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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见快成长 “是啊。”他挠挠后脑勺:“打完几杆看时间还早, 就去百花路吃夜宵了。”
上学的钟点,同学三三两两冲到前面去, 有男生跳起来, 搂住马小也的脖子,纠缠着闹几下。
久路低头走路,等终于只剩他们两个:“昨晚我还等你电话呢。”
马小也脚步稍微顿了顿,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本来能早走, 梁旭那家伙一直嚷嚷着饿, 就去百花路吃了点儿烤串儿,聊着聊着就忘时间了。”他低头看看她:“等回家想给你打电话, 但时间太晚, 怕影响你睡觉。”
“是吗?”那双眸子清澈黑亮,看着他。
“嗯。”马小也瞥开视线,又开始心虚:“你……不会等很晚吧?”
停顿了几秒, 久路松松的笑了下:“也没有,十点就睡了。”
“那就好。”马小也不由缓一口气。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儿, 久路找别的话题, “马也哥, 下礼拜三是你生日。”
“你还记得?”
“当然了。”
他颠颠肩膀的书包带:“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久路抿唇笑了下:“暂时保密。”又问:“打算去哪儿过?还要找梁旭他们吗?”
“你讨厌他?”
李久路绕了绕手里的早餐袋, 很装假的说:“没有啊。”
“他这人其实不坏,就是有点缺心眼儿,等到时候……”
两人说着, 迈上台阶。
久路肩膀忽然一疼, 下意识回头, 却有人拽她另一侧发尾,脑袋随那股力量歪了歪。
梁旭从后跳上来,很是自来熟的搭着李久路的肩膀:“说什么呢?”
久路眉毛微皱,梁旭可能把她当男生,肩膀这下非常疼。
她耸一下肩,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两个高大的男生把李久路夹中间。
“你轻点儿。”马小也拍掉梁旭胳膊:“这小身板扛你压吗?”
“我说,你管的太宽了吧!”梁旭嬉笑着说。
其实两人的关系没人知道,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外人面前,他们都很默契的注意言行,哪怕梁旭总跟马小也混在一起,也没察觉出半点猫腻,所以平时行为才不知深浅。
他抬抬下巴:“你们俩刚才说什么呢?”
三人进入教学楼,教导主任背着手站门口,检查谁没带名牌。
马小也低声;“讲礼拜三去哪儿嗨呢。”
“礼拜三?你生日?”
他点头。
“那必须好好庆祝啊,先找个地方吃饭聊天,之后唱歌或去打两杆……”
李久路知道这两人聊起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步伐稍微提快了些,身后,梁旭兴奋起来,嚷嚷没完。
快进入教室的时候,她手一空,刚才还提着的早餐袋移了位。
梁旭呲着牙:“这给谁买的啊?闻着真香。”
久路面部表情控制的不是很好:“我还没吃早饭呢。”
“真巧,我也没吃。”他直接用手拿包子,咬一口说:“你就当减肥吧,女孩子不都怕胖吗。”
梁旭仔细嚼了嚼,低头研究包子什么馅儿,他皱眉观察,将整个包子塞入口,“给你吧,太素了。”
李久路肺快气炸了,努力控制自己别发火,“算了。”她转身回座位。
梁旭:“那谢谢啊。”
李久路笑笑,感觉自己快忍到极限了。
梁旭却毫无察觉,摇头晃脑,捡了大便宜似的回了座位。
久路闷闷的磨着牙,放书的时候带出响动,她阴暗的想,早晚把他那张讨厌的嘴给缝上。
一上午转眼就过去,下午第二堂是体育课。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教室,下课铃一响,立即有了灵魂。
男生的东西扔满地,换了球衫球鞋往操场跑。
高三的体育课对女生放宽政策,集合报数、布置任务之后就能自由练习,但有一点,不准回教室。这是学校强制高三学生劳逸结合新增的规定。
