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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点41分。
沈严和程晋松回到了警局,便直奔邵局的办公室。进去一看,几个重要部门负责人已经都在这里了。沈严和程晋松将需要调查的信息告诉给各个负责人,而后众人便分头行动,各自联络线人去打探消息。
沈严因为要和邵局长汇报一下工作,出来得比别人晚了一些。当他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发现程晋松正站在不远处,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暂时还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所以才需要查一下。如果确定跟他们没关系,我们也就放心了……行,哥们,这事儿我可就拜托你了,你查到立刻告诉我。好嘞,谢了哈,回去请你吃饭!”
“你在给谁打电话呢?”见程晋松挂了电话,沈严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诶,出来啦?”程晋松转回头来。“哦,没什么,省高法的一个朋友,我托他帮我查一下魏远案的终审判决。
沈严一怔:“你不是觉得我的想法没道理么?”
“你这想法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也能解释得通一些事情,总不算是太异想天开。只是咱们现在精力有限,自己去查犯不上,找个人帮忙打听一下就行了。如果查出来与他们无关,你也就能死心了;如果真查出来有疑点,咱们再去进一步调查也不晚。”
沈严听着程晋松的话,心头涌起一阵温暖。“谢谢。”
“谢什么,我这也是为了工作。”程晋松也微笑。
沈严自然知道程晋松这举动里“公事公办”的成分有多少,一直以来,这个人都是在默默支持着自己,可笑自己刚刚还因为一点点的分歧而和他闹别扭。
想到这里,沈严也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诶,你打给谁?”程晋松忍不住好奇。
“李光北。”趁着电话还未接通,沈严快速回答,“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有这么个现成的‘线人’,我没必要不利用。”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李光北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喂。”
“是我,沈严。”沈严报上姓名,而后直入正题:“陈检和公安局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你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或许李光北没有想过沈严会向他打听线索,电话那头稍微顿了片刻才响起回答:“查案是你们警察的工作,你怎么问我要线索?”
“这事情发生在你的地盘,你总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沈严拿程晋松刚才的话回答,“更何况,第一个受害人还是陈处,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于公于私你应该都不会不闻不问吧?”
那边停顿的时间比刚才还久了些,而后李光北才再次开口:“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人买过炸药?”
“什么类型的炸药?”
“ii型压触式地雷,氯酸盐炸药。”
“我让人去问问,有消息告诉你。”
“通缉令你看到了吧?你的人有没有见过他们?”
“没有。”
李光北回答得太正经太直接,沈严心头反而升起一丝怀疑。“真的没有?”
听到沈严这么问,李光北似乎轻笑了一声:“沈队长,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干嘛还来问我?”
这口气听起来倒是李光北一贯的风格,沈严心头疑虑小了几分,但仍是忍不住提醒道:“如果你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一定要及时通知警方,不要私下搞什么动作。”
李光北笑了一声:“沈队长,你与其担心我搞动作,不如担心这帮人接下来还会搞什么。祝你们早日破案。”
说完,李光北便挂断了电话。
沈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微微皱起。程晋松见状,问:“怎么了?李光北说什么了?”
沈严将刚才李光北的反应讲了一遍,而后说:“我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李光北这人,越是生气说话反而越爱笑,我总觉得他刚刚说话似乎是在压着怒气……”说到这里,沈严突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是他和那帮人也交过手吧?”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他,就算他和那些人交过手,你都听到他说话了,就说明他肯定没事。”
“不,我不是担心那个,”沈严摇头,“我是担心李光北。他这个人心狠手辣,如果那帮人真的到了他,我怕他会再搞出什么事情来。”沈严看向程晋松,目光焦虑却又充满决心:“这起案子,我们必须尽快破案!”
与此同时,李宅。
李光北将手机扔到一旁,对旁边招了招手:“来吧。”
等候在一旁的私人医生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李光北也坐直了身体,他将挂在脖子上的固定带摘下,医生也赶忙过来,一边帮他托住左臂,一边小心地将上衣解开,露出他左胸前缠着的层层纱布。而后,医生将纱布一圈圈解开,又将敷在伤口的纱布块揭下。
一个寸许长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医生观察一下,放心地点点头,“没有发炎的迹象,只要继续换药,一周左右就可以拆线了。”
“嗯。”李光北微闭着眼,应了一声。
医生戴上手套,从药箱中取出棉签和药水,开始给伤口消毒换药,而后又帮李光北再次缠上纱布。当他想帮李光北将胳膊固定好时,李光北伸手拦住了他。
“就先这样吧。”
“李总,不固定住,您动左臂时容易牵动伤口,容易影响伤口愈合。”医生建议。
“我知道了,先这样,一会儿再说。你先出去吧。”
医生了解李光北的性子,没有再说话,收拾好东西安静地退了出去。而在他出门的同时,等候在外面许久的许杰也顺势走了进来。
“李哥,警方的人刚才去过洗浴中心,打听过蒋泽鹏。”
“让他们去打听。”李光北站起身,毫不在意地回答。他走出门外,边走边问:“那小子还交代了些什么?”
