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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坤城的俘虏营中,慕容川见到了失踪的耶律研一。一见这个逃跑的南凉皇族,慕容川早已忘记了他的身份,上前一拳就打掉了耶律研一的槽牙。理亏的耶律研一这次没有摆出他皇族的身份,捂着脸面把牙齿吞进肚里,满口鲜血的解释自己只是想顺着水道突围,到东京城请求支援。慕容川不听他解释,至死也没有再和他说一个字。易苗有了援军,三万多南凉俘虏修复亚坤城城墙的速度也提高了很多,亚坤城的四座城门被临时堵了三座,只留了一座城门进出,这样用几千名士兵就可把三万俘虏很好的控制在城中,其他看管俘虏的士兵就被解放了出来。
有了充足的军力,易苗又可以考虑解东京之围了。首先他考虑让慕容川劝降,他在自己的大帐里会见了慕容川,希望他能以南征主帅的名义,下令围困东京城的南凉士兵投降。慕容川是个倔老头,不接易苗的话题,只问易苗是如何赢的自己。为了避免各讲各的,易苗便详细讲述了是如何一步一步把慕容川带进自己陷阱的。得知易苗手中实际只有两万骑兵时,慕容川就再不发一言。易苗看无法和他沟通,让人带他回俘虏营中,改日再说。谁知不到三日,慕容川不知是羞愧于自己的失败,还是怕易苗再逼迫他下令让围困东京的南凉士兵投降,居然撞墙自杀了。慕容川这个人不但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也一样的狠毒。易苗对他的不屈有一丝敬意,可仔细想想这个人实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让人斩下他的首级,放在十几座巨坟前祭奠亚坤城里无辜的民众。
易苗又找到了耶律研一,知道慕容川已经自杀后,耶律研一十分痛快,二话不说就写了劝降书信,送往东京城下。南凉留守东京的四名万夫长,不但不理会耶律研一的劝降,反而将四万骑兵齐聚东京城西门,对东京城展开更加疯狂的攻击。投降的耶律研一现在在南凉人眼里已经是个不值一提的懦夫,南凉人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经被掐断,唯一的出路是早日攻下东京城。东京城军民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敌人困兽犹斗,易苗却再也不想多造杀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易苗看到了太多的死亡,亚坤城十几万无辜百姓,慕容川的十万骑兵,还有那些死在其他战斗中的人,加起来近三十万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有深爱他们的亲人。死于易苗手中的南凉士兵的亲人们,一定也会为自己死去的亲人而哀伤,一定也会像易苗看慕容川一样,认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易苗留下马场护卫和一部分骑兵看守亚坤城的南凉俘虏继续重建亚坤城,自己带着两万两千多人来到距离东京城一百多里的地方扎营,不断的派出斥候去东京城四面打探情报。易苗留此不前,一方面是不想在多造仇恨,另一方面是不想把东京城下的南凉骑兵打散。如果他们被逼的流窜进入陈国内陆,烧杀抢掠,普通百姓更加倒霉。易苗根据俘虏提供的信息,计算出南凉部队剩余的粮食。同时根据斥候的情报,研究如何把这些南凉残部堵在东京附近,不让他们逃入内陆。在易苗计划如何进行最后一战时,朱珍收到了秦杉和齐卫宁的消息。
易苗火烧连营的时候,离慕容川大营不远的高山山顶上,有两个黑影也在默默看着无边的火海,远处的火光时不时照亮两个人的脸庞,这两人正是多日不见踪影的秦杉和齐卫宁。他们自从离开易苗后,计划借此处的小道先返回颖城。没想到他们来到此处时,发现山道都被陈国士兵把守住了。陈国士兵的防卫并不严密,他们侦察了十几天,想找个漏洞悄悄溜过去。两人本就是猎户出身,找山道的活本来就很专业。
不曾想易苗赶着耶律研一押运着银车到了此地,陈国守卫士兵一哄而散,两人就轻易的进了山中。他们也看到是易苗赶着南凉人到了此处,就想留在山上看完这一仗再走。易苗没有速战速决,而是围而不攻。起初二人以为易苗又要逼南凉人投降,当他们看到建起的能容纳十几万人的连营,知道这事不简单。易苗一共带了多少兵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没必要建那么大一座军营来吓唬山下不到一万的南凉骑兵。他们在山上找了个山洞,暂时住了下来,每天除了打猎吃饭,就是来这里的山顶查看情况。