老师喊了解散以后,久路快速朝宿舍楼旁的小卖部走去,她买了两**矿泉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离开前又加了一盒502胶水。
出来时,班级男生各自占据阵地,他们是ac米兰的拥护者,尤其马小也,对马尔蒂尼有着近乎疯狂的热爱。
满操场都穿着黑红相间的足球衫,而其中,马小也无疑是最耀眼的。
她在球场旁站了几分钟,见他随风奔跑,朝她相反方向挥了挥手。李久路顺势看过去,莫可焱和两个女生凑一起站着,嘴角挂笑,不知在聊什么。
足球恰巧滚到马小也脚下,他单脚控球,一个帅气的转身,终于看见李久路。仿佛愣了两秒,同样的,他也朝她摆了下手。
就是这几秒的停顿,球被对方成员控走。
球场上立即一片笑骂声。
李久路退到一旁,走了十几米,在操场围栏边的草地坐下。
后面是学校游泳馆,现在被铁栏围住,已经过不去。铁栏外一棵大树,投下的阴影刚好能够遮挡骄阳,久路背靠过去,扭开一**水。
场上踢得热火朝天,十几分钟之后,梁旭满头大汗退下来,看到她,随即往她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她就知道。久路心中警铃大作。
其实买胶水时,她也没怎么考虑后果,只是早上那股气压在心理出不去,总想报复。
所以她自动放弃思考,扭开胶水,侧过身,挤在矿泉水**口周围。
“需要保密吗?”
嗓音清透略低沉的问句,句尾稍稍上挑。五个字,有些懒散。
久路触电般抖了下,手上失了准,胶水挤掉半**,通明液体顺**口的螺旋纹路往下流。
她匆匆抬头,身后铁栏外站一个男孩子,他斜斜的靠着树干,正含笑看她。
“他怎么惹着你了?”他抬抬下巴。
李久路不由起身,迎着阳光:“是你?”这次她成功认出来,他是昨晚见过那个“粉泳裤”。
“记得我了?”
久路来不及应声,迅速看一眼梁旭跑来的方向,手指抵住嘴唇,朝驰见轻嘘了声。
绵软的声音飘过来,驰见一挑眉,也学着她的动作,将食指压住嘴唇,轻努了下。表示战线统一。
梁旭一阵风似的跑到久路面前:“马小也那孙子太拼了,玩命一样。”他直接夺过她手中的水:“你看见没,就见他满场跑了。”
李久路盯着他手中**子,有一瞬间想上去抢下来。
可没等阻止,梁旭一仰头,嘴唇挨着**口,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喝到一半,终于察觉不对劲儿,皱了皱眉,再无防备的情况下没控制力量,把水**蓦地放下来。
“这是什么味……啊——”
李久路看得直吸气,有些后悔。
他捂住嘴唇,再放下来时,一手的血。
梁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李久路:“你、你、你……”他半天说不出话。
久路下意识狡辩:“不是我弄的。”说完自己都觉得傻,她叹一口气,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从兜里掏出纸巾,踮起脚,轻按在他下唇上。
这一下更惊到了他,梁旭竟有些脸红。
空气凝滞几秒,操场有人喊他。
“就来。”梁旭高喊,转过头,看了久路一会儿,似乎心情很低落的嘟哝:“这儿就你跟我,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
李久路无言以对。
“梁旭。”
梁旭寻声抬头,这才瞧见树旁还站着一个人。
“见哥!”他吃惊道。
驰见走出来,“开个玩笑。”
“……你干的?”
驰见挑起嘴角,点点头。他笑的时候,门牙虚虚挨着下唇,一副坏透了的样子。
梁旭却出乎意料松了口气,未见生气,反倒捂着纸巾笑起来:“我说嘛,她不能这么对我,好么,这得粘掉多大块皮,见哥,你太他妈阴险了。”他把水**朝他掷过去。
**口打向铁栏,水滴在阳光下连成一条弧线。驰见手插着兜,绷直胳膊侧身躲了下,大部分溅到他后背上。
梁旭往前走两步,“来游泳的?”
他点头:“出来刚好看见你上体育课。”
“对,踢球呢。”他说着,忽然想起来:“不对啊,你们认识?”