“又交待了两个付鑫常去的地方,还有几个常叫的小姐。不过关于那几个缅甸人,始终没有新内容。”
“是么。”李光北冷笑一声——此刻的他们已经位于地下室的一扇铁门前。李光北推开那扇门,看着里面被封住嘴捆在椅子上的人惊惧而颤抖的表情,露出没有温度的冷笑,“还不肯说实话,看来咱们的‘招待’还是不够啊……”
这一晚,沈严等人在不间断的忙碌中度过。晚21点09分,第一条线索传回局里,警方联系上了刘贺泉的全部亲属,其中他的两个姊妹和前妻都没有收到过刘的消息,但他的儿子说今天上午曾经接到过一个父亲的电话,虽然刘贺泉在电话中并没有交代什么信息,但是他的儿子在电话内明显听到了带有外地口音的报站声;21点57分,交通指挥中心传回消息,套牌桑塔纳的行车踪迹已基本拼凑完毕,经查这辆车在案发前曾经频繁穿行于市内,而且其行进的街路正好都与几个重要的公检法机关毗邻;23点38分,蒋泽鹏的情况调查完毕,蒋泽鹏在那家洗浴中心工作快两年,与洗浴中心老板付鑫关系似乎颇为密切,他经常跟随付鑫出入各种场合,而且与付鑫的电话联络更是频繁。而最引起警方注意的是,今年八月初,蒋泽鹏在和刘贺泉的几次电话联络前后,都有和付鑫通话的记录。有鉴于此,沈严立刻下令调查付鑫,消息很快返了回来:付鑫,男,38岁,临省人。他大约五年前凭借他叔叔的关系进入洗浴中心工作,后来他挤兑下了原来的老板,自己成为了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而他能做到这一点,根本原因在于他叔叔是魏远的父亲魏向前的手下。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场的江厉、杜平都向沈严投去了惊讶且钦佩的目光。然而,沈严脸上却疏无得色,因为房旭紧接着告诉给了他一个坏消息——付鑫在今天早些时候从办公室中匆匆离开,至今不见踪影。
“他一定是跑路了,”沈严说,“向邵局汇报,发通缉令。”
8月31日凌晨1点26分,针对付鑫的通缉令发出,并立刻通知给本省及周边各省市;
凌晨1点30分,专案组成员们奔赴付鑫家中与工作地点,调查并进行取证;
凌晨1点49分,刘贺泉电话中所提及的站点信息被查到,是本省西北角一个小县城的某公交车站;
凌晨2点15分,高速公路交警传来消息,他们在高速公路某收费站拦下了据说是付鑫逃跑时乘坐的suv,然而里面已经没有付鑫的踪影……
一夜无眠。
清晨的微光从地平线上渐渐泛起,鸟儿的鸣叫声逐渐代替了夜的宁静。刑侦队的办公室内,灯依旧亮着,几名警员姿势各异地委顿在办公室各处,睡得都颇为深沉。程晋松轻轻走到沈严身边,轻轻将一件外套搭在他的身上。
尽管程晋松的动作已经非常轻了,可是当衣服触到沈严的身上的时候,他还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嘘——”程晋松将食指放在唇边,左手轻轻按着沈严,轻声道:“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沈严摇摇头,坐直了身子。在今天凌晨三点半多,付鑫的司机被从高速公路收费站押解回了警局。沈严立刻带人对他进行审问,然而这司机嘴很硬,坚决不肯交代付鑫的去向。沈严一怒之下决定几组人轮番上阵,势必要撬开这人的嘴。沈严之前已经跟着司机磨了一个多小时,而后江厉进去接手。他回到办公室本是打算小眯一下,可谁知人太累,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沈严抬腕看了看手表,他竟已睡了快一个小时。
沈严捏捏眉心,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而后问程晋松:“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在付鑫的司机被带回的同时,他所驾驶的那辆车也一并被开回了h市。所以在沈严带人审讯司机的同时,程晋松也带着技术组的人在彻底检查这辆车。
程晋松指了指屋内还在熟睡的几人,冲沈严招了招手。沈严会意,跟着程晋松悄声走到屋外。程晋松这才开口道:“车辆本身没查到太多东西,但是高速管理中心返回来的数据却能说明些问题。这车是从本市滨海收费站上的高速,从入口到被捕出站口这一路段上有不少摄像头,我们记录了每个摄像头拍摄到这辆车的时间,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程晋松将手里的高速公路局部地图展示到沈严眼前,然后指着一处说:“这辆车在经过这段路所用的时间明显慢于其他路程,也就是说,这辆车很可能在这段区间内停过车。付鑫应该就是在这儿下的车。”看着沈严仔细盯着地图研究的模样,程晋松接着补充,“我查过了,那段路两边是灌木丛,没有什么村落。付鑫当然可能下车跳下高速公路,不过我觉得他更有可能直接换乘另一辆车继续逃跑了。我把同一时段内双向经过这个区域的车牌号都给你抄了下来,你可以拿着这个去问问那个司机。”
沈严看着程晋松递来的车牌号,点了点头便准备往审讯室走。然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江厉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司机招了!”江厉快步走到沈严身边,递上笔录本,“他交代了付鑫换乘的车子的车牌号,另外,他还交代一个重要信息,爆炸前,他曾经开车送爆炸案的疑犯去一个地方,很可能是他们现在的落脚点。”
沈严看着笔录本上写的地址,眼中放出光芒:“向邵局汇报,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