这一天,连营中的鼓声也把他们召唤到了山顶,秦杉和齐卫宁知道一定是要开战了。他们看不清朱珍在远处的战况,但南凉兵进入连营,点起满营的火把时,他们知道这次的敌人起码有十万以上。秦杉和齐卫宁忍受着山上的寒风等到后半夜,看着山下一座接着一座连营接连起火,爆炸。才完全明白了易苗的用意,这次南凉的十几万人是有来无回了。当晚朱珍的隐匿之地和二人所处不过二十余里,却终不得相见。齐卫宁高兴之余,对易苗的怨气也荡然无存。齐卫宁想要立刻返回易苗军中,可秦杉却觉得无脸返回,两人从来都是孟不离焦,齐卫宁只能跟着秦杉回了颖城。他们回到颖城发现高威也已经离开,两人决定去南凉寻找失散的亲人,也离开了颖州城。听到失踪多日的秦杉和齐卫宁的消息,易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二人最终不能和自己同行,不禁有些怅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要做的事,世上也没有不散的宴席,想到此处,易苗也不在纠结。
每日都有大批斥候在易苗大营中进进出出,东京附近的情报不停的传送回易苗的帅帐中。南凉人集中所有投石器在天天轰击东京城的西门,西门的护城河已被石块填满,吊桥也被砸碎,城墙上的城楼已被夷平,西城门上尽然没有士兵敢站立,这样下去不知道西门何时就会倒塌。易苗想要分兵先去把南凉人的退路截断,再设法逼南凉人投降。可无论怎么计算,只要分兵,要么就是无法保证能够堵截敌人,要么就是无法保证逼南凉人投降,易苗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一天,一队斥候侦察返回时,带回来两个不速之客。易苗听说有人来访,迈步进入大帐,打量来人。来人一男一女,男的四五十岁,黄面短须,中等身材,大腹便便,一副标准南凉武官的打扮。女子年纪十五六岁,用红绳子简单扎着一个燕尾髻,身着一身朴素白衣。女子面容美貌,风眼细眉,樱桃小口。女子虽然美貌,但神情憔悴,显得有些病态。
易苗对陈国官员本无好感,他毫不客气的走到帅案前大大咧咧得坐了下来。易苗看了二人一眼,开口问道:“二位何人,来此有何贵干?”易苗不咸不淡的态度似乎激怒了那名武官,立刻站起身来一脸傲慢的喝道:“大胆,你可知道你是在。。。”话还没有说完,那名年青女子站了起来,摆手打断了中年男子,武官虽然一副傲气,但对女子却不敢违抗,悻悻然又坐了下来。
女子见到武官坐下,又转头看向易苗,轻声说道:“易苗,你不认识我了吗?”语气中尽然带着责怪和一丝哭意。易苗闻言,觉得声音十分熟悉,凝神看向女子。之前因为男女有别,不便仔细观看,这时细细端详,确实觉得有些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
片刻之后,易苗一脸尴尬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这人记性不太好。”见到易苗认不出自己,女子有些怒气,语气也有些急躁:“我是柳轻舟!”。原来这女子竟然是柳承道的女儿柳轻舟,也就是陈国的云裳公主。一别两年多,柳轻舟长高了很多,不再是小女儿的身形。这巨大的变化也让易苗刚才一眼就排除了她是柳轻舟的可能性。易苗以前每次见柳轻舟,她都面带薄纱,这时见到真容,只是觉得眉眼熟悉,却实在是认不出来。易苗见是故人,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柳轻舟面前,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易苗盯着自己愣愣发呆的眼神,柳轻舟不禁有些脸红,低头眼神向下,看着自己的脚尖。易苗意识到自己失礼,慌忙移开自己的视线,解释道:“哦,是你,以前你都是带着面纱的,所以一下子认不出来。”柳轻舟知道易苗不曾忘记自己,心中怒气已消,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站在那里不说话,那名陈国武将却是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二人。柳轻舟转身对那名武将说道:“刘大人,我和故人相见,有些话要说,请你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