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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立夏,万物华实。
东都陆府
一位身着皂衣、头戴斗笠、手牵马匹、风尘仆仆的少年在清晨叩响了陆府的侧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门房头也未抬的询问道“谁啊,哪有这么早上门拜访的,这么没规矩的,可有拜帖没有?”
“张伯,是我,陆诚。”陆诚将斗笠抬了下,露出自己的面容来。
张伯对于陆诚突然回来,很是惊讶,往他身后张望了下,并未见陆英的身影,脸上已被担忧的神色填满,“陆诚?怎么就你自己,少爷呢?”
“张伯,少爷没事,好着呢,少爷怕老爷、夫人担心,这不让我回来送信来了?”
…
“本该早些时候到的,只是这几日雨水颇多,在路上就多耗了时日。这不雨一停,我就连忙赶回来了吗。”
“对了,老爷可在府中?”
“老爷上朝去了,尚未回来呢。先去拜见夫人吧。”
“也好”
陆母王夫人见了陆诚,询问了陆英身体的一些情况后,让陆诚下去休息去了。
王夫人将信细细的读了遍,心中很是不满,这孩子,写封信还专门让陆诚亲自跑一趟,还说什么报平安来的,结果就寥寥几句。
还不是要我帮忙找当年和云家定亲时的信物。当年让他摘下来,还死活闹着不肯摘的。现如今,谁知道放哪里去了。不过应当在他屋子或者那院子的库房才是。
不过这么多年了,他找这个不知道做什么。真是的,这点小事,还值得让陆诚亲自跑一趟。这孩子,自小就是个别扭性子,这回不知道又是闹的哪出。
王夫人深知自家儿子,若是认准了,定是誓不罢休的。只得吩咐了丫头、婆子们一同去找。十几人翻找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
日暮时分,陆渊才从户部办公回来。
王夫人便与陆渊提了陆英送信回来的事,
“云家,定亲信物,他专门写信回来就是找这个的?”陆父手中的筷子仿佛定住了一般,王夫人一看,就知道陆渊想事情去了。
当年,云家出事,见到的只是云家夫妇的尸体,那孩子却是活未见人、死未见尸的,找了那么多年都未找到。陆渊本都认为那孩子当年已遇害了,不然也不会毫无线索才是。
陆英那会才六岁,应该是不记得的才对,怎么会十多年后,想起来要找那信物的?莫非?还是要去信问问才是。
想到此处,陆渊舒展了下眉头,“若冰,那玉佩可找到了?”
“十几年未动过的东西,十来个人才在库房的一处角落里翻找出来的,甚是难找呢。”王夫人不由得小声抱怨道。
陆渊“辛苦夫人了,我给夫人捏捏肩怎么样?”
“这还像话,那就捏捏吧。”王夫人瞬时转换了语气。
“好嘞,为夫这就给娘子松快松快。”一处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了,王若冰这点小性子,自是被陆渊摸了个透彻,陆渊也是心甘情愿的宠着,陪着她闹。
四月十一静宁,临水村,许家
“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呢,这孩子都满月了呢”
“这养孩子啊,我有经验的很,…听我的就对了。不能娇惯着,就得放开了养,且皮实着呢。”一位不认识的大娘已和白露念叨了半个时辰的养孩子办法了。白露心中累极了,又不得不强撑着应和。
“这孩子许娘子养的极好了,胖嘟嘟的,你看这耳朵,将来定是有福之人啊!”李大娘也有些少不了,不由得找了话头打断。
白露搂着孩子道谢“那就借李大娘吉言了”
“……我看这孩子长的像娘,尤其是这眼睛,像极了”李大娘捡着好话不停的夸着。
“什么吗,我看倒是不太像,也不太像许家老大小时候。”
“那就是仿了他舅舅长的呗,男孩子仿舅舅。自是有些道理的”
李大娘怕场面难堪,连忙找了由头要走。“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多待了,你好好休息吧。”
秦艽提了一筐鸡蛋,随着秦田母女进了许家时,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这么几句。
秦艽几人正要进门时,与屋内要出来的几人偏巧堵在了门口。秦艽等人只得先让开来,只是秦艽已撩着帘子,便也没放下,只等屋内几人出来。
屋内几人见一少年穿着青衫,拎了鸡蛋堵在门口,正要进来看望许家娘子,本还疑惑。见到后面是秦田母女,才知秦艽身份。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喂,这就是秦大夫吧,早就有所听闻呢,只是如今才得以得见呢”
“你若得病,大可以来找我,这样不就见到了?”秦艽听她语气,道来者不善,心中不悦,不由分说的还回去。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咒我呢?”那婆子显然被气着了。
“不曾,在下不敢。”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与李大娘和着稀泥将那婆子拉走了。
那婆子出了门便在院子里啐了口“呸!他算什么东西?”
“行了,走吧。小心他听到。”
“怎么,我还怕他听到不曾,敢做不敢认的,算什么男人?…”那婆子满口的污秽之语,难听极了。
秦田凑过来道:三哥,你之前得罪过她吗?村里谁都知道她厉害的很,没理也要说的有理似的。
秦艽也很是疑惑,今日是第一次见那婆子啊,她为何这般态度对我?
“行了,你们快进来吧,别在门口处吹风了。莫要在意,王婆子就那样子,村里人都习惯了的,从不招惹她家去。”许母在招呼几人进去坐。
“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大可告诉我,我给你调理下。”秦艽询问了白露几句,又看了看许向阳,见孩子确实养的极好,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一个,便伸了手指戳了戳孩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儿,玩的不亦乐乎。
“都好,未曾有哪里不舒服的。”白露见秦艽玩的开心,便道“你可以抱抱他,不认生的很,谁抱都不哭呢!”
“是吗?那挺好的,至少你是可以歇歇的。”只是许向阳这孩子一被抱起来,就睡意全无了,睁了圆溜溜的眼盯着秦艽看了会儿,就咯咯咯的笑起来了。
屋内几人都跟着乐,许母道:看来这孩子与秦大夫有缘呢,不如让这孩子认秦大夫做义父吧?秦大夫意下如何?
秦艽整个愣住,生怕将他摔了,缓缓地将孩子放到床上,正色道“这,是否太过于草率了?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这孩子能活下来,全是依仗秦大夫,这是救命之恩呢。自然得让这孩子长大后,给你养老才算报答呢。”许母如是说。
秦艽看了看白露的神色,未见异常,应当是与许家父母商量好了的。
“那好吧,只是我未曾带什么贵重礼物,今日便算了。”
“秦大夫说的什么话,认义父这种事自是要挑个好日子的。总得郑重一些。”
“那在下就听您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