隔着铁栏,驰见与李久路对视一眼,谁都没应声。
操场那几人又在叫梁旭,骂声此起彼伏。他不耐烦的回了句,冲驰见,“见哥,等回头我去店里咱再聊。”说完踟蹰几秒,管李久路要了张纸巾:“对不起啊,错怪你了。
梁旭跑远,地上还留着染血的纸巾。
“你们是认识的?”
“路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李久路闭上嘴,驰见又叫:“路路?”他目光停在她脸上:“我听江主任这么叫你。”
“……”
“全名是什么?”
李久路没有告诉他,“你们既然认识,还看着我捉弄他?”
“想听你之后怎么解释。”
“……”李久路脸不自觉烧起来,她发誓,这是一次冲动且不成熟的报复,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还差点无法收场。
如果“粉泳裤”没出现,她更不知怎样和梁旭解释。
久路问:“那为什么又帮我?”
他轻轻啧了啧嘴:“不太忍心。”
李久路稍稍怔然了几秒,抬起头来,这是两人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他个头很高,身材要比同龄人稍微结实,单眼皮,睫毛短而稀疏,鼻梁却又直又高挺。
久路不喜欢他嘴角的弧度,只要很浅淡的弯上来,就会不自觉吸引别人目光,社会气息太重,也太轻狂。
她问:“为什么不忍心?”
驰见不由抬了抬下巴,意外她的直白,语塞片刻,反倒不知如何作答,目光上下摆动,仔细审视着她。她看上去十分娇小,小小的鼻、小小的嘴,一双大眼,目光纯粹。可他有种错觉,她温顺却不容侵犯,身体里似乎藏着一股劲儿,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驰见:“怕你为难。”
他一句带过:“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她低下头,脚尖蹭着地上的泥土,这时,操场远处响起哨声,久路回头望了望:“我该集合了。”
驰见也抬眼:“行,那回头见。”
李久路捡起地上没开封那**水,走出几米远,又回头:“你什么时候去看你外婆?我把泳镜还给你。”
驰见还站在原地,目光碰个正着。
“没事儿,不急。”他说。
上帝之手,早为每个人安排好去处,寿命到了,没人能改判。想想生命本身就无常,死亡有时候离每个人都很近。
久路有时候挺害怕自己小小年纪就看透这一切。
她房间里没开灯,窗户只留一道缝隙,外面的哭叫喊闹声清晰传进来,此时只有江曼和几名护工在,忙着劝说安抚。
李久路在桌前静静坐了会儿,拉开抽屉。里面有许多星星纸,她抽出一条,手指捏着两端,在其中一端打个结,然后反复缠绕,用指甲掐出五个角。
她把幸运星投掷到窗边的大玻璃**里,**子已经快堆满,各种颜色都有,大的大,小的小。形式上的东西,她没太走心。
李久路随手捏了三五颗,窗外又一阵骚动。
铁门从外面拉开,一辆轿车驶进来。
周克下车,副驾的门也随着打开,里面走出民政局的陈瑞成。周克今晚约了他吃饭,得知消息时两人在一起,他便一同跟了来。
终于见到能主事儿的人,死者家属一拥而上。
最后一颗幸运星捏得歪歪扭扭,李久路把它扔进**子,顺手关窗,将窗帘拉严,准备睡觉。
这一晚睡不踏实,她半夜突然惊醒,院子里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尖叫声,仔细听,又好像没有。
久路一时睡意全无,房间很暗,窗外的月光丝丝缕缕,她盯着对面的房门,房门是深色,经由周围白墙反衬,总感觉那是个方方正正的洞穴,黑得深不见底。
恐惧袭来,这次很难入睡,她在床上干躺了几分钟,挺身起来,从床底拽出一个木箱。
李久路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用干布细细擦拭里面的东西,半个小时以后,才重新上床去。
第二天上课没精打采,镇子不大,发生点什么事情很快被传开,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见她进来,偌大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大声议论变成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