽,却情真意切。
……
鸳鸯交颈,悱恻缠绵。
云收雨霁,他把还在颤抖的小姑娘抱在怀中,轻轻含住耳垂:“还想不想睡旁的男人了?”
不说三年前的事情,阿狸今晚才算是初解人事,还未从余韵中缓过神儿来,浑身酸软,像是一只符离集烧鸡。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乖乖地依偎在他胸膛,脑子昏昏沉沉,眼皮一耷一耷,很是困倦疲乏。
王忍笑得很是满足,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热的手掌抚在她的小腹上:“先睡一会吧,我的小娘子。”
真的很累。阿狸又向他怀里缩了缩,很快便睡着了。
她睡了,他却很精神,细净修长的五指擒住她的一只手腕,滑至手心,再缓缓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交握在他的胸前。
十指相扣。
就是这样相握着,却给人一种生生不离的错觉。
他到现在,还是很恍惚,他们就这样成了夫妻了么?虽然还未成婚,但已有了夫妻之实,那就是夫妻了么?
没错。
他默默地喜笑颜开,小狸猫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他们是夫妻了。
灯光下,她肩头圆润泛着珠玉般的光彩,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方才动作得太过着急又孟浪,现在看着小狸身上一块儿又一块儿紫红的痕迹,王忍真是心疼极了。
他一直不曾告诉她,她脸上的青斑并不是自打出生就有的。
可若是没有这骇人的青斑,她还会属于他么……
小心翼翼地去吻那痕迹,睡梦中的小姑娘却不依地呓语:“阿忍,不要了,好累……”
王忍一愣,其实他没想再做什么的,可是心爱的小姑娘那娇媚的嗔怪却勾得他心头痒痒的。他忍不住,又压着她要了一次。
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心境也同刚才大有不同。
温柔地吻,轻轻地抚,缓缓地揉……她是他的珍宝,值得他低到尘埃里,最温柔地疼爱。
……
仿佛睡了很久,悠悠荡荡的,像是在摇篮之中,阿狸睁开眼,正对上王忍满是爱意和柔情的眸子。
“阿忍……”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想到这沙哑的原因,立刻脸颊绯红,不敢再盯着他看。
微微的颠簸,让阿狸下意识地四周看。
不是在房间里,是马车中?
王忍拿过水囊,自己先喝了,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阿狸。
阿狸红着脸,抱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地接受着他的滋润。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郎君如春雨,润妾细无声。
他真是好一番把她滋润……
但是一点都不讨厌。他的孟浪,他的温柔,她都喜欢。
望着怀里的小姑娘,胭脂双唇,唇边银丝,不胜妖娆。
舔舐干净她唇角的水珠,指腹温暖勾画着她的唇线,缓缓摩挲:“小狸,我们已经出了京城了,再行两三日,便是扬州。”
她面上一喜,可又紧接着皱了眉头。
他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捧起她的脸,吻开紧蹙的眉心:“小狸,放心,我不是他,我能自保,亦能护你。我们不会被捉回去的。”那日被司马妩逼迫着答应入宫之后,他想,如果小狸放弃他,他就进宫,如果她还要他,他就带她走。
远走高飞,漂洋过海,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生儿育女,执手白头……
经过扬州,又一路南下。
这一日,正好是除夕的前一日,他们到了云中州。
那时金灯遍山野,此时白雪盖满原,可——还是那个云中州,四年前,阿狸被谢翡捉回去的地方。
除夕之夜,阿狸在家等着出门买肉的王忍回来。
有人叩门,她欣喜地去迎。
门开了,笑容却僵在脸上。
细雪清扬,银月红灯。
和谢慎一样的苦大仇深脸,看得她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