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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涣奚在门口下车。
天还未黑,门上早早就挂了灯。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门框,她还是没有勇气推开,干脆转身去了旁边小巷,打算走侧门。
“娘子,怎么不进去呀?”涣奚在旁边追着问。
辛艾翻了个白眼:“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罚啊?”
涣奚点点头,老实跟在她身后。
刚进小巷,还没走到侧门,门突然被打开,辛艾吓得赶紧拖着涣奚往回退了几步,躲在拐角墙边,看看是谁出来了。
今日下学,同窗约了来借书,辛景和他在家聊得兴致高昂,忘了时间,没想到再抬头天色已晚。拿了书,赶紧送同窗出门,怕他晚归家里人担心。
两人在门口拜别,不知不觉又聊了起来。
辛艾看得心里着急,有什么好说的,没完没了。
太专注于门口那两人,没想到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人撞到涣奚,涣奚一个踉跄,又不小心推了她一下。
三人就像多米诺骨牌,重心不稳,一起跌了出去。
“哎哟!”好巧不巧,辛艾往前一滚,直接滚到了辛景面前。
辛景看着从角落突然滚出来的自家阿妹,惊呼:“艾娘?”
辛艾捂着头坐在地上,气得不想吭声,看着把她撞个跟头的罪魁祸首,指着他怒道:“小子!你撞我干什么?”
童子见闯了祸,呐呐不敢言。
辛艾只道自己今日这霉运绝顶够够的!从现代到古代,从沙漠到河里,从醒着到晕倒,从站着到摔跤!此处内心mmp省略一万字。犯太岁也不用这么绝吧?
“咳咳。”辛景尴尬的咳了两声,让她收敛一点。
她听见声音,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人,不甘心的唤了声:“阿兄。”
辛景不想在同窗面前丢了面子,黑着脸把她拉起来。
“苜童,莽莽撞撞的做甚?”辛景旁边那人出声温和问道。
辛艾这才注意打量他旁边那人。
卷曲浓密的睫毛,清澈见底的大眼看起来像是璀璨的星光,还有微微嘟起的嘴唇,脸颊肉嘟嘟的带着未退的婴儿肥,像一个大号的混血洋娃娃。
未免太过可爱了!放在现代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正太呀!
和她家阿兄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阿郎,大人归家了,夫人叫你回去。”
那人面露惊喜:“继父回来了?”
“是的。”
他转头对辛景拜别:“景兄,我先回了。”
“玄盛兄,再会。”
见人走远,辛艾悄悄走到他旁边问:“阿兄,这谁啊?”
“县学同窗,李暠。”
“哦……”辛艾皱起眉,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早已没了身影。
西凉王?
突然失了兴致,她扭身进门,刚踏进门槛一只脚,被辛景提溜住衣领:“你去哪了?才回来?”
她扭了几下没摆脱掉,反而被衣领勒住了脖子。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了句:你小子!也就是欺负我现在年纪小!
见她不回话,他干脆问跟在后面躲躲闪闪那个:“涣奚,艾娘去哪了?”
“就……娘子就出去玩了。”
辛艾翻了个白眼,这小奚女不行啊……
辛景厉色:“去哪玩了?”
涣奚吓得磕磕巴巴:“就,就,就……去河边了,娘子玩了会儿就回来了。”
“这是会儿?天都黑了!”他看向辛艾,“阿父找你许久了,赶紧去。”
说着松了手。
辛艾拽好衣服,扶了抚脖子,涣奚可以!好样的!
跑了几步,想想又退回来,谄媚道:“阿兄,阿父找我何事啊?”希望他能透露一二。
“呵呵,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说完,一甩衣袖,率先走了。
辛艾看着他傲娇的背影,这小子年纪小小,范儿拿得挺足啊!
她边走边打量这屋子。
房子整体保持汉风,对称式布局,数个回廊围绕,割分成数个庭院。
嗯……确实是个有钱人家!
忽然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窜过。
辛艾赶紧追过去,喊道:“小黄!小黄!”
小黄狗听见声音,驻足回头两秒,远远观望一眼,然后飞一般的撒腿跑了。
她摸了摸鼻子,心道:不至于吧?狗都嫌弃?
“辛艾!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这暴怒的声音,她直觉不好。
左右环顾,看看谁能救自己,这会儿才发现,涣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这悲剧的人缘!
真不能怪她!原主小丫头太能搞事情了。
垂着头慢慢挪到辛纳跟前,假装不经意的环顾一圈,得……阿娘也不在,这下真没希望了。
千错万错,先认错总是没错。
“噗通”一声,她先跪倒在地:“阿父!我错了!”
表情诚恳,貌似真心。
“你错哪儿了?”
果然,历史的套路都是一样的,父母都喜欢问这句。
她仔细回想,这小姑娘搞的事就真不少。
上月把王家小子推进沟渠,他在家高烧躺了好几天;这月初扔蛇吓索家小子,害人摔断一条腿,现在还没下来床;前几天爬房顶抓猫,不小心踩破了屋顶,碎砖瓦掉下来砸得厨娘满头血;昨天不小心掰断了阿父的墨条,这个……她不是用浆糊给粘回去了吗?
难道是这个事被发现了?
她悄悄抬眼看他脸色,难以分辨。
能认吗?
当然不能认了!万一不是这事呢?
“阿父!”她强憋出几滴眼泪,“都是我的错!您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辛纳气得呲笑一声,他老脸都被她丢尽了,现在城里谁人不知自家养了个女霸王。这名声,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他抬手扶额:“我跟县学的赵博士说好了,从明日起,你也一起去县学!”
“什么?”关她几天不好吗?县学?亏他想得出来!“我不去!”
辛纳气得咬牙:“你这整天无所事事、招猫逗狗、上房揭瓦,我就不信没人管不了你了!明日必须去县学学规矩,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阿父!”
辛艾怔了怔,这也太夸张了,怎么还闹得断绝父女关系了?
她撇撇嘴:“我去就是了。”
看她应了,气终于下来点:“回去准备吧!”
“是。”
哎……阿娘也不知道去哪了,她无奈只能先回房。
此刻已经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抬头看了看天。
没有灯光的污染,天空群星璀璨,银河清晰可见,仿佛触手可及。
她干脆在院子里找了个绝佳位置,靠着廊柱,席地而坐,想为自己的人生找找出路。
涣奚收拾好床榻,坐在屋子里等她家小娘子回来,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么晚了,小娘子在家应是出不了什么事啊,怎么还没回呢?
她打了个哈欠,都困了。
这才推门出来,想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匆忙走到廊下,漆黑之中发现脚边一个黑不隆冬的物什蜷成一团,吓得一叫。
辛艾被她的叫声吵醒,睡眼惺忪:“喊什么啊?”
涣奚这才看清是她,赶紧上去扶她起来:“娘子,您睡这儿做甚啊?吓死奴了!”
哪是她想睡,就是看着星星,夜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拍了拍身上尘土,任由涣奚扶着她回去,脱了外衣往榻上一倒,被子一卷,早已忘了之前想的事,接着继续睡。
在她熟睡的时候,一辆马车从敦煌城驶出,往东而去。